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圣斗士的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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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感觉看去，便见李寻欢正在屏风旁环臂而立，正含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她。那温柔的笑意与眉眼中，潜藏的皆是鼓励之意。
这次黛玉没有再害羞，而是向他展开了一个笑容，对他道：“李公子，你回来了。”
“嗯。”李寻欢点头道：“白发魔女送来了解毒/的配方，韦兄弟说三日便能集齐材料，林姑娘的毒可以无忧亦。”
李寻欢说着，放下了环起的双手，又道：“你这样振作起来很好，身体也能恢复得快一些。我已经托了韦兄弟，等你过些日子把身体养好些，便让靠得住的牙人带些人来给你过目。”
黛玉点了点头。此刻的她，既觉得振奋，又觉得难过。
振奋是因为，新的生活，新的改变就在眼前。她终于可以作为一个主人，安排自己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难过是因为，她知道李寻欢为她安顿好一件事，便少了一件不让他放心的事。等到不让他放心的事都安排妥当之后，便是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她不希望李寻欢这么快就离开，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可以去挽留他。
她已经给他添过太多的麻烦了。她不希望，在他心里，她总是一个无用的样子。
紫鹃见李寻欢回来，便默默地起身，想要退出房间。
然而李寻欢却道：“紫鹃姑娘不必走。方才我有些话需要嘱咐林姑娘，刚刚已都说了。有紫鹃姑娘在林姑娘身边照顾，我也可以放心了。”
“今日事态太不寻常，对姑娘们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李寻欢说着，向两人抱了抱拳，又道：“近日我先在外院倒座房暂住，一来为防林姑娘脉象有所变化，二来也是帮两位姑娘看看家，等到府上有了护院的人，我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黛玉其实并不能笑得出来，但为了让李寻欢放心，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装作很镇定地道：“这些日子，就有劳公子了。”
说着便想起身施礼，李寻欢忙道：“不必了，两位姑娘都累了，早些休息吧。在下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原本李寻欢在这里，黛玉便觉得这屋子里暖暖的。可李寻欢一走，虽然屋里还是满室烛火通明，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冷了。ωww.五⑧①б０.℃ōΜ
紫鹃见黛玉微微打了个寒颤，忙为黛玉又掖了掖被子，催促道：“姑娘快躺下休息吧。现在身上余毒还没清，又说了这么会子话，定也累了。”
“嗯。”黛玉依言躺下了，握着紫鹃的手道：“紫鹃，你陪我一起躺躺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紫鹃笑着道。去将屋里的烛火都熄了，只留了一只短蜡，然后便去了衣袜，与黛玉一同躺到了床上。
这次同眠，她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年纪还小，快快乐乐居多的时候。
这一晚，黛玉想了很多很多，不知何时才渐渐睡着了。
三日后，韦小宝果然神通广大地足量搜集到了所有的材料。
黛玉喝下解药之后，余毒便被彻底清除了。只是她的身体先天亏损得厉害，虽然余毒已被彻底清除，但休养起来，还是一个需要长期注意的事。
李寻欢教了她呼吸吐纳的法门，一句一句，耐心地给黛玉解释口诀的意思。
黛玉虽然从未接触过武学，但她素性聪慧，李寻欢教得又耐心。没过几日黛玉便领会了法门的要理，慢慢可以自行吐纳调息了。
每运转一个周天，黛玉便感觉从前困顿乏累的感觉，清减了一点儿。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实在的，显著的变化，但是却能感觉到这对身体确实是有益处的。
又过十数日，李寻欢见黛玉已见好许多，精神头也较以前足了，便让可靠的牙人带了些人来给黛玉过目。
因为牙人是韦小宝推荐的，可以保证所有带来的人都是身家清白，不会有前科积案在身，李寻欢便没有跟着看。只让牙人带着女子们到内院儿给黛玉过目。
时节已入秋了。这南北交接之地的人家里，也普遍有炕。
黛玉和紫鹃，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西厢左次间的炕上，让牙人一一地把人带进来瞧、问。
先带来过目的是两批年轻女子，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之间。
黛玉一个个看过去，待看到第二十六个人时，黛玉生怕看错，一下扶着炕桌下了地，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被抓住手臂的那名女子，抬起头看到林黛玉，也直接愣在了当场。又惊又吓，又惶又喜之间，竟只下意识地呐呐地叫出了一声：“林姑娘？”
这一声便让黛玉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果真是袭人！
紫鹃看到是袭人，也被吓了一跳。
袭人怎么会在这里！贾家的事，岂不是要瞒不住了！
“袭人姐姐，真的是你！”黛玉不敢置信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袭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袭人竟瘦了许多，脸上额头上还各有一道伤口。看着已经结痂许久了，估计再有几日就要好了，所以今天才被带了出来。
想以袭人的标志样貌，如果脸上没有伤，岂会同其他貌不算出众的人一样被带过来！
黛玉忙问她：“袭人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儿了？”
宝玉房中可是一刻也少不得袭人的。以袭人的重要性，不是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万不可能落到如此地步！
黛玉下意识地看向紫鹃。
紫鹃也有些慌了，她本以为能多瞒住黛玉些日子，起码是等黛玉彻彻底底地把病养好了再说。可万万没想到，袭人竟出现在了牙人带来的人里面。
要是别人都好说，偏偏是袭人，这一看就是大有蹊跷，还怎么能瞒得住呢！
一时间，紫鹃竟不知是该给袭人使眼色，要她先别说，还是该怎么办才好。
黛玉一见紫鹃的反应，便知贾家是真有什么大事发生。紫鹃也知道，而且紫鹃还瞒了她！
这万万是好不了了！
黛玉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袭人瞧着黛玉，眼泪也是一串连着一串地落下。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好像总算有了个熬出来的可能。
黛玉看她神情，马上揽过她安抚道：“袭人姐姐别怕，往后你就安全了。”
说着，便对牙人道：“这位姑娘我要了，其他人你都先带回去吧。回头我再跟你算银子，少不了你的。”然后，便要将袭人让到炕上叙话。
牙人当然信得过黛玉，毕竟这可是韦小宝介绍的主顾。真跑了她，也跑不了韦小宝。
袭人却没动，见牙人这就要走，忙拉住黛玉的手，哭着道：“铭烟也在牙人那儿！”
黛玉马上叫住牙人，要她把铭烟也带过来。袭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方能挤出了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牙人走后，黛玉忙将袭人让到了炕上，关上了门，打算同她好好说话。
紫鹃为袭人倒了杯热茶。
袭人和黛玉一同坐到榻上，手背上满是青紫痕迹的细手，颤颤抖抖地小心握着温热的茶杯，看着那不住微微晃动的水面儿，眼泪便是止不住地流，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看了看紫鹃，又看了看黛玉，几次欲言又止。
黛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紫鹃叹了口气，眼下不能让袭人先说了，还是她先说吧。
紫鹃小心地对黛玉道：“姑娘，你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好了些，我怕你着急上火，再耽误了养病，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同你说，你可别着急呀！”
“嗯，你说吧！”黛玉立马道。
其实她怎能不急，她现在就急得如同火烤油烹一般！
“贾家……没了。”紫鹃痛苦地垂低了头：“不单贾家，王家、薛家、史家，都没了。”
黛玉震惊得一时无言，许久才道：“什么叫没了？”
紫鹃道：“都被抄家了。”
黛玉道：“外祖母呢？”
紫鹃道：“听说是抄家时，殁了。”
黛玉的神情登时便垮了下来，往昔的一幕幕，走马灯一样地“唰唰”地在她的眼前掠过。
许久之后，黛玉才不知道怎么样地发出了声音地又问：“那舅舅、舅母们，还有哥哥嫂子们呢？”
紫鹃道：“不清楚，听说蒙了皇恩，并未被杀头，只都被流放充军了。”
黛玉闭上双眼，只感觉一阵深深地目眩头昏。紫娟忙来扶她，黛玉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闭着眼睛，颤声又问：“那、宝玉呢？”
紫鹃道：“据说他和贾家不到二十的男子，都蒙恩特赦出狱了，未被充军流放。但，似乎是不知所踪了……”
黛玉点了点头，用手摁住了心口。她感觉心口闷得难受，不由低下头，微微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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