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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转任兵部

扬帆大明 GE草根 2900 Apr 30, 2023 7:14: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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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悠然她的角色被称为“都知”,大约相当于现在的酒会主持人。
  这“都知”的角色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调派现场气氛,评判诗文高下,除了容貌举止能压住阵脚外,博古通今,善诗知文才是最重要的。
  行话说:百妓之中,可选花魁七八,花魁十人,得一都知足矣。
  沉吟片刻,
  邻桌一位目光炯炯,唇方口正,年约三十多的锦袍人率先起对。
  “萧萧雨中路,正此远行役。昧昧我思之,结草以为期。”
  “好诗!”在座的众人齐声点赞道,
  锦袍人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许悠然微微一笑,评道:“离别之诗,世人多以伤情挽之,然先生殷殷惜别之中,更多有劝勉之意,哀而不伤,悲而不颓。”
  “却不知哪位君子将要远行?”
  她端起几上酒杯:“悠然请以薄酒一杯,祝君此去一帆风顺,功成名遂!”
  锦袍人眼睛一亮,举杯一饮而尽,抚掌大笑:“果真是兰心蕙质,随性悠然,知我者,悠然也。”
  同坐的两位客人也一同饮尽杯中美酒。
  这时元漳已认出锦袍人身份。
  岑休,天庆六年进士,次年致仕,入杏林书院治学十年,遂以明月楼第九层“知命境”,鸿儒大佬的身份重回仕林。
  拜中书舍人,兼承旨翰林学士。
  这是一个看似清闲,却极为重要的职位,其职责就是侍从皇帝左右,以备顾问,并负责草制诏敕。
  是以被前文宗皇帝戏称为“神仙之职”。
  ......门外人雾里看花,是不是神仙之职,自然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今天,岑学士在此做东,送别一位外放做官的好友。
  诗句本是随感而发,却被花魁娘子听出弦歌之意,心下自是欣慰。
  坊间传言,这许悠然出身官宦之家,自小习练诗文棋画,色艺双绝。后因父病逝,生计无依,才被迫至此作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其曲折身世与绝世才情,反倒令她成为一般人很难请动的传奇人物。
  此时,她一双妙目,轻轻落在卢长安这边。
  金老大把玩着酒杯,装作没看见。
  小燕行相当于气氛组成员,就一副只负责吃瓜,不负责浇水的样子。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写诗......还是词吧......用典,对仗、平仄,押韵,哪一样都玩不转啊.....卢长安又一次面临抉择。
  他倒忘了元三郎作诗好像还有两把刷子。
  果然,元漳先行充当了关键先生的角色,起身对道:“春时风满池,枕上雨轻寒。昧昧我思之,尤是深闺人。”
  “妙”,掌声又响了起来。
  元漳饮下杯中酒,拱手四揖,脸上甚为受用的表情,却是藏都藏不住。
  只有读书人中的俊俏少年,面露讥诮之色,虽一闪而过,却还是被卢长安看在眼里。
  许悠然面带微笑,道:“戏于春闺,流于儿女离情,原本难有上乘之作,然元公子以情动人,尽得‘昧昧’之意,也是极好的。”
  “小女子说话直了些,还请公子勿怪。”
  元漳面上一红:“忘情,忘情,倒让姑娘见笑了。”
  轮到那几位读书人了。
  三人的眼光都看着居中的俊俏公子:“还是郭兄请先。”
  “小兄长于文章,却短于诗词,你们是知道的。”清凉的天气,郭公子自袖中抽出一把洒金折扇,“唰”的打开,不紧不慢扇了几下。
  扇柄下一块绿莹莹的紫玉坠轻轻晃动起来。
  “三位何不先展佳作,容小兄酝酿片刻。”
  “断断不可,在郭兄面前说诗,我等岂不成鲁班堂下拉大锯,夫子门前掉书袋,终是贻笑大方了。”三人异口同声推辞道。
  有时候,恰逢其时的自谦,才是对强者最好的支持。
  看来几人已得其中之味。
  “既如此,小兄便却之不恭了。”郭公子站起来,环视众人一圈,折扇一收,吟道,“江风此俱寂,但余丝竹音。昧昧我思之,佳人何独行。”
  “好!”屋内众人又是一片点赞声。
  许悠然展颜道:“诗意尽在画中,犹有留白之韵,郭公子,这算是应景之作么?如此,悠然先谢过了!”
  郭公子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表情,忙不迭地举起几上酒杯。
  “多谢悠然姑娘点说,郭某受益匪浅,圣人云,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乐之者不如知之者,故‘谢’之一字,实不敢当。”
  “姑娘之见解,往往见微知著,能深得诗文中真意,却是令人好生佩服,这一杯酒,容我敬姑娘先!”
  不待许悠然说话,便已掩袖仰头一饮而尽。
  “他好像一只舔狗也。”卢长安低声道,“这家伙,学校里没有喜欢的人吗?还是本就习惯性四处撒鱼饵?”
  不知为何,对这位品貌极佳的郭公子,他却是酸了一地。
  其他三人自是一副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第一轮PK结束,算是秋色平分,唯郭公子情商独占一头。
  ......
  第二轮酒令开始了。
  这回先起应的是岑学士的朋友,一位神情肃整的中年人,也不知是本就不长于诗词,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作诗倒有些失了水准。
  好在花魁娘子解语如花,寥寥数句便应了过去。
  这也充分体现出她作为顶尖“都知”的水平,不仅谈吐风雅多趣,善诗知文,还须八面玲戏,善于调派周旋,最是顾及客人颜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卢长安他们这边。
  金老大让身边婢女将酒杯斟满,一口气连干五杯,这才放下杯子。
  许悠然惊问道:“胡公子何意如此?”
  金老大笑道:“我既不会作诗,又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何不干脆认罚了事。”
  许悠然失笑道:“公子真乃信人也!只是咱们规矩在先,每桌必推一位应对方好,是以......”
  她的一双盈盈妙目转向卢长安。
  “这位公子,身上自带清雅之气,神情淡然,举重若轻,想来必是佳作已成。”
  闻听此言,卢长安惊得汗水涔涔而下。
  这是要逼我来一场“抛诗打人”的节奏啊?
  她若知道我前些日“鸡鱼太美”的典故,岂非要大失所望。
  唯美人不可负也。
  此战必须成功!
  而且还要有情节,有转折,有高低起伏.......
  那就拼了吧!
  长身而立,他高声道:“出其东门,妹妹不来;出其南门,妹妹不来;出其北门,妹妹不来;出其西门,妹妹不来。”
  “妹妹我思之,妹妹来乎?妹妹来乎?”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接着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声。
  哥哥你错了!
  金老大,燕行张大了嘴,一脸懵逼。
  这......这......夫子不是说这小子已悟了么?
  元漳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拼命缩着身子,像是要将脑袋塞进矮几底下。
  那位诗才甚佳的郭公子,手中扇子击打着桌面,连声道:“荒唐,荒唐!”
  许悠然嘴角轻扬,笑意分明正在扩大。柔声道:“妹妹来不来,姐姐我可不知,只是这几杯酒,弟弟却万万不可推脱了,”
  完美!
  这样的效果让卢长安很满意。
  按照一般操作,爽文的走向不就是老牛嚼牡丹,扮猪吃老虎。
  反转,反转,特么还是反转么!
  笑声稍歇,他端起酒杯,故作叹息状:“姊姊有命,自当从之,只是小弟心中还有一位妹妹,可否容我再请上一回,”
  许悠然闻言一怔。
  这位小公子言行倒是出人意表。
  “有趣,有趣。”邻座的岑学士抚掌大笑:“小友言辞谐趣,却不知还藏有几位好妹妹,何不一并请出。”
  诶!
  原来这也是位妙人啊!
  自古名士多风流,卢长安不知这位岑学士本就是天性洒脱,不拘于世俗常理之人,既喜寄情于山水,也是勾栏青楼之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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