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人如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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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的商业礼仪来讲，谈判后一支商业队伍告辞离开，无论谈判桌上结果如何，作为东道主总是要起身送行，最后再在电梯口与合作伙伴或是谈判对手虚与委蛇一番。U.R.A的总监漆伍将对面一群风风火火的机构投资者送离，一边踱步往回走，琢磨着这只队伍还真是雷厉风行，有些特色。
商场如战场，不说硝烟，光是一点眼神示意，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被放大解释。中国人说话又尽在不言中，隐晦的言语向来不少。
一般“有机会的话，我们会考虑未来和贵公司合作”，潜台词就是“我们这次不打算带你们玩儿”；
“我们确实有这个意向，可以制定一个中长期的计划”，潜台词就是“我们这次真的合作不了”；
“我们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专业上的支持”，潜台词就是“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能提供给我们的，但出于礼貌和善意，我们愿意和贵司继续接触。业务都是谈出来的嘛，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这家PE也算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啊，释放了一点善意，这就直接打算派人进场了。
“漆总，来面谈的钱姓客人已经到公司了，现在在会议室门口外等候。”一位下属迎上前来。按照吩咐，一旦这位客人来公司，下属就要立刻来告知漆伍。照理来说，需要劳驾漆总亲自出马的，都是一些商业上的大单子，下属回忆了一下客人小巧可爱的外表，不由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么乖乖小小的女生有这么大的能耐。
漆伍点点头，回道：“嗯，哪间会议室？”
“其他会议室都满的，她现在在您刚刚散会的会议室外。”
“什么!”
只见刚刚还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一片云淡风轻的漆伍突然形色大变，对着下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朝下属点了点，欲言又止后，立刻朝着会议室门大步奔去，留着下属一脸摸不着头脑紧随而去。
公司的会议室都做了特殊的吸声隔音设计，就算是外放重金属硬摇滚，声音调到最大，会议室外也不会听到任何声音。因此，空闲的会议室向来是寻求灵感、小组讨论、程序员和产品经理互喷干架的圣地，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小而精的科技公司向来注重效率，奉行扁平化管理，除非提前预约，就算是高层到来，也绝对不会临时把会议室腾出来，这也算是普通员工小小的特权了。
会议室都是由透明玻璃隔开的，没有开会的时候，会议室里的百叶帘通常都是拉上去的。这会儿，一间会议室几个人已经面红耳赤，从屋外看来仿佛在表演着哑剧，显然产品经理和程序员在掐架；一间会议室里一个女生正在安安静静地码着代码，只是熟悉的人都知道房间内绝对是震耳欲聋的地下摇滚音乐在嘶吼；一间会议室几位策划正在明目张胆地睡觉，因为已经为了方案通宵鏖战了几宿……
漆伍一边大步向会议室奔去，一边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隐隐绰绰看到三个人影，心都凉了半截：
江白鹤。
PE公司留下来的曲一歆。
以及，刚刚进去的“钱姓客人”铜钱。
铜钱来了,老大，算我求你，你给我理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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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求生的水平，鹤皇跟我的距离，中间隔着8个和尚。”
讲道理，悠悠觉得自己的评价公正客观，依据鹤皇和自己玩了几局的经验来看，鹤皇的水平的确在自己之下。这非常说得过去，如果一个顶尖的MOBA选手还同时是个顶尖的射击类游戏选手，其他游戏选手还怎么活了。
悠悠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她看了看弹幕，本想看到弹幕对她评论的讨论，却看到庄子蒙的ID挂在了直播间，一个从下到上的火箭飞过，覆盖住了弹幕。紧接着，庄子蒙在刷完火箭后开喇叭置顶发的一段“哈哈哈哈或哈哈哈哈哈”。
悠悠的“公正客观”瞬间变成了“江白鹤玩游戏被小姑娘嫌弃了”的揶揄。
“听说我玩绝地求生很菜？”
悠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直播间会有被HE的人围观的一天，悠悠抱着手机，看着上面江白鹤发的“听说我玩绝地求生很菜？”的微信，绝望的心情仿佛是拿到了一份赐死的圣旨。
悠悠带着一堆“哈哈哈哈哈”的弹幕，再一次光速下播。
在直播间被主人公当场逮住讲坏话，主人公还是江白鹤。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悠悠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默默地把江白鹤的这条微信删掉，打算通过删掉微信这种方式，假装一切风平浪静，当鸵鸟。大脑都是趋利避害的，过几天就会主动忘记这种会对内心造成伤害的事情。ωww.五⑧①б０.℃ōΜ
然而当鸵鸟没有当够两个小时。等她看了会儿专业书，平复了下心情，回头打开微博，就看到\"HE动向\"已经将她直播的这一节片段截了下来，并手动@江白鹤开启了嫌弃嘲讽模式，一众游戏大V纷纷转发以示复议。有人敢摸老虎屁股，大家当然喜闻乐见，看热闹不嫌事大啦。
悠悠内心百转千回，从非常坚定自己的描述是“公正客观”的，变成“大神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他肯定知道我在开玩笑”，变成“我是不是有点影响大神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变成“完了，我要被封杀了”
江白鹤不知道悠悠的百回千转，只是过了很久收到了悠悠的一条回复：
“大神我错了。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哦？”
“真的真的，您吩咐吧我已经深刻反省了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不食言。”
有人愿意主动，江白鹤当然乐意。
很快，悠悠便收到一个地址链接，“那你过来面试吧。”
哈？
悠悠顺着江白鹤发过来的地址链接，从学校一路赶到互联网和艺术园区，最后发现目的地是自己所在直播平台的办公地址时，内心非常惶恐。
直到被带进会议室，直到看见海报上、网络上、视频上随处可见的那张深邃的面孔立体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直到对方望着自己，悠悠都依然感觉非常不真实。
“悠悠！”曲一歆发现江白鹤的眼神突然变得带着些宠溺温柔，与刚才面无表情压制性的气场判若两人，曲一歆心中一阵恶寒，连忙把明显不在状况懵懵懂懂的悠悠唤回了现实。
“一歆！你怎么在这里？”悠悠惊讶道。
“……”该问的人是我吧，曲一歆咬牙，正欲炸毛，只见漆伍气喘吁吁而来：“曲老师好，这边我的同事先带您熟悉一下。”
跟着漆伍跑过来的同事终于有了眼力见，对曲一歆说：“您好，请随我来。”
曲一歆想着自己今天过来代表的公司身份，不由重新调整情绪，带着一丝疑惑瞪了瞪悠悠，然后随这位同事而去，而钱悠悠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你也去。”江白鹤开口。
“江总……”漆伍看见江白鹤看着他的眼神，连忙说是。
转眼，会议室就剩了江白鹤和钱悠悠两人，连空气都变得分外安静。
江白鹤站了起来，逆着光，悠悠看见他的衣服镶着一层温暖的金边，能看见他额前细碎的发丝和嘴角含着的笑容。
他朝着悠悠慢慢踱步而来，手上拿着的一支笔徐徐滑过会议桌，悠悠听见笔盖慢慢滑过实木桌面的沙沙声，仿佛滑过了自己的心脏。她看着江白鹤一点点走进，眼眸清亮，她看着他微笑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江白鹤离得越近，悠悠就越是紧张，仿佛是小动物感受到了猛禽靠近的危机，想要跑，却条件反射般全身僵硬无法挪动。
“我怕是要被打了吧。”像是临死之前出于保命一般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悠悠把自己准备好的材料一横心递了出去，双眼一闭：“您您好，我我是铜钱，钱悠悠，这是我的简历。”
哎哟喂，真丢人，说话居然结巴了。
半晌没有回音，她睁开眼，随即看见江白鹤离自己很近，仿佛一直在凝视自己。
他微微低头，指了指自己，对着悠悠说：“你不认识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你是江白鹤啊。”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江白鹤笑了笑，他侧头偏过了一边，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回过头来弯腰，摸了摸悠悠的头，双眼真诚地平视悠悠：“悠悠你想喝什么？”
太、太近了。被偶像超近距离直视，悠悠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大脑当机脱口而出：“牛奶。”
哎哟喂，牛奶你怎么说得出口，悠悠内心懊悔不迭。矿泉水，茶，咖啡，随便选一个也好啊。
“好，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仿佛听到的再正常不过的回答。
“嗯。”悠悠乖乖地点点头。
“乖。”江白鹤又揉了揉她的头。
哎？
哎哎哎？这特么什么剧情！为什么鹤皇像一个大哥哥！不是说好的要我来面试吗？待江白鹤走出会议室并把门带上，悠悠还没反应过来。
漆伍仍在会议室外不远处等待，看到江白鹤出来立在门外，脸色煞白，一脸失魂落魄，心里连道不好。
“江总。”
“她不认识我了。”江白鹤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喃喃道。
漆伍顺着江白鹤的眼神望向他的手，只见纤长的手指张开，手里摊着一支笔，仿佛之前被主人不小心握得太用力，手心明显是被钢笔尖狠狠刺破的痕迹，一缕鲜血伴着墨迹在手心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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