第778章 至高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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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秋真人面色铁青，祭出各色法宝符咒，却还是渐渐难以招架，连连后退。眼看他就要被骨刹幡击中，一只洁白的手掌从虚空中浮现出来，牢牢地握住那面骨刹幡，轻轻用力，骨刹幡顿时碎成无数截。
红魔老祖法器被毁，心痛难忍，双眸血红地盯着来人，一字一顿喊道：“邬——云——崖——”
邬云崖一身白衣从虚空中迈步出来，面容如冰霜雕刻般精致冷冽。
柏洲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好看之人，比城里博古斋镇店的那幅名画里的美人还要好看！和他相比，先前那些“天衍宗”弟子简直都是泥腿子，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仙人风采。
他呆呆地张大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当这个仙人的弟子！
在场看呆的何止他一人，连邬云崖的亲传弟子琅秋真人也怔愣了一下，微红着脸凑过去：“师父，您怎么来了？”
邬云崖看到徒弟后目光渐温：“我算到你近日有一劫难，不太放心，便在你身上悄悄放了术灵，所以你一遇到危险我就赶来了。”
“师父……师父待弟子太好了。”琅秋真人敬慕地看向他。
一旁的红魔老祖自知不是邬云崖的对手，也不管被捆着的一干弟子，化作腥风逃遁。
邬云崖顾虑在场还有凡人，怕打斗风**及无辜，所以没有追上去，只是吩咐琅秋真人把这些为虎作伥的血炼门弟子送到戒律堂去。
等他们也离开后，躲在屋子里的孩子才敢出来，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
有说以后也要像云崖真仙一样威风的，有担心就这么灰头土脸回去太丢面子的，有庆幸捡回一条命的，更多的是做梦能成为真正的天衍宗弟子的。
柏洲心想，他不仅要成为天衍宗弟子，还要当云崖真仙的亲传！
柏洲回来后被周围街坊嘲笑了很久，都笑话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叫花子不配白日做梦。他充耳不闻，深深将这个念头埋在心底。照顾他的老叫花子猜出了他的几分心思，介绍他去城里药铺当帮工。
柏洲力气已经和成人一样大，又曾经在学堂窗外偷学过，可以识字，脑子也聪明，药铺老板考核一番后就让他帮忙熬药和卸货。他也不要工钱，只要一些卖剩下的、霉变的药材。靠着书铺里看到过的一个锻体药方熬制药汤，打磨筋骨，以期在天衍宗收徒大典上成功入选。
三年后，柏洲早早出发，跋山涉水几千里赶到天衍宗山门所在之地。
天衍宗真正的入门测试比当年假冒的要难得多，不仅要测天资，还要测根骨、悟性、心性，缺一不可。柏洲就见到过一个和他一样天资上上等的人因为心性不足被筛了下来。
等轮到他时，前几关都很顺利，他的天资、悟性、心性都是上上等。
正当他心中窃喜，以为板上钉钉时，负责测根骨的天衍宗弟子疑惑地问他家庭出身，得知他是个孤儿后摇头道：“难怪你不知道，你身上有魔族血脉，应该是你母亲或者父亲有一人是魔族。你应该去魔族宗门，而不是我们天衍宗。”
柏洲宛如中了晴天霹雳，急忙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有魔族血脉，我从小就和普通人族……一样。”说到最后，他忽然想起自己确实骨架比同龄人大，力气也更大些，五官较常人也更深刻，难道这就是血脉差异？
那弟子继续劝道：“魔族之人更适合练魔族自己的功法，如果你强行修炼人族修真者的功法，不仅会事倍功半，而且每处关隘都会比旁人难很多。虽然蓬莱界各族之间还算和平，但总有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法的人，可能会欺辱你，你还是去魔族宗门吧。”
柏洲神色恍惚，难道他真的该放弃天衍宗，转而去魔族宗门试一试吗？可他想了三年，天天起早贪黑打工赚钱炼制药汤整整三年，就是因为云崖真仙惊鸿仙子般的一眼，如果他现在转去魔宗，那这三年岂不成了笑话？
修真路上这样的抉择关隘数不甚数，有些看似“生门”的选择却可能在下一个关隘到来时变成“死门”。
如果他在路的开头都不能坚持本心，又怎么可能走到最后！
柏洲信念逐渐坚定下来。
他恳切地对那个弟子说：“天衍宗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转投他派的，希望这位师兄不要因为魔族血脉淘汰我。”
那弟子见他执迷不悟，本来真的想把他的名字划掉的，但见他实在诚恳，天衍宗收徒也确实没有规定只能录取人族，心一软，把他的名字留了下来，心想，万一上峰看到你这情况把你筛掉，可不能怪我。
于是柏洲就这样成为了天衍宗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住在宗门群峰山脚下，每日除了修炼外还要完成杂役劳动。柏洲因为曾在药铺干过，被分配到了药田打杂。
每隔一周左右会有内门师长过来为他们讲课答疑，其余时间都靠自学，藏书阁里可以借书。
柏洲也是此时才发现自己识的字大半都和药材有关，可药田里还有很多只生长在灵力充沛之地的仙草，他连名字都不会念。
很多修炼典籍他虽然认识字，可不解其意，加之魔族修炼速度果然比人族慢，他被同期入门的外门弟子冠上了蠢笨文盲的头衔。
柏洲不以为意。不认字就抄，抄到背出来为止。不识词义就问，被鄙视被翻白眼就当看不见。修炼慢就加倍努力，别人只肯在冰室、炎室熬半天，他就白天晚上颠倒着熬，把所有休息时间都用来修炼。
别人劝他，以他的基础，不能短时间里在冰室和炎室之间交替。他却即使生病发烧了也不愿挪出去，生生靠魔族强横的体质熬了下来，这才勉强赶上同期入门弟子的修炼速度。
他就这样坚持了五年，等到了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时，他的修为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外门弟子。
宗门大比分亲传、内门及外门三处擂台，据说向来是各师祖大能收徒的机会。外门弟子虽然机会不大，但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参赛，希望能成为特例。
其中有一个比柏洲后入门的外门弟子，是内门某位师长的子侄。本来入门当年就要进内门的，他却因为外门平庸者众多，更能显出他来而选择留了下来。
因自幼锻体炼神，加上师长赠送的法器，他几乎内定了外门第一的位置。
宗门大比当日，前辈师祖们大多坐在亲传弟子擂台上，只有寥寥几个坐在内门弟子擂台上，至于他们外门弟子则是一个也没有。
众人望着空空荡荡的看台最高处，无不失望万分。
柏洲心态平和，他本就没指望刚进门就能得到师长亲眼，再说如果真被哪位师长看中收徒，他还不愿意呢，他只想当云崖真仙的弟子。
等轮到他上台后，连着战胜了数十个无心表现的师兄师弟，最后遇上那个内定的外门第一。
对方神情认真，丝毫不像无心恋战的样子，柏洲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然而最终还是一招之差输在了他精妙的法器之下。
那人在台上一改往日目中无人的做派，假惺惺地和他谦虚几句，然后期待地看向台下。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一位白衣如雪的师祖。
“云崖真仙怎么忽然来我们这儿了？”
“不知道啊，刚才他不是还在亲传弟子那儿吗？”
“难道是看中那谁，要收徒了？”
“肯定是那家伙提前被师长透露过云崖真仙有意收徒，所以刚才特意表现。可恶啊！这家伙平时修炼不勤，完全靠着法器才赢的，还不如那个傻子魔族。”
台下各外门弟子小声讨论。
台上的柏洲也傻眼了，早知道他这位心目中的师父会来旁观，他刚才就该努力拼一下，就算受重伤也没关系，只求能让云崖真仙看中。
可现在这是不可能了，云崖真仙这样全蓬莱界数一数二的人物，肯定只收最优秀的徒弟，肯定看不上他了。
柏洲沮丧地垂下头。
一双绣着竹叶的龙纹白靴停在他眼前，他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你可愿意当我的亲传弟子？”
柏洲猛然抬头，撞入邬云崖灿若星河的眼眸中。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弟子、弟子愿意！”说完就要下跪行礼。
邬云崖扶住了他，说：“我向来不耐烦这些凡间规矩，你以后不必这样。”
柏洲感受到被他掌心触碰的手臂处传来清清凉凉的温度，像夏日里的深潭。
他恍恍惚惚地听到周围所有人都用又羡又妒的眼神看他，小声说他这是傻人有傻福。而那个希望落空的外门第一，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淬了毒。
他忽然觉得之前吃的苦、流的汗都是值得的。
他师父当然也听到了那些话，对他传音入密道：“我早在你入门时就注意到你了。曾经我也有过一个魔族弟子，可惜他修炼到虚神期就陨落了，希望你能走得更远。魔族修炼人族功法会事倍功半，但福祸相依，反而能更好地淬炼道体神魂、打磨道心。你看刚才与你比试那人，你今日不如他，明日不如他，且三年后再看，三年不行就三十年后再看。”
“嗯，我全听师父的。”
柏洲当时望着邬云崖的眼神，好像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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