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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轮船飞渡(三)

重铸清华 因顾惜朝 3935 Apr 30, 2023 6:23: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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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到这“大胆”的计划,士卒们反应不一。
  “刷刷。”
  老行伍们熟门熟路地抽出刀剑弓弩,或是上油,或是打磨,期间还和同伴说上几句话,拌上几句嘴,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哈哈大笑,心理素质好到爆表。
  “王家的,你女儿一看就是个好生养,许给我儿子如何?”
  “去去去,你家臭小子整日浪荡,没个正形,老子瞎了眼才会把宝贝女儿许给你小子。”
  “回去之后我拿马鞭抽他,逼他去学个活计,总行了吧?”
  “嘁,回去?跟着这小司马玩命,你我说死就死,你还想回去?”
  “我死了,我有儿子,不怕断了根,哪像你,莫得儿子只有女儿。”
  “你,你儿子想娶我女儿也可以,但第一个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必须跟我女儿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些从军十余载的老行伍和同伴拌着嘴,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
  “哗啦哗啦。”
  从武刚车上拿下一捆泛着油光的箭矢,用解骨刀将它们拆开,然后一根根地码好,重新放到车上,再扯过一旁的牛皮和麻布盖上,防止雨水浸湿,这一捆的箭矢就算是准备完毕。
  以防到时候想用了,还得浪费时间再去拆。
  “不愧是经过战争考验的老行伍,就是靠谱。”
  悄悄观察的李陵暗暗点头,给众人竖了个大拇指。
  “妈妈,我想妈妈……”
  “这,这就要上战场了,我我还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
  “原本说好出完这一次的塞就要回去结亲,可现在看来,我怕是回不去了,呜呜。”
  转头再看年轻士卒,李陵的脸色立刻变得漆黑。
  这群小家伙别说是未雨绸缪,去拆什么箭矢了,想起去保养自己甲胄、武器的都屈指可数,绝大多数的年轻士卒都是一边垂着头,一边跟着武刚车走,队形也变得稀稀拉拉。
  知道的,知道这是需要调整的新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一群刚刚吃了败仗的败兵呢。
  “真是一群没经验的小毛孩儿,心性如此不堪,一说匈奴就被吓傻了眼。”
  懒得给这群人什么好脸色,李陵嗤笑一声,嘲讽道:
  “想当年,我祖父跟你们一般大的年纪,就带着乡人子弟,自备干粮兵刃,主动北上萧关抗击匈奴!”
  “看看我祖父,再看看你们……哼。”
  唯一让李陵舒心的是,这群家伙光顾着低头走路了,倒是没人咋呼什么“我不干了,我要回家”、“你不让我回家,我就去告诉匈奴人”。
  “嘶。”
  使劲掐了下大腿肉,传令兵从丧气状态中挣扎出来,扯着李陵的罩袍,有些鸣不平:
  “司马,也不能全怪袍泽们,您要是出发前就说了,有了适应的时间,大家也不会丧气成这样啊。”
  “嘿,若是出发前我说了,你信不信,等到了浚稽山,一定会有几万匈奴人在那埋伏,等着我们和援军一头撞进包围圈,一网打尽。”
  压低声音说这话的时候,李陵那双眼睛不住地在那些做准备工作的老卒身上来回打量着,意义不言而喻。
  “司马,你说会有二五仔向匈奴人出卖消息?!”
  听到李陵这么说,传令兵是勃然变色,直接把李陵压低声音说的话大声嚷嚷了出去。
  再随着李陵的目光看去,他浑身如遭雷击地一震,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开口反驳道:
  “若是马邑之时,匈奴占优,卖消息给匈奴可以理解。”
  “可如今乃是我大汉占优,匈奴处于即将灭国的边缘,作为汉人,卖给匈奴消息,坑我袍泽,这是多么想不开啊。”
  “司马,您是不是多虑了?”
  “!”
  被传令兵这么一嚷嚷,变色的可不只是一个人了。
  “哐当,小司马,我等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一位老卒干脆直接把手头的活计放下,用油乎乎的手抬了抬头盔,毫不心虚地和李陵对视:
  “我等为大汉奋战十载,北上打过匈奴,南下平过两越,东渡灭过朝鲜,西向平过西羌、西南夷。”
  “何况,大家在塞内都有妻子宗族,一旦叛逃,全家株连。”
  “哐当,哐当,哐当。”
  一连串的扔掉箭矢的声音响起,一位位老卒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转过身,用一种都没力气生气的无奈眼神看向李陵。
  “连我等都怀疑,你小子的这里(指脑门)是不是需要找人看看?”
  “……啊,多有得罪,实在是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呐。”
  眼瞅着自己惹了众怒,李陵扭头狠狠瞪了大嘴巴的传令兵一眼,连忙朝着周围弯腰道歉,同时也开口解释:
  “若是因为某几个人的出卖导致上万大汉男儿埋骨塞外,就是宰了我李少卿也挽回不来啊。”
  “小司马,我等不是不懂‘机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也能理解你们这些大官保密的做法,只是……”
  老卒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指着李陵说道:
  “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等的面说怪话?!”
  “什么叫‘若是出发前说了,就有匈奴人提前埋伏’?
  难道我等为大汉征战十余载,还不能摆脱一个怀疑吗?”
  “嘎吱,嘎吱。”
  攥紧双拳,一位位老卒直勾勾地盯着李陵,脸上写满了“生气”二字,眼中充满了被人认为不信任的怒火。
  若不是李陵一直保持着同甘共苦的姿态,跟着大家一起步行千里,看样子像是个好官,怕是早就有人气不住撸起袖子揍了上去。
  “哗。”
  眼看事态急剧发展到要爆发冲突的地步,李陵废话也不说了,直接一个九十度的大弯腰,诚心诚意地道歉:
  “是我多疑了,我不该怀疑你们,不该说怪话的。”
  “……”
  怒火稍稍散去,老卒们对视一眼,决定还是由方才说话的那人代表大家开口:
  “小司马,你只是暂领射声士,打完这场仗,我等就要回射声校尉麾下,受任监军统属,我等是绝不认什么陇西李氏的。”
  老卒们有这种态度倒也不奇怪。
  毕竟,校场里任安的那番话又不是只有李陵一人听到,一传十十传百,李广孙子被监军威胁要爱惜士卒性命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在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后,这些射声士对李陵这个官长的态度可想而知,绝不是那种官长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忍着的受气包。
  也许新兵有些畏惧李陵腰间的铜印,怕被提溜当典型出来砍了脑袋,但老卒却都是混行伍的积年油子,见过的千石司马比昆明池里的王八还多,哪里会有半分敬畏?
  一旦李陵说/做过了线,涉及到了生命/自尊,这些有任安撑腰,家也不在陇西的老卒是不需要给他留什么面子的。
  反倒是那群在成纪募来的骑卒,因为就生活在本地,要给本地豪强——陇西李氏一个面子,需要迁就李陵,就算挨了揍也不敢记恨,只好当作没这回事。
  “……”
  可惜,李陵明白这一点明白得有些晚了,没了借助这一点敲打的机会不说,现如今还只能老实认错,任凭这些老卒借题发挥。
  “是,是我多心了。”
  李陵抬起身,换了个方向继续弯腰九十度。
  “哎,这小司马认了错,我们这些老粗按理说也要接受,只是……”
  看了一眼站在远处背负双手,淡然神情中夹杂着一丝得意,就差在脸上写“我是幕后黑手”的曲长,老卒面露迟疑之色。
  “只是如何?”
  顺着老卒的目光看了一眼,看到了曲长的笑脸,李陵心中一突,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只是我等说了不算,在任监军亲卫那里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是曲长,司马您要和曲长说好了才行,否则……”
  “否则?”
  心中泛起一阵不妙,李陵的声音都变尖了。
  “否则,若是打完胜仗回去后,某几个人去那任监军处告上一告,说您和您祖父一样不爱惜士卒性命,监军大发雷霆可就不美了。”
  老卒把李陵那方才暗讽他们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十,要多阴阳怪气就多阴阳怪气。
  “噗噗。”
  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太阳穴在跳,李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引起这一切的传令兵,猛然间想起,
  自己当初夺权后为了安人心,并没有大肆替换老旧人员,这传令兵正是以前曲长安排的亲信……
  “二五仔。”
  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李陵一把推开身前的二五仔,径直走到曲长身前,开门见山说道:
  “说吧,提前卖坑坑我,你想要什么?”
  “哎,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咱俩谁跟谁。”
  “我,我只是想要要回那六百射声士的指挥……”
  看着面前的李陵,脸上笑容愈发得意的曲长搓了搓手。
  “正好到了浚稽山不需要向导引路,那三百胡骑就给你吧,相信以你的身份,一定能让那群只认贵人的胡虏俯首听命。”
  抬手打断了曲长的话,李陵自顾自地说完,转身就要回自己的中军大车。
  “他认出我来了?不可能啊。”
  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来不及多想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曲长一把扯住李陵的罩袍,话语连珠般吐出:
  “哎,别着急走啊,咱把话说明白了再走。”
  “为何不还给我射声士,这本身就是我的下属。”
  “还有,什么叫我的身份,我就一个小小的曲军侯,哪来的什么身份?”
  “啪。”
  伸手打掉曲长的爪子,李陵用一双包含怒火的眼睛看着曲长,冷着脸说道:
  “我手头一共一千七的兵,要是给你六百射声士,我就只有八百能靠得住的陇西骑卒和三百起不了多大用处的归义胡。
  咱俩兵力几乎相同,到时候谁为主,谁为次?打起来听谁的?最后论功,又是谁的功最大?”
  “啊这……”
  “嘿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是我为主,打起来听我的,我的功劳最大啊。”
  憨笑两声,曲长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腰间的甲叶。
  “啪。”
  李陵连生气都没心情了,一甩罩袍,转身就要离开。
  “啪叽。”
  一把从后面抱住李陵,双手环腰拦住他,憨笑早已消失,曲长一脸坚毅地说道:
  “司马,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带领这三百胡骑,不让你失望。”
  如果不是正抱着李陵的腰,显得格外基气,面容坚毅的曲长还真有那么几分可靠将率的样子。
  “嘭。”
  用力挣脱掉身上的壮汉,脸色一阵青白的李陵伸出手颤巍巍地指向摔了个屁墩的曲长:
  “韩延年,看在你父韩千秋为国死难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些小事,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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