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妒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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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坐在他的右手边，正拿着期末考试的试卷专心地给他讲解。而陆旷清根本没有在听。
期末考试的试卷他自己已经总结过几遍了，有问题的地方老早就自己解决了，不过听听林舟给他讲，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当然不是说试卷有意思。
房间里空调还开着，两个人只穿着单件卫衣。林舟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松垮，肩线落到了臂膀，更显得林舟消瘦单薄。
陆旷清虽然喜欢粉色，但还没丧心病狂到连衣服都全是粉色的，大多是黑色素色。林舟也很少穿奇怪颜色的衣服，几乎都是白色，现在身上这件是黑色长袖，领口还有点大，衬得皮肤极白，透了点刚才洗过热水时烫出来的绯色，耳垂圆润似玉，垂珠丰满，耳尖还有点泛红。陆旷清想到以前陆老爷子和他随口讲过一些面相学问，说这耳廓分明肉厚的人，福祉昌延，财运亨通，总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也不知准是不准。
脖颈下锁骨深凹进去，肩胛骨也很明显，像双蝴蝶翅微微展开，随着林舟倾身动作，蝶翅震颤几下，领口前面空荡一片，顺着看进去……
“你在听吗？老师说这个题超纲了，没讲。”林舟整个人凑过来，在他面前招手，“回魂了！我讲的这么无聊么，你是不是根本没听。”
“哦……这个题，我会。你想听么，要不我给你讲？”陆旷清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扫了一眼那道生物题。
“……”林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觉得自己刚才半小时白费口舌，班门弄斧。讲了半天最后人来一句换我给你讲吧，简直不知道该回应个什么表情。
陆旷清看他不出声，以为是自己刚才嘴快伤人自尊了，于是找个话题岔开。
“你……穿我内裤还合适么？”
林舟：？？？
“还……还行？”这道题怎么答？不合适？合适？怎么回答都不怎么合适。
陆旷清岔开话题，愣是给自己逼上了死路，不觉懊恼，怎么面对林舟，总是能让气氛尴尬到头皮发麻。
“我是说，大不大……我是说衣服。”陆旷清想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林舟：……
林舟：“你还是给我讲题吧。”
那道生物大题是个遗传问题，最后一问估计没几个人做出来了，是问的一个有关概率的问题。
“这个其实不算很难。”陆旷清给他讲，“就是把可能的基因型列出来，每个的占比逐代相乘。”
林舟算是明白了，什么问题到了陆旷清嘴里都是“不是很难”，“这个很简单”。虽然他只一句就概括了解题步骤，但未免太过抽象了吧？林舟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可能做题还是会有遗漏。
陆旷清看他犹豫，又解释道，“比如你看这个题干，问的是他如果和携带致病基因的女性结婚，生出患病孩子的概率。”他轻轻圈出了题中所指，在旁边标注了已知条件。
“你看你也得出了该病是常染色体隐形遗传，也得出了他的基因型，重点就在这个，携带致病基因的女性上。她有几种基因型的可能呢？生出孩子患病概率就显而易见了。”
陆旷清把笔递给林舟，“现在懂了吗？其实没那么难对吧。”
林舟似豁然开朗，拿过笔就列了个遗传图开始数数。
陆旷清手指点了点他的草稿纸，“你现在可以这么列出来，考试的时候，直接用比例相乘会更快。”又补充道，“不过慎用，一旦亲代比率不对结果就必错，那就得不偿失了。我喜欢用比率乘，你应该不大喜欢。”
林舟了然地点点头，以他性格，多是求稳，考场上必然不会冒险。
陆旷清趁他还在琢磨那道题，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已经快十二点了。
“现在挺晚了，要不然你今天就在我家睡吧。”
夜幕低垂，还下着雨，看起来阴冷非常。
“……”林舟本来还想回去换条内裤呢。陆旷清的内裤他穿着总归还是有点不习惯，虽然他知道这条陆旷清没穿过，还是新的。
外面天黑黢黢的，陆旷清家里又没人，二公主早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睡着了……
啊，难道说？陆旷清怕黑？！！
林舟觉得自己破案了。
也难怪，自己毕竟是常年一个人在家的，可陆旷清他们家似乎一直是一家人一起，很少有哪一个不回来，今天鲜见两个人都不在家，陆旷清便恳求自己留下来。林舟甚至心生了点怜悯，陆旷清一定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家过吧……
陆旷清心中所想简直和林舟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旷清此时心猿意马，林舟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他家，浑身沾满了他的气息，他便顺从了潜意识的想法，想把人多留一会儿，只是怎么说都只有两个人，也不能都挤在一起睡陆旷清的床……
有点遗憾。
陆旷清见林舟表情慈祥地点头，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能答应留宿也算是进步了，至少比起上次陆江嫣撒泼打滚才得逞，这次顺利很多。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两句，陆旷清去楼下倒水，林舟从书包里翻出白天从书店老板那儿得来的小说集翻看起来。
他看书快，一得来书总会先粗粗翻看一遍，然后再细细咀嚼。这半天功夫，陆旷清又不在，他几乎都快粗粗看完一遍。
现在正看到最后一个故事，讲的是个小人物短暂的一生，被压榨，迷失，最终走向毁灭的故事，粗略一遍读完，竟蓦然有些悲哀惆怅。
陆旷清这会儿也倒了水上楼，看他看书看得情绪不大对劲，问他：“你怎么了，感觉不对。”
林舟扬了扬手里的书，“这儿有点没懂。这‘兔’是个什么？”
“兔？兔子么？”陆旷清没看过林舟手里的书，以为他真就在说那个毛茸茸的兔子。
林舟摇摇头，把手里书递过去——他已经很习惯于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首先向陆旷清寻求帮助了，“是个短篇，很快就能看完。”
……
陆旷清终于搁下书，想是看完了。
林舟撑着头，面前玻璃杯里的水从滚烫变得温热，陆旷清读了很久。
——至少比自己看得要久的多。
“你刚才问的什么？”
林舟听到陆旷清嗓音有些喑哑，大概是空调房间里空气干燥，他于是递了杯子给陆旷清，水温刚刚好，不会太烫。
“他不能，绝对不能，是个‘兔子’。”林舟细细白白的手戳过来，指着那行字，“这个‘兔’。我刚才查手机也没搜到，只有兔子。可我觉得不是那个意思。”
“‘兔’是北方方言，以前不是什么好词。”陆旷清接了水，喝了一口，嗓音还是有些低。
“兔儿爷你知道么，有一种说法是说它是专司男男婚配之事。本来是小孩子们的玩具，节日里逗他们开心的玩意儿。后来引申为……”林舟听到陆旷清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后来引申为，男娼之类，有的也把娈童叫作‘相公’，或者‘兔’。”陆旷清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开口，“懂了吗？这里所指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嗯……”林舟没怎么接触过这些民俗知识，也是第一次看到，当是扩充了知识了。
“你怎么看？”陆旷清问他。
“我觉得小陈……陈先生，还挺悲凉的。不过我同情归同情，多少也觉得他咎由自取。大概我和作者的看法差不多吧，如果我在那样的环境下，应当也会想拉他一把。可你看他，一步步都是自己往火坑里迈，认不清自己，认不清形势。还把自己妹妹搭进去，最后徒徒断送了性命……老舍先生的文章当真是凝练深刻，一句废话不多，却实实刻进骨肉里，把人的这点微妙心思揣摩的明明白白，剖开了教人看。”林舟有一说一，也不害臊于表露自己看法，全都竹筒倒豆子讲给陆旷清听。藲夿尛裞網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问的这篇文章么？”林舟见陆旷清沉默不语，有些疑惑，“我只说我自己想法，也许不对。但敬佩是真的。”
“没，你说的挺好的。是他执迷不悟，咎由自取，最终白白断送了性命。”
“……”气氛有点僵住了。
林舟直觉陆旷清的理解可能和自己不大一样，可终究说不上来哪里有些不对。本来读后感这东西就莫衷一是，他林舟又不是傻子，不至于连陆旷清情绪不对都读不出来。
“睡觉去吧，不早了。”陆旷清端了两人杯子起身，准备送林舟出去，“明天还要上课，现在都十二点多了。”
林舟把试卷笔记草草一拢，默不作声也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陆旷清送他进了客房，不过两三步路，实在也没有送的必要。
正欲抬脚，林舟拽住了他的袖子，又。
“陆旷清，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我哪里说错了么。”林舟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有点沙沙的质地，陆旷清心不在焉，又像是被捉了痛脚，模模糊糊也看不真切。
“睡觉吧。晚安。”
“……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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