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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节-“菊”要爆

苍穹龙骑 华表 7953 Apr 30, 2023 7:31: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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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鼎丰算错的第二件事,则不那么好了。
  秦基业这趟回长安走得并不快。到底新买来的马车上载着三具尸首,过于颠簸了对死者不敬。他原来就打算带丹歌一道回去,不想要其他人跟着。
  而其他人,四个曳落河、翻雨、朵儿、元宝都很仗义,赖在他身边,非要跟他一道回去,惟恐封大人单独怪罪于他,情愿给他作个证,说封牧之死纯属偶然,此外,是他自家招致强人,对自家的死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秦基业不能拒绝如此仗义之人,感激之余,便也一块带回去了。
  长安就在前方了。秦基业遥望远处嵯峨的门楼子难受了,不禁抚着装敛封牧的棺木,哀然道:“封牧,你个傻王孙,若是不鲁莽行事,这长安过几年你还是回得来的!如今回来的却是你的尸首,你的老父老母如何受得住啊!”
  车辚辚,马萧萧,风飒飒,叶纷纷,秦基业离开长安才一个月不到,顿然发觉长安的秋天变得确实像秋天了,——满目所及,一派肃杀之气。
  走在朱雀大道上,秦基业铁青着脸,街市的繁华、行人的众多仿佛毫不存在似的。他径直要赶马车去到封府。
  其他人远远跟在后头,觉得这么贸然前去大为不妥,越想越替他害怕,不禁嘀咕着商议起来。
  丹歌思来想去,说:“不如暂将封牧寄放在棺木铺,然后我跟师傅去谢府,把封牧之死说清楚,由谢大人说服封大人更好。”
  众人都觉得她说得在理,要她赶紧截住前头的秦基业,把商量好的办法说出来。
  丹歌狂奔一段,追上秦基业,勒住马缰道:“师傅,你……你听奴说!奴有个……个好办法!”
  秦基业见她跑得急,脸都红了,赶紧喝住还要前行的马,便说:“师傅晓得了,你是想先去寻爹娘吧。师傅对不住你,先得办好封牧这件事,明日再带你寻爹娘!”
  “倘若师傅没了明日,可怎生是好!”
  秦基业愣了愣,说:“倘若师傅没了明日,你只能一个人去寻了。”
  “奴跟凉州阿叔、小厮兄弟合计过了,有个办法可以保证师傅有明日。师傅有明日,我就有师傅陪着寻爹找娘了。”
  听得丹歌说的法子,秦基业沉吟一番,心中便有了计较。
  就这样,秦基业先去的是谢府而不是封府。到得谢府深宅大院跟前,他要他人都先别跟着进去,想独自进去,若是碰见难处,再出来叫唤他们作证不迟。
  丹歌摇头道:“师傅,你可记得奴家已是宝卷的人了!既是了,这里便也是我所谓的家!”
  秦基业应允她一同去,但嘱咐她不要随意说话。
  也是怪,他俩刚要进谢府,门首几个守门的家丁便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秦基业这么快便回来
  了。秦基业道:“蹊跷了!”
  丹歌上前,对那几个家丁道:“敢烦几位哥哥通报老爷……”
  话犹未了,一个家丁便往里头死命跑去。
  秦基业连忙要去追他,却给另几个家丁拦住:“大人正在歇息,秦师傅不能径直闯入去!”
  丹歌猛然拍额:“奴家晓得缘故了!必是宝卷逃回来了,怕你抓他回洛阳,故此叫人守着……如此说来,封牧的事,谢封两家都晓得了?”
  秦基业沉吟有顷,点头道:“你我想到一块了!宝卷定然在里头,不过,我谅他没胆量说封牧的事,不然封大人自会责问他为何要与封牧偷写赏格,惹下杀身之祸!”
  丹歌也觉得宝卷只是逃回来了,多半还没有说出封牧之死。她随即央求剩下的家丁道:“麻烦几位兄弟告知谢大人:我师傅秦基业有要事禀报,已特从洛阳赶回。”
  等了老半天,谢大人总算同意秦基业的刺谒要求。
  秦基业带丹歌刚进入谢府,一小厮从堂上出来说:“大人发话了,请秦师傅单独去书阁商议要事。”
  继而冷眼瞅了一眼丹歌:“丹歌姑娘就留在堂内等候。”
  秦基业自然不很放心,丹歌却在一旁低声道:“宝卷王孙好色,眼下还舍不得我死,想必暂不碍事。况且外头还有几位曳落河大哥接应呢。”
  秦基业一想也对,便决计先去见过谢大人,若有可能,也替丹歌打探打探她爹娘的生死。
  秦基业熟门熟路去见谢大人。巧的是,他不独见到谢大人,同时也见到他的连襟封大人。他察言观色,立刻断定封大人暂时不知道封牧已死,因其脸上没显得太多的欢喜,但也没有哀悼之色。
  一别个把月,哪想到谢大人陡然换了另一副面孔,既不看茶,也不赐座,冷言冷语道:“秦绩,你果然回京城来了。此行可是要讨我儿继续上路么?”
  封大人不等秦基业回答,也喝道:“我儿封牧人呢?莫非也在东都叫王侯楼的酒楼充任替你挣钱的酒保了么!”
  秦基业料想得没错,二位大人还给宝卷蒙在鼓里。思虑之时,他却闻谢大人又道:“明白告诉你吧,秦绩:宝卷不再去江南了,一是迄今为止,安禄山压根没起兵的迹象,二是交付你的盘缠都给你暗通的强人尽数给夺走了!”
  封大人愤愤不平道:“本大人要派家丁去洛阳取牧儿回来,以后就在府上精细养着,不再受你的蛊惑弄去蛮荒的江南吃苦了!”
  秦基业自行坐下道:“二位大人敬请明察:倘若秦绩真与强人暗算了盘缠,眼下何必不去享受荣华富贵,还回长安来自投罗网作甚?”
  谢封二位大人听得他如此抗辩,未免觉得是有些道理,一时吃憋了。稍顷,谢大人道:“你不逃自有你的缘故,有待我与封大人慢慢盘问,一经查实,决不宽宥!”
  “你且离去,待本大人取回牧儿,当面问明他当时当地的情形,到那时再治你的罪不迟!”
  秦基业不动声色。他很清楚凭他的一身本事,今日硬要全身而退绝非难事,但他并不想剑拔弩张,惊动朝廷,因此事牵连颇广,闹大不得。
  他便决定按自己想好的计策行事,于是猛然起身道:“封大人不必叫人去洛阳取封牧王孙回来了,小人已带他回来了。”
  封大人大喜过望:“真的?!”
  “自然不假。”
  “你既带我牧儿回来了,为何不见他人影?”
  秦基业沉声说:“棺材里躺着。”
  封大人大愣大呆一忽儿,跌足道:“秦基业,你给本大人说清楚了,你……你这是何意?!”
  秦基业道:“秦某人刚才明明白白说的是:封牧王孙死了,躺在棺材里!不仅他死了,他的亲随丫鬟怜香和谢宝卷的亲随小厮木头也都死了。”
  二位大人面面相觑有顷,封大人蓦然跌坐在地,连连道:“怎么怎么会怎么会?!”
  谢大人去搀他之际,意外看见秦基业紧盯着自己,似乎目露凶光,不禁怒问他:“秦绩,你如此恶狠狠盯着我作甚?!”
  “牧王孙究竟是如何死的,二位大人问一下宝卷王孙就全然晓得了。”
  封大人听了便抬头看谢大人,见他一脸疑惑,又对秦基业道:“秦基业,你什么意思,宝卷根本没提这事嘛!”
  谢大人则有点慌张了,他虽并不知情,但回想了一番宝卷近日来的林林总总,才发觉他确有几分古怪,特别是当他和封大人每每问起封牧的事情,他的眼神总躲闪言语总支吾,恨不得溜之大吉似的。外人可能看不出来,可他这个当爹的事后一想,蓦然想出点名堂来了。
  谢大人万分担心宝贝儿子当真捅娄子捅出一条人命来,慌忙道:“秦绩,本大人听得你满口的呓语,以为你这是得了疯病了嘛!”
  秦基业却坚毅地说:“二位大人说这道那,不如这就叫来宝卷,好好问他一问。正好,在下也怪惦念他的,一并见一下。”
  谢大人犹豫之际,封大人突然站起,拉住秦基业,心急火燎地说:“我三人自去找他,立刻去!”
  自打成功逃回长安以来,宝卷整日里拼命吃喝玩乐,竭力补偿路上所吃的苦,尤其是在王侯楼遭的罪。他宣淫日盛,一日多回跟小厮扮成苍头去市井逛荡,劫了好几个美色民女回来取乐。
  谢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怕他如此为非作歹触犯纲纪,也曾责备威胁,不料宝卷哭闹之余,装作抹脖子,连他娘都一并为了宝贝儿子,向谢大人寻死觅活,以便永远让宝卷再不去江南受罪,只在长安快活。
  谢大人一向惧内,只得摆手道:“罢罢,不去就是了,不去就是了!大唐江山坚如磐石哩,可见秦基业那厮是为了贪图钱材胡言乱语呢!”
  宝卷又趁机添油加醋,说出盘缠给强人劫掠之事,绝口不提他和封牧的错,一味把罪责推到秦基业头上,说他与强人里应外合。谢大人不明真相,自此便一直以为宝卷说的就是全部事实。
  宝卷甫一回来,便吩咐守门的家丁一旦发现秦基业踪影便赶紧来禀报与他。他早早在房中准备了行囊,包裹了一些银两首饰和两身衣裳,以便及时出逃躲避,免得难以回答父亲和姨父关于封牧之死的问询。
  就在今日内,恰好刚才,他接获家丁来报,秦基业带着丹歌来府上了。
  他总在担心这个时刻的到来,而如今真到来了,他反而放下心来了,心想该恐慌的不该是自己,而应该是秦基业,毕竟,他拿了钱率他和封牧以及刘金斗上的路,封牧即便由于自家的过失死于非命。
  可说到底,担负安全职责的到底是秦基业,所以,真正对此次不幸事件承担责任的该是秦基业,不是谢宝卷。何况他晓得丹歌也来了,忽而灵光乍现动了新的念头,便叫小厮们趁谢大人召见秦基业,先抢来丹歌再说。
  目下,宝卷一边进餐一边观舞。乐舞是由那几个新劫来的美色民女唱和演的。到底是粗浅会的,唱演得实在不像话。
  宝卷摇首叹息之际,见小厮果真把丹歌押来了,便立刻扑上去,细细看她道:“果真是俺的好丹歌呢!”
  随即嚷嚷着遣散了民女:“快走快走!煞风景,你们那么多人,都不及俺一个丹歌满身绝技哩。”
  等那几个民女走了,讨好地用脑袋蹭着丹歌的脖颈道:“还是丹歌美,丹歌香,本王孙就爱闻你身上这山丹丹花飘出来的味儿哩……”
  丹歌推开宝卷的脑袋,不合时宜地问道:“王孙可还记得在山上遭的罪,还有后来和奴说的话?”
  宝卷自然记得他曾答应过丹歌,一心一意对她好,八抬大轿娶她过门,替她寻回爹娘,日后革除种种陋习。
  可彼一时,此一时,此刻他又不想负责任了,于是装傻充愣起来:“当时俺给你折磨得稀里糊涂的,说的是啥,都不记得了;纵令有些还记得,自觉都是胡话呢。”
  丹歌戳穿道:“王孙这可是要赖账?!”
  “不赖,不赖,”宝卷敷衍她说,“再让我好好想想当时究竟发生了啥,我又说了啥。”
  丹歌定定看着他,突然跪下,异常严肃地恳求道:“既如此,王孙该记得你曾答应过奴往后不再说谎话。”
  “记得,那还用说。”
  “那就请王孙立刻面见令尊大人替师父作证!”
  “做什么证?”
  “原原本本将你同封牧如何筹谋写赏格,木头何以向强人通风报信,封牧、怜香和木头因何而死的前因后果都告知大人去。”
  宝卷捉过丹歌的手,为难道:“查哟哟,我的好丹歌,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嘛……不止我爹,今儿封大人也在呢,得知真相,他如何饶得过我啊!
  俗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年修得共枕眠,你的胳膊肘为何总朝外拐哩,你怎能这般待你亲亲的小丈夫呢?!不如……对对,该你替我作证,就像我同爹说的一般,说……说成是秦基业暗通强人——”
  丹歌怒了,一把推开了宝卷:“谢宝卷!你当真同你爹说:是秦师傅暗通强人?!若是真那样,谢大人和封大人定会认为是师傅害死了封牧!”
  又狠狠踹他一脚:“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多亏师傅在我弄死你当口差超影大哥前来阻止我救下你!”说罢,就要跑出去,却给两个小厮拦下,同时也被宝卷牢牢扯住衣裳。
  宝卷喝问她道:“我问你,坏丹歌,到底是秦基业那厮重要,还是我谢宝卷重要?!”
  “自然是师傅重要!”
  宝卷顿时炸了,狠狠道:“他同你非亲非故,你同我——你可是给我睡过的人儿,你若是听话,我便是你的亲亲小丈夫;你若是不听话,我便是你的主子爷,对你有生杀予夺之大权!”
  说罢一声令下,几个小厮瞬间便把丹歌绑了。宝卷抓起桌上的割肉刀,便去她跟前胡乱比划着:“信不信本公子真戳了你发送你!”
  丹歌失望至极,仰天长叹:“果是我丹歌眼瞎,那天在山上轻信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休再要哩哩罗罗。”
  宝卷更怒了,大吼一声,举刀逼近她:“不是我狠心,而是你忍心哩!”
  正在这时,门给敲响了,谢大人在外头道:“我儿开门,父亲跟你姨父有要事问你!”
  两个小厮早有安排,果断掏出一块准备好的布塞入丹歌口腔,再将她横拖倒拽进里屋锁在柜子里,迅速翻窗离开了。宝卷见一切准备妥当了才去开的门。
  谢封二位大人带秦基业进来了,宝卷立刻装出受惊的样子,躲在柱子后头,嘴里嚷着:“来了,又来了,夺宝害命的秦绩又来了!”
  秦基业冷笑说:“宝卷王孙无须装疯卖傻,既然到得家中了,不妨开说开说封牧的事!”
  封大人着急,一把捽住要跑的宝卷:“你表弟果真死了么?!”
  宝卷吞吞吐吐不敢说,浑身颤抖着:“我哪晓得表弟怎地了,起码我逃离洛阳时他还好好的嘛。”
  谢大人过去,抱着宝贝儿子道:“我儿莫怕,阿爷在此!照直说,照直说与你姨父听!”
  宝卷瞧见父亲暗中给自己使的眼色了,哇地哭将起来,戳着秦基业面门道:“他……他暗通强人,劫夺盘缠,杀死表弟!”
  又火上加油道:“姨父啊,表弟死得好惨哩,他……脑袋都开花了啊!”
  封大人大叫一声,哭道:“碎尸万段的秦基业哪!你好狠心哪,本大人给你的是活儿子,你还本大人的却是死儿子!”
  说毕,去桌上持了宝卷那把割肉的刀向秦基业扎去。秦基业一把握住他的封大手腕,稍一用力,刀子便掉落地上,而后从容说道:“宝卷王孙之说似有遗漏之处。”
  宝卷心虚了,使劲眨着眼:“你说哪……哪遗漏了!”
  秦基业放开封大人,从胸前掏出一张保存至今的赏格,交予他,随之对宝卷道:“王孙忘了说你与表弟私下里写赏格扔路上招来强人的事了吧?”
  谢大人见封大人展开看秦基业给他的破纸,已然面色铁青:“什么赏格!”
  宝卷惊恐万状道:“阿爷,姨父,莫听秦基业信口雌黄!确曾有赏格哩,却是这个秦基业以我与表弟的口吻写下扔在大路上的!”
  封大人执着赏格的手因气愤而剧烈颤抖着,听宝卷如此说,又看了一眼,忽然将赏格塞在宝卷怀里道:“明明是你宝卷的手书!”
  宝卷吓着了:“是我的手书,可底稿却是表弟写的呢!”
  谢大人想说什么,封大人一边用手势制止他,一边问秦基业:“你说,当时到底怎地了!”
  秦基业便从头至尾,说了封牧临死前发生的一系列富有因果联系的事。
  听着听着,封大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谢大人生怕祸连自家,赶紧道:“雨亭啊,你可不能听信秦基业一面之词啊。此人混迹江湖久了,城府颇深,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封大人望了望谢大人,见其一脸真挚。自然,从感情上讲,他更愿意相信秦基业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但他又太清楚谢品章的为人了,于是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但他提出一个宝卷最没法回答的问题:“为何是你的笔法,这赏格上的字迹?!”
  宝卷又眨巴好一会儿的眼睛,忽然有了解答:“对啊,是秦基业模仿我的笔迹写的!”
  对此,秦基业只能付之一笑,哈哈大笑。
  “师傅所言句句属实!”突然,丹歌从里屋走出来,身上的绳索全然不见。
  宝卷不知道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超影一直在暗中保护丹歌,见其被自己抓住,趁着二位大人和自己与秦基业对质,悄然从里屋窗户翻入去解救她出来。
  他吓坏了,指着丹歌说:“你……你……你怎么……与秦基业勾搭成奸,帮衬他说话!”
  “谢宝卷,你做人竟做到这种龌龊境地!”丹歌义正词严,“照此下去,总有一天,天不容你,地不容你,我丹歌也不容你!”
  秦基业劝慰她说:“姑娘不可因这等全无影儿的指控而白白烦恼,再说二位大人自有头脑,自会计较事情的真与伪。”
  二位大人窃窃私议一番,谢大人问丹歌:“姑娘,没想到你与秦基业打得火热,既如此,你如何教我与封大人信你?”
  丹歌道:“师傅为了救回封牧王孙的性命,几番跟强人打得不可开交,差点也死了啊!奴家所说千真万确!若不信,二位大人可去宅门外,问明朵儿和其他小厮俺说的是否属实!”
  封大人老泪纵横,怒视宝卷道:“贤甥啊,你活着,可你表弟呢?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宝卷讷讷无言,不再强辩。
  二位大人随秦基业到了宅门外,从朵儿和其余人嘴里问明当时当地发生的真实情形。封大人抹去泪水道:“我想亲自去接牧儿归家!秦基业,你说你把他带回来了?”
  秦基业应承这就带封大人前去凶肆,却要求一并带上丹歌。谢大人见势无法推却,便从了他。
  到了秦基业寄放三人棺木的凶肆,封大人喝令打开棺木。待棺木盖撬开来,封大人顿时哭得痛不欲生。封牧尸首虽说给精心处理过了,可毕竟天还没冷到尸首不败的地步。
  封大人蒙面痛哭,下令说:“快快,赶紧灭掉蛆虫!万不能叫蛆虫吞噬光我儿了!”
  说罢大恸,昏死过去。
  后来,封大人醒来,又痛哭一番爱子,而后忽然控制好了悲恸,对秦基业说:“既已如此,师傅也无须过于自责了,是牧儿不敏,私自与宝卷写了赏格,投给凶险的强人看,才招致如此惨祸!”
  秦基业自责道:“大人宽宏大度,秦某人不胜感佩,可秦某人也有错:疏于监管,荒于督导!”
  谢大人也连忙附和道:“事情真相业已查明,师傅不必过于自责了,我两家丝毫没怪罪你的意思。”
  “那宝卷王孙还去不去……”
  谢大人说:“此事再说,先生将息去吧,路上忙了一个月呢。”
  “还请二位大人一并埋了怜香与木头,”秦基业央求道,“虽都是下人,却对二位王孙忠心耿耿,说到底,也是为他们而死的。”秦基业说罢,见二位大人点头答应了才放下心来。
  封大人亲自与下人一起抬封牧尸首上得自家马车。趁此机会,秦基业带丹歌找店主,询问丹歌爹娘确切下落。
  店主认得丹歌,说她在爹娘死后来过一次,当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二位老人家久等闺女,不见回来,忧忿交加,竟先后解脱而去;是叫扫大街的弄去南门外乱葬岗子的。
  丹歌不怎么相信,流泪说:“店东说的奴不敢不信,可奴毕竟尚未见到二老尸身,所以敢烦店东再仔细回想一下……”
  店东不耐烦指着南边说:“那你赶紧去乱葬岗子,挖开来找找!没过几个月,尚未烂透呢!”
  丹歌给他激怒了,要与他理论,却给秦基业拦住:“问他没用,关键的关键得从谢品章口中打听到。”
  于是他俩协调好要说的话语,来到谢大人跟前。秦基业说:“大人可还记得这家棺木铺?”
  谢大人看看他,又瞅瞅丹歌,闪烁其辞道:“秦绩,你问得好生蹊跷,本官专替帝王家盖宫殿、太庙,这种死人暂厝的所在本官哪认得!”
  “这个所在呆过丹歌爹娘。丹歌给你家大郎掳去后,我求大人放了她,以便她重回此地与爹娘团聚,不料大人口是心非,私下里把她交与宝卷王孙,以此说服他同意去江左暂住。”
  谢大人自有说辞:“得了,这个事我跟秦师傅单独说吧,当着丹歌姑娘不便说清楚。”
  秦基业的意思是不妨叫丹歌留下来听清楚他要说的,但丹歌以为秦基业知道就等于她知道,于是去边上看一个凶肆小厮用黑油漆涂刷楠木棺材。
  “这事也得怪丹歌自家:吞吞吐吐,不肯说究竟是走还是留,过了两日,总算开了个价,说本官若是应承,情愿就此与爹娘天各一方。”
  谢大人对秦基业说,“本官自然看出我儿舍不得她,便应了她的价码,而后打发管家来此安顿她爹娘,哪承想……”
  秦基业冷笑说:“她爹娘死了,店东说差外头扫大街的弄到乱葬岗去了。”
  “如此说来,你们又问过店东了?对对,我家的老管家也是这么回禀的;死了,弄到乱葬岗子去埋了。”
  “只是有一个蹊跷处,”秦基业说,“凶肆本来就是处理尸首的,有的是车力和人力,何苦叫扫大街的弄去乱葬岗子?!”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秦师傅自可携丹歌再度问店东去,”谢大人轻松说,“好了,在下要作陪连襟去了,今日是他天大的不幸。”
  说罢,去封大人边上躲避。
  真实的情形只有天知地知谢大人自己知了:宝卷答应得到丹歌便去江南后,谢大人便差管家来到这个凶肆,让店主即刻驱逐丹歌爹娘。
  店主起先不肯,说丹歌爹娘欠着好几日的过夜费,于是管家帮他结了这个账,随后监督凶肆下人将可怜的老人家押上板车往北驱赶。
  最后,管家要求店主这般说与以后定会找爹娘而来的丹歌:“得疾病死了,给了扫大街的几个钱,叫弄去南门外乱葬岗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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