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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英雄联盟

文圣天下 子莫语 9458 Apr 30, 2023 6:31: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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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过后,日子日渐变长。清河檐下的积雪冰挂逐渐化去,只是寒意不减,四周一片萧瑟景象。
  一候桃花,二候棠棣,三候蔷薇,转眼又是惊蛰——
  那一日春雷阵阵,春雨如酥。一觉醒来,天边泛着浅浅的鱼肚白。遥看去,只见柳色如烟,朦朦胧的一片。瓦楞上挂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窗沿上。一向肃穆的清河,在初春之景中,竟然也有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
  没多久,不净世挂上了红色的绸带,贴上了大红喜字。四处尽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绣好的婚服展在房内的架子上,精巧的凤冠上缀满了东珠和宝石。
  有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头倚着绳索,觉得一切都十分恍惚——
  我总觉得,昨日才刚刚参加完轩哥哥的婚礼。我戴着满头的珠翠,跟在江澄身后走过金麟台的甬道,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
  ‘若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你会嫁吗?’
  ‘若不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嫁谁都是一样的。’
  如今,我当真还这么想吗?
  不知道江澄是不是仍同旧年时一样,笑我轻许了姻缘呢?
  这许多旧时的旧事还未等我想明白,怎的就轮到我穿这大红的喜服,命定终生了呢?
  从前总以为,我的婚姻大事会平淡如水——遇到一个我喜欢的公子,恰好他也心悦于我。我们会一同笑闹,一起品诗说词,一起做许多的事。那些故事如生活般寻常,单一的线条一走到底,没有什么值得困惑和纠结的。
  或许也幻想过话本子里海誓山盟的誓言,也想过刻骨铭心的爱恨。但我也知道,生活与故事,总归是不同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过,从懵懂的心事萌生,到嫁作他人妇,不过是两年的时间。
  而江澄,于我前十四年的生命毫无关联。我真正与他相识,不过两载。
  我不是没想过我们到底合不合适、我们到底够不够了解彼此的问题。但这些问题,都被现实逼退了。
  仔细想想,这条路,是我从未想过的狼狈——走得跌跌撞撞,糊里糊涂。
  有些事,还是留给以后吧。
  满山的春花绽放,更迭着粉饰这段待嫁的年华。
  越是婚期将近,我心中越是不安。越来越多的问题充斥着我的心间,叫我烦躁不已,惴惴不安。而这些话,不管是说给哥哥还是说给大哥,都得不到像样的回应——
  两个单身男子的思维,根本不理解我现在这种如坐针毡、束手无策,就好像待宰羔羊的心情!
  无奈之下,我只好给梁溯写信,请她在婚礼前一夜来陪我。
  其实,我原想给南宫懿也去一封信的。但最终,还是没送出去——
  因为我忽然与江澄定亲的消息让我舅父恼怒不已,却又不好说什么,想来他也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来陪伴我。
  他的心仪女婿被他人横刀抢去,想来南宫琨是十分不爽的。筆蒾樓
  可她原本也没什么可能——不是我也是别人,如何都轮不到她。这事,南宫琨想不明白吗?
  这个念头已出现在我心里,我又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恶毒。
  日子就在这掺杂着焦虑、不安和期盼的情绪中一点点过去......
  挨过了难耐的白昼,在夜幕降临时我终于等来的梁溯。
  我几乎是在不净世的大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我飞跑着扑过去抱住她,一刻也不等地开始向梁溯喋喋不休地倾倒近日来困扰着我的烦恼。
  如果不是为全礼数——梁溯去向大哥问安,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就把她拖回昭阳殿。
  用过了晚膳,梁溯抚着卷泥金的大红色丝帛不住地感叹,
  “虽说我不善鉴赏这些个丝料布帛,但这衣裳经手一摸,顺滑如水。有光落于其上,便摇曳生辉。怎么说,都是佳品。”
  “哦......”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略有几分不安地捻着衣角,踢着绣鞋上缀着的明珠流苏,耳朵直发热。“听姨母说,外裳是用聘礼里送来的料子......”
  这几句话,我说得甚是没有底气——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小,最后是细弱蚊蝇。但我又忍不住用余光去偷偷瞟一下那件衣裳,结果被梁溯抓个正着,引得她捧腹大笑。
  我立即窜过去辖制住她,“好端端的梁姑娘,人人都说她通身如冰似雪,更胜光风霁月——怎么笑得这样放肆?”
  “我笑你一边别扭,一边恨不得好好展示你那不知道能买下几座仙府的聘礼。你说,你这点心思要是让江宗主知道,他会不会伤心?”
  “他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恹恹地松开手,塌着背坐到了床上,“本也是两家联姻,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他若不伤心,你伤心?”梁溯跟着挨过来,下巴搁在我肩膀上,眼里尽是打趣之意。
  听到这儿,我只觉得身子一僵,冒出一身汗来。
  “没有的事,别胡说。”
  但她大概是说对了。
  我起身去妆镜台前拆发髻——因着要和梁溯说话的缘故,我遣散了屋里的侍婢,就连锦儿都只是守在门口。
  将发簪一根一根地卸下,一头青丝尽数散落下来。发尾处扫过脖颈,还带着几分凉意。
  随后,换梁溯坐下来。我拦住她反伸向发髻处的手,自己动手替她去钗。
  “劳动聂三姑娘,我实在是荣幸。”
  我从镜子里瞪了她一眼,“最初见你怎么没看出你是如此聒噪的一个人?”
  “我最初见你,也不觉得你是个能处得来的。”
  我没接话茬,而是将她的发钗在妆奁内收好,有用梳子一下一下地替她梳头。
  垂首看着她鸦色的发丝一点点划过梳齿,滑过我的指尖,我纷繁的心绪在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手上仍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阿琰,到底怎么了?你同我说说看。”
  我木着脸,目光低垂,整个脑子都在发蒙。
  “我只是害怕。”我吞咽了一下,感到背后生起一阵凉意来,没忍住抖了一下。“我一想到明日便......便要出嫁,我......我突然不是很想嫁了......”
  我十分胆怯地抬眼,从铜镜里去看梁溯的眼睛,小声问道:“你说,我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梁溯听到这儿,一下没忍住笑出来。一双弯弯如月牙的眼睛望着我,“嗯?这是看上别家的俏郎君了?那你可别让江宗主知道——免得次日,那可怜人就要曝尸荒野。”
  “你胡说什么?哪来的什么俏郎君?”我使劲捶了两下她的肩膀,“我只是舍不得这儿,没做好换地方住的准备,更没做好当别人家人的准备,也没做好当主母的准备......”
  “你说,我才十六岁——姑娘还没当够呢,怎么就要成了别人家的主母了?”
  “而且江澄大我四岁多将近五岁,我们俩完全合不来怎么办?”
  “怎么会完全合不来?”梁溯转过身来拉着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从前你们俩尚是陌生人时,不也处得来吗?”
  “那是陌生人,没什么顾忌......顶多也就是当个朋友,没两天就走了。”我撇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道:“可这次,是一辈子啊......”
  “所以说,你是尚未准备好同他做夫妻?”梁溯想了片刻,歪着头问我。
  这一句不知道哪里不对,叫我腾一下就红了脸。只能尴尬地翘翘嘴角,很轻地点了点头。
  “那若换做别人,你还会如此吗?”
  这个问题,在从前就被以另一种方式提起过。现如今旧事重提,我闷闷地想了很久,
  “若是熟悉的人,我无意于他——婚后举案齐眉即可,各自留有余地。若是不熟悉,那便是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谁也别管谁。他若敢造次,我便敢休夫。”
  梁溯的眼睛里升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来,有几分出尘般的空灵,神思游荡。半晌后,她回过神来,“聂小姐这么大的架势、这么宽的心,怎的到了云梦江氏就紧张起来了?”
  “阿琰,你到底在烦心江宗主什么?”
  我没回答,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见我半天不理她,梁溯也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阿琰,我是个旁人,多说一句。江宗主是个什么脾气,你肯定是清楚的——从前他敢咬着牙跟金麟台一派死磕到底,如今也没有妥协的道理。若他心里真有别人,江宗主再不会吃这样的哑巴亏、受这样的闷气。你可明白了?”
  可没有别人,也没有我呀......
  这句话从我心头冒出来时,我忽然明白了我自己在纠结什么——
  我似乎,要得太多了。
  我自己都说了,这是家族联姻。真心这样的东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如今,在强求什么呢?
  莫非,江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就不嫁了?
  定然不会。
  问题的源头被我揪出来,排挤到一边去,如此才安了那颗上下浮动的心。回避,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梁溯见我久久不语,又晃了晃我的手,“明白了吗?嗯?”
  “朔子,这些,都留着以后再说吧。”我拉着她,走到床边,“现在,恐怕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的。”
  吹灭了琉璃灯,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临睡前梁溯在枕边撒了馥郁花瓣,温柔的甜香在夜色里蔓延缠绕,平复了我的思绪,将我拉向睡梦的边缘。
  半梦半醒间,我依稀听到梁溯低声地呢喃,“你们啊,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别扭。”
  一夜无梦,睁眼时天色尤有余墨未褪。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发觉困意早已不知踪影,耳边梁溯的呼吸声也被我的心跳声掩盖了。我只得无奈地坐起来,十分小心地想要跨过睡在外沿的梁溯,准备下床。
  谁知道,任是我如此小心,还是听到被子里一阵窸窣声响,“嗯?你这就醒了?”
  我叹了口气,“嗯,睡不着。”
  梁溯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行吧,我陪你。”
  随后,我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任秋痕她们拖去沐浴更衣、匀脂焚香、穿衣配饰,等我缓过神来,窗外天色渐亮。而我,已经坐在妆镜台前,等着梳妆了。
  我瞧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大红吉服的姑娘,吓得都不敢认是自己。
  正在这时候,听到外间有人传话道:
  “姑娘,小公子和金公子来了——说是带了些小点心来给姑娘垫垫肚子。”
  我看向秋痕,不自觉地皱眉。这个时候,金光瑶来做什么?
  可无论我心中如何疑惑,都还是得先顾着面子将他放进来。
  金光瑶是个知礼的人,这我从小就知道。
  哥哥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而金光瑶则十分适时地停在了门口,隔着一架屏风说道:
  “之前兄长与嫂嫂大婚时见那一日的仪式繁杂又辛苦,故而和怀桑一道带了些点心来。阿......朝歌且先吃两口,莫要饿坏了。”
  我知道这屋子里大多数人对他十分的提防,便开口道:
  “秋姑姑,你帮我去里屋把凤冠首饰等取出来,小心些。阿沐,这时候暂且先用不着你——你去用两口早膳,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引大哥来。”
  等其他人离开,只留下哥哥、锦儿和梁溯时,我才回答他,“多谢三哥挂念。反倒是这一大早的惊动了三哥,十分劳动。”
  “阿琰何必见外,不过是寻常小事,何言劳动?”
  “勿以善小而不为,”我送了一块糕点在嘴里,“这不是三哥从前教过我的?”
  “这又哪里是一回事......”
  外面的天光漏进来,我隔着屏风,只瞧见金光瑶模糊的影子。清晨的日光清亮又温柔,恍如月光未灭一般,却亮得惊人。他如今站在门前,清清朗朗,像是山间的晓风。
  可有一瞬间,我觉得金光瑶的身影是如此的陌生。就连他两颊处的酒窝,在我的脑海中也犹如年代久远的旧册,上面的画卷已经模糊不清。
  从前,我对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可如今我们二人隔着那一架屏风,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他有他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我们二人,似乎早已没了交集,也没有话题。
  “阿琰,外面的桃花开了——如云似霞,甚是好看。”
  “清河的桃花开了许久了,如今怕是已至盛景——就快要落了。不过,三哥来得及时,也不算是错过。”
  “不算吗?”
  “早到和迟来尽是错过,三哥此行正逢盛景,又何言遗憾呢?”
  金光瑶没说话,我歪头去看他,忽而觉得他独自立在艳阳之下,却也是形单影只。
  “总归是遗憾的。”他轻声太息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于桃花便如春风一样,皆是过客。”
  他这句话像凉风卷过,掀起我心中回忆的一角——那是旧年时懵懂的儿时情谊,只不过早已被束之高阁。那金光瑶又是什么意思?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究竟是我想得太多,还是他真的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他是金光瑶,是三哥,是瑶哥哥啊......这样的话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驱散我所有的怀疑。
  若他真有此心......不会的。我顺着金光瑶的话,将那模糊的意思划至明晰的界线一边。
  “三哥有敛芳尊之名,怎可如此妄自菲薄?牡丹为群芳之首,号令百花——一树桃花而已,落尽后尚有别的花来替代。总归是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今日花朝,三哥不去外面举个花升,许个愿望吗?”
  金光瑶沉默了半晌,忽然绕过屏风,行至我们面前来。这一下惊着了哥哥,也吓坏了梁溯——她微微上前一步,手向后将我拢在身边。
  “阿琰,”金光瑶的眸子盯着我,里面含着笑意,但只是浮于表面。我在他眼眸的深处,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又不住地被压抑。“江宗主有少年英才的美名,却是名扬江湖的性情暴躁。阿琰性子随和,我也是好奇......”
  我望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三哥,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该是最懂我的人——”
  “江湖上如何议论都不重要,可你是亲眼见过的,怎么会不明白呢?”
  那年中秋,我不信他什么都没看见。
  金光瑶的笑容凝在了面上,却依然那么温柔,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笑——并非真心,只是一副示人的面具。
  一道寒光自他眼中一闪而过,我尚未看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珐琅彩小钵来,伸手递给了锦儿,“这是从前想给你的胭脂——母亲当时说你年少,不宜用这样的颜色。现如今你大婚在即,年岁也长了,想来很是衬你。如此,便作为一份薄礼吧。”
  那胭脂细滑如水,幽香浅浅,颜色很正,刚好配这一身大红的喜服。
  “多谢三哥。”
  锦儿用笔点了胭脂,轻轻落在我眉心处。那一点凉意悄无声息地散开来,化在一朵正红的九瓣莲纹。
  “小窗前,疏影下。鸾镜弄妆初罢。”
  金光瑶的声音很低,可我却还是听到了。
  于此,我接上他的话,“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你们说,像不像梁姑娘?”
  梁溯此时因为有外人在,收敛了很多。只是轻轻一笑,点了一下我的肩头。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回荡,“想必,江宗主今日一定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艳,举世无双。”
  我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象江澄穿喜服的样子——我还从未见过他穿红呢......那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说不好。任我心猿意马,思绪万千,也描摹不出半分在如此浓烈的正红映衬之下,江澄本就明艳的眉眼会是何等模样。
  我绞着腰间的丝绦,手心处冒着汗,心里又忽然有几分期待。也许,之前的那些期待也与他有关。
  待我回过神来,金光瑶已经走了。而哥哥此时站在我身后,用梳子沾了梳头水,替我梳顺满头的青丝。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我从铜镜里看着他,不觉眼眶发热。明日早起,我见到的就不是他了。若以后再想和哥哥在一处胡闹,堆在一处看话本子下棋,也都难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我强忍着哭腔打趣他,“我竟然都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我昨日才问过林姑姑。”
  他见我似要垂泪,连忙蹿到我身前来,用手帕沾去我眼眶里的泪水。
  “好不容易上完了妆,你再给哭花了!再化可来不及!”
  我看着哥哥的眼睛,觉得呼吸都在发抖。“哥哥,我害怕......”
  他轻轻一皱眉,单手抚上我的肩膀,柔和地一下下拍抚着,“别怕。若是不顺意,便回来。我虽说打不过江兄,但我可以写东西骂他。”
  我一下便破涕为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是什么鬼话?”
  哥哥见我不再不安难过,便又执起梳子,将后面几句念完。
  “阿娘去得早,这事本该她做的。如今,我替她......聂思琰,别害怕。”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听话地努力平复自己烦躁不安的心。随后,唤锦儿和秋痕进来梳头。
  绣着如意纹又缀了珍珠的盖头落在我的头顶,垂下来遮挡住我的视线。我扶着锦儿的手,一步一步走出门去。
  “新娘子,出阁!”
  一片欢声之中,我被扶到了大哥背上。同从前一样,大哥的后背宽厚,承得住我所有的不安。可这一次,他却是要背着我,走出这围了、护了我许多年的高墙,亲自送我离开。
  大哥身量高,平日里行走如风,极为迅速。但今日,他却是一步一顿,走得很慢很慢。
  “三娘,莫要忧虑,你只管去便是。若有不顺心意的地方,只管回来,抑或是修书一封——我便叫聂宗辉带人去接你,切不要一个人忍让什么。”
  “银票我已经交给秋痕了,你若是在那边不够花,再跟大哥说——我们聂家的姑娘,合该金尊玉贵。”
  “别多想,去了该吃吃,该睡睡,多看些开心的话本子。别想烦心的事情,多出去看看。”
  “三娘......”
  声声叮咛入耳,化作千钧之重落于心头——我舍不得这儿,也舍不得大哥和哥哥。
  我趴在大哥的肩头,眼眶酸涩,最终也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来。那一颗小水滴落在大哥的广袖上,浸开一点深色。
  那条青石铺就的甬道,我走过许多次——长长的,像是望不到尽头。可我从未觉得它像今日这般短,像是片刻便走到了头。
  迎亲的喜轿就在不净世外,等着送我上船南下。
  我听到大门缓缓地打开,风从门缝间溜进来,吹动缀着的流苏。
  来到喜轿前,大哥将我放下,没有再说话。
  锦儿扶我坐进轿子里,我觉得眼前一暗——幕帘被放下了。外面个嘹亮的嗓音道:
  “起轿!”
  惜为聂氏女,今作江家妇。
  春日的清风拂过,撩起窗口的卷帘,吹来片片桃花落在我的掌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魔道祖师/陈情令]从君行·江澄bg更新,第87章第六十七章·眉心妆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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