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邪恶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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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的休息室比整座军部的镂空大楼还要华丽。四面墙流光炫彩，光芒繁复，顾丹墀也就算了，本尼迪克特曾拜访过朱尔父亲的宅邸，知道这种光彩并非来自装饰摩天大楼外层时惯常采用的细小像素，而是从巨轮星系的矿星中开采的热白石。吸收越多热量，光彩越强。四面墙上涂满了热白石的碎屑，此刻光彩四射，犹如天堂。司柏德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本尼迪克特和顾丹墀分别站在他身后的左右两边。热白石的光芒仿佛也带着热量，顾丹墀的眼睛自动调节，以适应明亮的房间。司柏德侧过头，用手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光线，对本尼迪克特抱怨：“这房间是不是太亮了点？”
本尼迪克特也跟着附和，朝顾丹墀投去嫉妒的一眼。顾丹墀佯装没看到，打量着房间。金色框架的肖像画覆盖了右边的墙壁，是九个年纪各异的人围绕着一名老人。大约画师在作画时使用了掺杂热白石粉的颜料，肖像画本身带有炫目的光泽。
顾丹墀依次打量着每一个人的脸，认出了大王子、三王子、五王子和六公主。其余的人想必是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皇室成员并不等于漂亮好看。这些人里只有两个人勉强称得上美。当然，也可能是怪异的笑容扭曲了他们的容貌，在画师的笔下，六公主看上去像一个巫婆。
画师唯一画的好是眼睛。肖像画上十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他们。顾丹墀移开视线，被注视的刺痒感仍然挥之不去。他们对面是一张金属的桌子，打磨得光滑水亮，桌上放着一本纸质的精装硬壳书籍；一套金属制的精致餐具；每样金属的东西都反射着光芒。
“咱们出去等吧。”司柏德决定。然而门口的警卫面露难色，拦阻他们。
“几位，现在外面正在布道。您未经预约，不适合进入布道场所，还是请您在这里等候。以免打扰其他人的冥想。”
“这屋里太亮了。”司柏德抱怨，“没有窗户吗？”
警卫摇头。顾丹墀看到他嘴角掠过一丝讥嘲。“抱歉，为了保证休息环境，这个房间没有安装窗户。”
名为休息室，却比灯火通明的审讯室还要闪亮。司柏德和本尼迪克特闭上了眼睛，并拉过披肩挡在面前。站在门口名为陪同、实则监视的警卫第一时间戴上了护目镜，正用看好戏的眼光盯着顾丹墀。
顾丹墀耐心地等待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有极轻微的针刺感。这房间里不仅仅充斥着光污染，还有细微的放射性物质辐射源。
对于饱经太空作战训练的军部成员来讲，这点辐射当然不算什么。他们的制服编入了防辐射纤维，定期内服一把蓝色的防辐射药。但顾丹墀十分怀疑游客是否能够得到同样的预防和治疗。无知无觉的人多年后罹患慢性疾病，并且不会把自己的不幸和阿瓦隆之晨相连。
大王子终于走进来。他自如地在明亮的房间内穿梭，走向桌椅，坐在他们对面。光芒中，他仿佛一个神祇。
神祇开口，用沙哑的声音深沉地说；“欢迎几位。中尉，大尉、一等兵。神圣的宗教场所不允许女客进入，希望那位女客可以谅解。”
“肯定谅解，肯定谅解。”司柏德说，“我们也是昨天刚到。昨天我们的女客跟六殿下闹得有点不愉快了，哈哈。”
“小六并没有提起这件事。”大王子沉着地回答，“她和朱尔是多年的朋友，想必不会有真正的冲突。”
司柏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刻点头：“那是，那是。冲突肯定是不能有，就是嘴了几句。哈哈哈。”
他摩擦着手掌，终于说：“大殿下，这个房间的光，能不能控制一下？也太亮了。”
大王子发出深沉的笑声。“哈哈哈哈，中尉，你会因为怕晒而拒绝阳光吗？这是神圣之光。或许你需要一个眼罩。”
警卫变戏法般拿出三条白色眼罩。司柏德和本尼迪克特犹豫片刻，拿过眼罩戴上。警卫将盛放白色眼罩的托盘递到顾丹墀手边，他摇了摇头。
“很好。”大王子点头，“我很少遇见能够直视太阳的人。”
顾丹墀平淡地纠正他：“这不是太阳光。是吸收了阳光后再发出的光。”
大王子眼角肌肉轻微抽搐，仍然对他微笑：“一等兵，你对太阳很有研究吗？”
“没有、”顾丹墀说，“我只会普通地用眼睛观测。太阳是一颗恒星，从根本上影响着人类对宇宙的开拓；而这个房间的光芒，显然只是存在于这个房间之中。”
司柏德听出顾丹墀说话不对，想阻止，但是他戴着眼罩，找不到顾丹墀在哪，伸出去想打顾丹墀的手无力地敲击着空气，面对着顾丹墀和大王子之间的空隙，说：“大殿下。我这个一等兵没文化。他懂什么是太阳什么是恒星。”
“没关系。”大王子说，尽管他的眼神里完全不是没关系，“中尉，你们此番到访，为了什么？”
司柏德笑着，越来越转向顾丹墀。顾丹墀不得不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面对大王子。“大殿下。这不是最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嘛。我们得想办法给军部一个交代。究竟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们？”
顾丹墀盯着大王子的眼睛，补充：“请您告诉我们现在的进展。六殿下已经同意和我们实时共享信息。”
大王子精细地整理袍子，确保流动的丝绸不会有任何褶皱，缓缓地说：“一等兵。我们对这个案子了解的情况，并不比你们多。我弟弟被残忍地杀害了，举国沉浸在悲恸之中。杀害他的凶手至今仍在逃。我们自己也是没有头绪，又怎么能和你们提供信息？”
顾丹墀追问：“案发现场的全息监控，能否提供给我们？”
大王子轻微地皱眉：“如果你说的是我们之前提供给中尉的影像，那么，影像的质量就是如此。案发现场虽然不是皇室的居住之地，终究属于皇室领地，不可能让毫不可靠的小玩意儿记录皇室成员的容貌，再由哪个躲在垃圾堆里的黑客盗取。我们也不需要影像来监视我们的亲人。”
“那，皇室是否对三王子的尸身做了尸检？”
大王子脸色和声音都是一沉：“一等兵。请容许我提醒你，你现在放肆谈论的人是我的弟弟，是我们全家的挚爱和至亲。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损毁他的遗体。他的去世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被他所信任的人杀害。你们要求给军部交代，请你们先找到背叛他的凶手，告慰我们。”
也就是说，没有监控录像，没有尸检报告。顾丹墀微一咬牙，问：“有栖呢？能把他的资料交给我们吗？”
热白石的光芒几乎掩盖了大王子脸上的神情。但也只是几乎。一切细节，都在生体改造的眼睛里无所遁形。
“我不了解那个人。”大王子说，“他是我弟弟的……陪伴者。我不清楚他的信息。”
“等等。”司柏德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大殿下，三殿下身边多了那么一个人，还是他信任的人，怎么会不清楚他的信息？”
“我不清楚。”大王子又重复，“我们不是封闭的皇室，我弟弟也是成年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没有资格去替他审查他的陪伴者。他的陪伴者背叛了他，只是这件事，就让我痛苦和愤怒。查证杀人者，是军部一直贯穿的主张。我们想要的无非是告慰，要用杀人者的鲜血，来告慰我弟弟的灵魂。”
顾丹墀意识到他们在踢皮球。六公主和大王子把案件责任踢来踢去，编织出一个责任的罗网，把他们扣在里面。顾丹墀深吸一口气，问：“大殿下，按照您对三殿下的了解，还有谁可能会杀害他？”
大王子决绝地一摇头：“我弟弟深受人民和皇室爱戴。没有人会忍心伤害他。”
本尼迪克特终于慢慢地说：“大殿下也认为杀人凶手是有栖了。”
大王子轻轻叹息：“我的弟弟对他非常好，没有人能明白背叛者的想法。现在他逃之夭夭，不知去向，请你们找到杀死我弟弟的人。”
顾丹墀问：“我们有自主搜查权吗？”
大王子抬起眼睛，缓缓回答：“一等兵，你有你想要的一切权力。只要你找到这个人。当然，这种自由不是无限的。军部对此要求的时间，就是我能给予你的时间。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你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么你破坏的每一条法律，都会在时间结束后一一清算。”
军部给出的报告时间是三个月。顾丹墀沉默地点头。他不能保证三个月找到有栖，或者说找到杀人凶手。但是阿瓦隆之晨隐藏的危机激发了他内心的一些东西。仿佛埋藏在基因中的仇恨和愤怒，像微蓝的火舌，轻柔地舔舐着他的心。
司柏德还不知道军部给出的时间，小声问了本尼迪克特，得到“三个月”的回答，顿时苦了脸，幸好有眼罩，倒也不怎么明显。大王子耐心地等待着，顾丹墀又提出了不招人待见的问题。
“什么是真神之告？”
大王子垂下眼睛，略加思索。
“一种仪式。”他轻柔地回答，“你不应当对仪式感到陌生。难道你们没有在一起分享食物？当你们将刀叉切进牛排，或者将面包撕成碎片，可以说你们在分享。来到布道厅的信徒，也是为了分享冥想与共处。”
顾丹墀伸出手：“这个‘真神之告’，能给我一个吗？”
大王子垂下眼睛看着他的手，又看着他的眼睛：“一等兵，要想得到，首先付出。你甘心皈依吗？”
本尼迪克特打断了他：“大殿下。受军部法律管控，我们不能未经禀报、擅自信仰他神。十分抱歉。”
顾丹墀放下手。司柏德摸着椅子扶手，抬起头，问：“喂，一等兵，你问完了吗？”
顾丹墀一怔，司柏德又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快问。”
仓促之间，顾丹墀脱口而出：“大殿下，我们能去三王子的案发现场勘察吗？”
第一个跳出来阻止他的竟然是司柏德。“你去干什么？人家肯定打扫干净了，你还去找什么？”
顾丹墀又是一怔，朝大王子看了一眼，说：“没有看到案发现场，如何比对那个黑乎乎的影像呢？”
“也有道理。”说着，司柏德转向大王子，“殿下，我们能去看看行宫吗？”
大王子从容回答：“我说了，三个月内，你们拥有一切的自主权。”
眼下是问不出更多的问题了，司柏德在一边连声催促，仿佛一秒钟都不能多呆。顾丹墀只好闭上嘴，三人一同告辞。大王子抬起手，仿佛在阻止他们送别，而不是要送别他们；由看守他们的警卫把他们送到门口，推开门的一刻，司柏德迫不及待地掀掉眼罩，眨着眼睛。
“真受够了！”他大声抱怨，“什么休息室，我晃得眼睛都要瞎了。本尼，摘了吧。勒得我耳朵疼。咦，朱尔小姐？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个案情太复杂，调查了很久。你站累了吧？要不要到门口坐一会儿？”
朱尔极小幅度地摇头，目注他们身后。顾丹墀眼角一扫，看似八风吹不动的大王子竟然跟了出来。
“德·拉·法耶尔小姐，欢迎光临。这里的风景和饮食，都还喜欢吗？”
朱尔嗯了一声，不安地拉扯着披肩。大王子微笑着向她做了一个手势：“明天晚上，希望可以宴请德·拉·法耶尔小姐。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赏光？受家族成员的自由愿望所限，只有部分人能够出席陪伴小姐。”
朱尔又嗯了一声，短促回答：“我想想。想好了和你联系。”
大王子微笑了，仿佛朱尔不是在搪塞，而是给出一个笃定的答案。“那么，我们就恭候小姐的大驾了。”
朱尔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司柏德急忙跟在后面，本尼迪克特紧随其后。顾丹墀自行跟上队伍，离开布道厅，所过之处，每个信徒都瘫在椅子里，面露虚无而幸福的笑容。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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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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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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