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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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车队中四分之一的车流从大部队中分开，朝着一边的野地开去。
　　等找了个隐蔽地点后，一众人下了车左右撇看，这才发现周围站着的大多都是上三四十岁的人。
　　站在队伍中的边远与牛仔显得鹤立鸡群。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点小困。”面对边远无声的视线，牛仔帽举起双手投降。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一下！”随着轻笑的声音，一个穿着一身棕色长风衣的中年老油条从队伍中走上前来。
　　他步伐轻快，一边走着一边脱下头上的棕皮帽，挠着金发走到队伍前面，对着周围人笑起来：“各位能逃出来都不容易都是幸运女神的眷顾！所以，今晚上守夜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不过啊…如果有些废银做报酬，这个夜晚守起来就有劲多了……”
　　那老油条话音未落，人群中便被弹出了30多枚废银，大多数飞进了他手中的帽子中，少数几枚朝旁边飞过的，都被他惊人的手速拦住了。
　　“哈哈！多谢多谢！”
　　“嘿，皮特。”站在队伍后方的一人突然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可别再守夜喝酒了，上次在碎石荒地你他妈一边喝一边守，要不是老子起夜发现不对劲，你现在早在剥皮人锅里煮着了！”
　　“哎哎，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放心放心，今天没带酒！”叫皮特的老油条笑了起来，他慢慢数着帽子里的废银，似乎完全不担心周围人反悔要抢回废银的意思。
　　“他是什么来头？”在队伍中的边远问向身边的牛仔帽。
　　“夜眼老皮特，传闻他的眼睛晚上能看得比白天还远，比夜视仪都厉害。虽然辨别不了真假与否，但他守夜是出了名的有能耐。”牛仔帽伸了个懒腰，“啊啊！有老皮特在就放心了，我去睡了。”
　　“哎哎！这怎么还少一个子儿呢？哎呀不好了，老皮特突然觉得有点困了……”老皮特发出一声怪叫，边远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睛此时正穿过人群盯住了他。
　　“好尖的眼睛，边远有空可以去问他要点血，夜视的能力还是很重要的。“探头的蒂凡妮说了句。
　　默默点头，边远将手中废银弹出，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边远瞄了眼后座位。飘飘已经斜靠着车框睡着了，而的雨璃正低着头，靠在飘飘肩上。
　　黑色铠甲覆盖在双手上，边远握住副驾驶位上碎裂一坨的玻璃渣，将那些玻璃渣均匀散在了车辆周围5米周围。他特意选了一片靠近树林外的干燥地，周围有不少小沙土，混合着碎玻璃渣，踩上去会发出特别的声音。
　　又拉出了两个陷阱后，边远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半破的车上，躺在主驾驶位上闭上眼。
　　“还在想下午的事吗？”
　　“没，那没什么好想的。我理解你把我丢下，这确实是一个理智的选择。”轻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着头的雨璃缓缓睁开眼，“站在边远你的立场上我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我还是潜意识想要你为我停一下。”
　　听着雨璃的话，边远默默靠在靠椅上，冷淡说道：“那就尽早把这份幻想断了吧，也省的死后变成怨灵来找我。”
　　“哼哼…这个安慰真像是边远的风格啊。”轻笑一声，雨璃淡淡说道：
　　“不过我更加在意的是……为什么下午的时候，那些人身上的记忆片段我都看不见了…”
　　“这很重要吗？”
　　“当一件事成了呼吸一般自然习惯的事，如果突然干不了，你觉得会舒服么？”雨璃缓缓转头，看向旁侧那些黑暗中藏在林中的车辆，喃喃地说着。
　　“就像是从空气中突然被浸入水里一样，窒息的感觉强烈到让人绝望啊…好在现在恢复了。”
　　“窥探别人的过往，强烈到像呼吸一样离不开？还真是够变态的习惯。”长舒一口气，边远闭上眼，“那个能和尸体更换位置的能力，也是蛇花教独有的吗？所以你才说我杀不死加拉迪亚。”
　　“嗯~”雨璃轻轻点头，金色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看样子你已经对加拉迪亚动过手了。”
　　“当时我想她是利维坦的人，要是她亲自带人来追捕我，那我可能就插翅难逃了。我不想被抓去开颅，所以就动手了。”
　　“我还以为边远你会想着和她合作呢~”
　　“与虎谋皮？这事我可干不出来。”
　　“哼哼~”雨璃轻笑一声，闭上眼靠在了后方的靠垫上，“早早睡先生还不睡么？这个时间点已经超过你的睡觉时间了。”
　　“你闭上嘴我就能睡了。”冷哼的边远从旁边扯出一条毯子丢到身后。
　　“裹上这个再睡，我可不想还要为你生病付钱。”
　　“哼哼哼~那祝你有个好梦~”雨璃微笑着说了声。
　　边远没有回应，旁边飞着的蒂凡妮吐吐舌。
　　“死傲娇。”
　　…………
　　月光高照，抬头望月的约比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结，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他转过身去看向这间空荡荡的餐厅，带着白手套的细手划过一尘不染的红木桌子，轻轻敲下，满意地听着实心红木发出那一点细不可闻的声响。
　　指尖顺着木桌边缘游走到了一张摆着白色餐盘和一副刀叉的座位前，他抓着椅子的镂空靠背拉了出来。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中回荡着，格外清晰。
　　是孤独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房门被打开，穿着一身宽松衣物的老达奇走了进来。
　　“约比乔先生，您要说得秘密事项是什么？这么晚的时间，家仆们都睡了……”说着的老达奇回头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不开灯吗？”
　　“不，灯光太刺眼了，不合适。”笑着的约比乔点燃了桌上烛台上的三根蜡烛。一身白色西装的约比乔在昏暗的月光下露出俊俏的面容，在他面前摆着一个空盘子与一对刀叉。
　　“我还是喜欢这种烛光的环境，很漂亮，让我想起了丰盛的烛光晚宴。对了，其实我格外喜欢城主您家这间餐厅的，无论是装饰还是从碗碟桌椅的颜色都是我最满意的风格。我得好好赞美一下这里的设计师。”约比乔发出一阵笑声，他摇摇头继续说道：“话题扯回来，现在找您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达奇城主您聊一下的。”
　　“哦？什么事？”老达奇睁大了眼，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呵呵~是这样的。我记得五天前，因为整个洛泽城的信号都断了，您是有把地下室那台旧世界老型电台机拖出来连接信号的是吧？”
　　“是…是。”
　　“那台电台机修好了么？”
　　“没呢，那个工程师说至少还要过几天才能接通外部信号网。”老达奇感叹一声，“那东西年代太久远了，好多零件都锈了，要重新弄。”
　　“哦~过几天啊。”点头的约比乔朝后仰去，靠在了椅子上。
　　“怎么了？是接到什么土匪内部消息了么？是需要用到信号么？”
　　“嗯~”撇嘴的约比乔摇摇头，他对老达奇勾了勾手指，同时身体朝前靠去。
　　老达奇被他神秘的样子吸引，也站起身来朝前靠去，耳朵靠近了约比乔的嘴。
　　“其实啊…我这里不太需要什么信号电台，只是希望那东西能就这么坏着。”
　　“坏着？为什么？”
　　“因为那些所谓来自伊佩省的强盗都是骗你的。根本就没有强盗……”耳旁的声音逐渐兴奋起来。
　　“电台也是我用婆罗的脉冲发射器破坏的！就是为了让利维坦的人慢点到！”
　　眼睛一颤，老达奇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插进了他嘴里，随后剧痛从左手上传来。
　　“！！”反应过来的老达奇猛地看去，一把银色的餐刀从他手背中央直插而下与下方的桌子钉在一起。
　　“哈哈！”儒雅在脸上彻底扭曲，狂笑的约比乔双手拍在了老达奇脸上，贴近他耳朵，兴奋到颤抖的声音对着他耳朵大喊。
　　“强盗是没有！不过…我的军团已经出发了！老傻瓜！”对着老达奇用力扇了一个耳光，大笑的约比乔手中寒芒一闪，餐刀一瞬间便贯穿了老达奇朝后缩去的右手，将他的双手彻底钉在了桌上。
　　“呜呜！！！”老达奇想大声喊叫，嘴里的东西却堵住了他的声音。
　　“老实说，我真的太喜欢你这餐厅的风格了！”烛光下，状若疯狂的约比乔优雅地整理着领结，缓缓取下了空盘旁摆放的刀叉。
　　“每次到餐厅都让我胃口大开，但厨房烧出的肉就是少了一股该死的味道！”研磨的牙齿中挤出一阵夹杂着腥气的低吼，眼眶下的眼白瞬间便被流淌的漆黑占据。
　　“一股血的味道！”
　　诡笑的约比乔拿起叉子对准老达奇的手指用力插下，随后餐刀紧随而至，在老达奇痛苦的呜咽声中切割而下。
　　“啊…我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对我歌唱……是甜美…芬芳的人血。”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纯白的西装。在老达奇痛苦的哀鸣中，脸上浮现出黑色油斑的约比乔张开了一口尖锐的牙齿。
　　他的身体开始肿大，个头一下便拔高了五分之一。
　　“你知道吗？我等了这一刻足足等了两周的时间，等着你把那些赏金猎人从村镇里抽走，等着你放松戒备，等着那个该死的公主滚出这里！这一刻都是为了今晚…”叉子将松动的手指直接扯下，约比乔将那带着鲜红的血肉放入口中，脸上露出了陶醉至极的神情。
　　“痛苦、恐惧……啊！鲜嫩！”咀嚼着骨肉的约比乔跳上餐桌，他用力一挥手，一把大型餐刀插在了老达奇脖子旁的桌面上。
　　“疼？很疼？哈哈哈…放心吧，很快这里的所有人就都会来陪你了！”咧开血盆大口，染血的白色西装下，人形的野兽露出癫狂的笑容。
　　它一手优雅地整理着鲜红西装，一手举起手中的餐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刹那间，一声咆哮由远及近，掠过了这里又快速消失在天边。
　　那好似有几张嘴同时发出的咆哮闷沉而怪异，如惊雷在天空中突然炸响。
　　随着那声咆哮消失，约比乔兴奋地抓挠着脖子，尖锐的指甲将皮肉撕扯的粉碎，皮肤之下流出的却是黑色的油光液体，在油光下露出了一圈反光的鳞片。
　　嗓音在一阵扭曲的嚎叫后变成了尖细，纯黑的眼中闪烁起猩红的光芒。
　　“嗷嗷！血祭异食，血戮慈福！”
　　狂呼怪叫的约比乔拿起餐刀，在老达奇惊惧绝望的眼中猛地挥下。
　　“嗯？”睡在床上的帕瓦猛地睁开眼，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
　　封闭的房间留下了些许咆哮的余音，虽然那回荡稍纵即逝，但对于常年赏金猎人生活的他来说已经足够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