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月十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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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咱们倒也罢了，封姐总是自己折磨自己，这搁谁谁能受得了哇？”辛决看着手背上鲜红的指甲印，心里戚戚然。
他刚刚不过是想给封筝倒杯水，从她身边拿走她的水杯而已，就被封筝挠了一下，整个手背都红了。
“王医生怎么说？”云素华也出来了，担忧问道：“我也是担心她的身体，这眼看着就要生了……”
说着，她忍不住眼眶发红。
“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了。”霍南辞沉吟片刻转过身来，“剖腹产，提前让孩子出来，这样的话，才能给她进行后续治疗。”
“可是……”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霍南辞声音充满无奈，“我去跟筝筝商量一下吧，也许，她会同意的。”
谁能想到，他商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封筝这边就出事了。
她被小护士扶着出去散步，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当即摔在地上，腹部剧痛。
封筝自己也没想到。
手臂贴在冰冷的地面，这一刻她有种梦境成真的错觉。
没有人明白这种绝望。
被匆匆赶来的霍南辞抱起之后，她紧紧抓住他的衣领，艰难道：“救，救……”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南辞打断：“我知道，我不会放弃咱们的孩子，永远不会。”
很奇怪，明明那一场梦无比真实，可当他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做出这承诺的时候，她对他的所有疑虑，就此烟消云散。
生产真的是封筝目前为止所经历过得疼痛之中最痛苦的一次。
“封小姐，先不要用力，宫口还未打开到合适的程度，先缓一口气。”
耳边响起小护士焦急的喊声，封筝一会儿能听到，一会儿听不到，她感觉自己像是睡在一团浓雾之中，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
“啊！”剧烈的痛猛然将她从迷乱的意识中拉扯出来。
她下意识握紧铁架床的栏杆，感觉到身下涌出阵阵鲜血，从未有过的痛楚瞬间将她包围。
声声尖叫透出病房的门，外面的人也都揪起了心。
“好可怕呀，生孩子果然是女人命中的一道坎儿。”林晨曦焦心不安地在楼道里走来走去。
旁边的辛决也没好到哪里去，抓耳挠腮，但凡产房里有一丝动静，都会让他瞬间悬起一颗心。
两个母亲也已经担心得快要哭出来，只不过这会儿大家提心吊胆，倒没有谁身体不支。
“辛决，我还是觉得霍大哥是最稳重的一个。”林晨曦戳了戳自己老公的腰，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辛决顺着她手指头的方向看去，就见霍南辞背对着他们直愣愣站在产房门口，一动不动。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喊。
随之而来的，是楼道里深沉的寂静。
“南辞，你怎么了？”
等云素华注意到霍南辞异样的时候，他竟讷讷转身，不让大家看到他的表情。
是的，此时此刻，他的眼眶很红。
哪怕坚强坚定如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淡定如斯。
心里头如烈火焚烧，完全静不下来。
“怎么回事？筝筝她要生了吗？”一道熟悉而又让人生厌的声音从楼道那头响起。
霍南辞下意识转头，刚好对上应修闻充满担忧的双眼。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跟这个人计较。
“到底怎么回事？”嘴上虽然这样问，可应修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走到霍南辞身边，递了根烟给他。
霍南辞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抽一根吧，我知道你在害怕。”应修闻难得对霍南辞露出这种不掺杂恨意的表情。
“没有人能帮她，咱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
他的声音很沉，也很缓和。
简直不像他这种人说得出来的话。
霍南辞转过头，目光诧异，“你，找到解药了？”
在他质问的目光中，应修闻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药瓶，里面是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隔着药瓶，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什么？”霍南辞问的是，药的功效。
“它叫归元丹，是当初教封筝医术的师傅研制出来的，可解百毒。”
应修闻叹了口气，目视前方的楼道，“并且，归元丹还有一种特殊功效，那就是……能够让服用之人容颜持久，换句话说，它有驻颜的作用。”
霍南辞皱眉。
“副作用呢？”他道。
“每一年都得重新服用，不可断绝，否则身体各器官会加速衰老，三年内就会死亡。”
应修闻沉声说道。
这是记录在老先生厚厚一本药方中最宝贵的一个，也是至今无人复制的一个。
“不可。”霍南辞想也没想便道：“代价太大了，万一在有效的时间内研制不出解药……”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应修闻似乎早已经猜透他的想法，也不作声，只静静地站在那儿。
“生了，生了！”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楼道里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惊到。
“大人怎么样？”霍南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双手沾满鲜血的医生面前，眼底满是焦虑。
“大人没事，是个男孩儿。”王医生一脸惊喜，“封小姐生了个男孩儿。”
听到封筝没事，所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会是个男孩儿？
“那筝筝呢？什么时候能见她？”霍南辞楞楞问到。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一个小护士满脸喜悦地冲了出来：“还有一个女孩儿，封小姐生了龙凤胎！”
紧随这句话的，是一声压抑许久的痛哭。
封夫人完全绷不住了，从来到这里的一刻开始，整个人就成了一张弓，好险好险，总算是没事。
“亲家母，先别哭了，看看筝筝怎么样了。”云素华也抹着眼泪。
万幸，一切都是好结果！
……
封筝比他们想象的好不到哪去。
哪怕已经过去三天，她像是仍然没从那场浩劫中缓过神来。
“南辞，我们的女儿呢？她在哪儿，我能见见吗？”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请求了。
霍南辞正帮她将煮的浓稠的养生粥盛到碗里，吹温了，打算亲自喂给她吃。
“现在还不行，孩子们身体有点孱弱，还在保温箱里呢。”
霍南辞无情拒绝，先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面，而后小心翼翼地扶起封筝。
后者不满他的回答，不肯张嘴。
霍南辞无奈，“你先乖乖吃饭，我待会给你看孩子们的视频好不好？”
封筝顿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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