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九章 窃取九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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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安梦中醒来，发现来到历城的第二天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缕温暖的阳光从一旁半开着的方格窗户照进来。房间空气里的一点点灰尘在阳光中浮动。
　　他还在为昨夜的鲁莽行为后悔。趴在院墙上看别人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秦叔宝和罗成真以为他是贼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杀了事，那真是倒霉到家了。
　　李长安觉得脸颊滚烫，想再睡个回笼觉也是不可能了，但昨日的疲惫尚未完全散去，索性瘫在床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形，任由脑袋放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轻轻地开了。一名丫鬟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李长安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假装不知道，不作理会。
　　丫鬟轻轻地走到床边，见李长安是睁着眼睛的，轻轻一笑，不再那么拘谨，轻声问道：“爷，老爷叫你。”
　　爷这个称呼是李长安规定的。他觉得叫公子或者少爷过于俗气。
　　李长安眼睛眨也不眨，像个僵尸一样，直愣愣的，“老头子找我何事？”
　　丫鬟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老爷说你昨夜半夜才回家，有些生气。你还是想个说辞，看怎么应付老爷吧。”
　　这丫鬟善意提醒李长安，乃是见惯了李老头子的家法。她们私底下都认为李长安挺可怜的，经常被李老头子罚去清理茅厕。
　　李长安脑海里尚有原主清理茅厕的画面，作势欲呕：“他娘的！老头子够狠的。桃花那丫头也是够多嘴的。昨夜回来时，正好碰到她起夜。肯定是她去打小报告了。”
　　丫鬟吐舌头，为桃花辩解道：“不是桃花姐姐说的。昨夜桃花姐姐起夜时，我也在的。”
　　“哦？”李长安道：“所以你也看见我半夜回来？好啊！不是桃花说的，那就是你去打的小报告咯？”
　　小丫鬟一急，略带哭腔：“不是我！不是我！是老爷，是老爷自己看到的。”
　　“什么！”
　　李长安有些讶异：“老头子自己看见的？难道老头子也刚好起夜？和丫鬟一起？这也太巧了吧。”
　　丫鬟道：“那倒不是。我和桃花姐起夜的时候，老爷从房间里出来，说是听见有人的叫喊声，想出来看个究竟。可是哪里有人的叫喊声？我们都以为老爷……这时，爷你刚好从外面回来。”
　　“以为老爷怎么了？”
　　李长安盯着小丫鬟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你们以为老爷是幻觉？甚至是以为老爷被鬼上身？这里虽是凶宅，可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咦，老头子竟然也出来了，我昨夜怎么没有看见他？”
　　丫鬟道：“当时我和老爷就在院子里的那根柱子后面，可能被挡住了，你没有看见。”
　　“原来如此。”李长安无奈一笑，起身，由丫鬟伺候洗漱，穿戴整齐，这才敢去正厅给老头子请安。
　　说是请安，倒不如说是去领罚。李长安在去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清理茅厕的思想准备。
　　正厅，李老头子坐在正中间八仙桌旁的一张太师椅上。一名丫鬟在老头子的肩膀上来回捏着，小心翼翼的，像在捏一块豆腐，生怕一用力就碎了，实则是怕惹李老头不高兴。
　　李老头似乎有些享受，眼睛似闭非闭，时不时地还发出点细微的呻吟声。
　　“这糟老头子，大早上的，还挺会来事儿！”
　　李长安在门口看了一眼，见李老头子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直接走入，跪下请安：“孩儿给父亲请安了！”
　　李长安暗自庆幸原主的记忆没有被抹去，还记得在这个世界里的一些基本礼节。若是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观念，下跪请安，不过是一种旧习。可是，他要生存，他必须适应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念。
　　良久，李老头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精气内敛，深不可测的眼睛。
　　李长安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但每一次看，总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事实并非如此，儿子被打，他却没有去讨个公道，往好的说是胸襟宽广，说不好听，那就是胆小怕事儿！若非如此，又何必匆匆搬家，也不管新家是不是凶宅！
　　李老头精神惫懒，似乎极不情愿与李长安对话：“你……”
　　“我……”李长安回应。
　　“你昨夜又去哪里疯了？”李老头神情没有变化，不给人看出自己心中想法的机会。
　　李长安并非喜欢说谎之人，也不知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他轻轻回应，一五一十地将昨夜之事复述了一遍。
　　“嗯……”
　　李老头的眼睛又闭着了：“秦琼秦叔宝，不仅在官场颇有声名，就连江湖也有他的大名。我们能与这样的人物做邻居，也不知是福是祸？尽管人家是豪气干云的英雄，你深夜趴在墙上偷听偷看，终究不是英雄所为。”
　　李长安脸颊微红，有些发烫，自知李老头的话没有错。
　　李老头又道：“这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人家虽未说什么，却不知心里是何想法？你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毕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李长安点头称是，竟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及时补救就是了。”
　　李老头眉头微微一蹙：“要如何补救？”
　　李长安嘿嘿一笑，道：“当然是有我亲爹亲自出面，买些礼物，亲自登门拜访咯。”
　　“恒！”
　　李老头冷哼一声，训斥道：“无耻小儿！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想要老子去帮你擦屁股！没门！”
　　“不去就不去！干嘛说话那么粗俗。”李长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李老头的胡子翘得老高：“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今天之内，你必须登门道歉，否则，休想再从我这儿拿走一点银子。”
　　李长安心中大喜。他早就打算亲自登门拜访，方才叫李老头去，只是想戏弄一番：“放心吧！我保证认真诚恳地道歉。爹，我去了！”
　　李长安想要快点溜走，谁知李老头补了一句：“去之前把茅厕打扫干净。”
　　“我可不可以回来再弄？”李长安问。
　　“当然不可以！”李老头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
　　李长安无奈一笑，主动清理茅厕。古人的茅厕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马桶，更不可能是放点洁厕灵，用力刷一刷，用水冲一冲就可以了的。
　　李长安用丫鬟找来的工具，将厕所里的肮脏之物一点一点舀到便桶。那味道直逼肺腑，不由得一阵阵干呕。
　　“他娘的！这一家子，昨天刚搬来，这么短的时间！呵呵，存货真多！”
　　李长安望厕兴叹，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