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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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咳咳咳……混蛋！说傻话骗我们笑，你看看吃了多少土？故意的吧你？”
　　搭档们在听的时候还保持僵硬的面目，任谁累得惨兮兮了也不会有生动表情的，但听到后面就不免觉得有意思了起来。狼狈的笑声中仿佛将一些疲劳都能赶走似的，直到是押队的士兵看过来后才重新埋头推起了车。
　　王五在大家笑的时候也跟着笑，参与进众人的笑声中能让他找到往日快乐的感觉，就仿佛是聆听长辈诉说着美到鼻涕冒泡的好故事一般。那时还有许多没事可做的兄弟姐妹们在自己的身边，大家都用小手捧着脏脸蛋围坐了一圈。
　　虽然傻呵呵的娃娃们比现在的自己还有不如，可那时真是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想象去试图跟上那诱人的讲述。尽管大多数人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其实很贫瘠，不过由于谁都没将太爷爷所说的事情特别当真便忘在一边，反正就只是在还能乐呵的时候凑一起瞎开心。
　　不像是沉重的劳役能将好奇和希望都给抽干，就算是再有不甘也难以想象未来的下场，更不用提及该如何去争取更好的生活了。
　　跟大家笑过之后的王五重新面朝红土背朝天地伏低身子，以肌肉记忆的最方便姿势继续推起了车。
　　从小兽身上割下来的皮子略有些软，穿戴在王五身上的这一件尤其如此，常常会在比较大的动作时往下滑。就比如在同大伙一起喜笑颜开的时候，那块代表部落来历的方方正正的纹身就露了出来。
　　不过那黑色线条和斑块上还有些轻微的红肿，正是前几日刚刚绘制完毕才会出现的状况。太爷爷在讲述的时候还得时不时将王五胸口的兽皮往上提，不然若是没护住着凉的话也是对自己后辈的疏忽。
　　记得部落中的其他人其实都有些不满来的，重要的迁徙计划就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受到了拖延。天大地大也比不过吃饱肚子的事情最大，这事情上没做好就多少有些怨气，是以就算是在听太爷爷讲话时也多是在各忙各的。
　　尤其越是年岁偏大的就越对老太爷不屑一顾，相处的时间都已经有了几十次冬夏了，太过熟识之下又何来敬畏？更重要的则是同龄人都死了个七七八八，野兽、疾病、争斗等各种原因都有，是以每个还活着的人都见惯了死亡。
　　怎么往日伤心的时候就不见说好日子要来了？骗谁呢？
　　“哎，哪里有好日子啊……”
　　每每想到怀念的过往时就会想起糟糕的部分，于是在输粮队中染得灰头土脸的王五就再次叹息一声回归现实。重复的劳动实在说不上能够增长见识，是以想要打发无聊的话就只能向着相对丰富的过往去索取。
　　“停！休息！”
　　有押运兵扯着嗓子渐次后传些命令，这是能让士兵、民夫和奴隶都感到开心的声音了。在山路上蜿蜒移动的车队便渐次停了下来，并且就算是出了些说笑的声音也不会有押运的兵丁来干涉。
　　小胳膊小腿的王五将车停好后还不忘给轮子垫块石头，然后才靠坐在运辆车的阴影中闭目休息。记得上上次有个家伙就是被坡上滑落的大车给怼死了，掉落的羽毛还被阵风刮走了不少，即便不认识那倒霉鬼是谁也得汲取教训。
　　腾出重要的休息时间做些预防总没错，然而却总有人会不识相地走过来，而且用没啥礼数的声音问道：“喂，有人说起你来，也是从山里被抓来的？哪个部落的？”
　　不用睁眼就能听出是人族，再看去对方的模样并非披甲或平民的服装，而是一件还算崭新的奴隶麻衣。沧桑的面容上搭配着较深的眼窝和褐色卷发，那么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人就算上溯五百代都与自己无关了。
　　要知道打扰人休息实在是令人深恶痛绝，而既然没啥可重视的就不需要给啥好脸色。王五一扭身就不客气地驱赶道：“关你什么事？该休息休息去，省得一会上路……哎哎哎，你干嘛啊！？松手！”
　　被揪着耳朵而起可不会给人良好体验，王五痛叫的声音还引动同一队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大家再是疲劳也多少在合作中结下了情谊，就纷纷质问出声：“你干嘛？欺负小孩子？”
　　面对众人的责难便使来人不情不愿地掏出布包，还软化了语气：“我跟你说话呢，老实回答。看，这是我弄到的，不回答就不给了。”
　　花言巧语或许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但还带着血腥之气的肉食却令周边所有人眼光大亮。一个十四岁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总是会感到饥饿，既然有这么实在的诱惑就不好退却了，王五主动扑上去伸出胳膊叫道：“答，答！给我！你要问啥来的？”
　　如果是强迫欺负人的话或许会引起大家警惕，可若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却没啥问题。只是周边十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染血的布包上，大量分泌出的口水引起了许多喉结的一致耸动。
　　那是一块肉！
　　在多年未见荤腥的人群中传出一声猜测，接着就有许多脑袋瞪着直勾勾的目光微微点头。再是迟钝也会对如此之多的渴求目光感到畏惧的，那找过来的褐发奴隶就小心地将布包藏在身后，再一压手就拍着个子不足的王五脑袋坐在地上。
　　看在肉食的份上就不计较这种无礼了，再次重复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回答：“物流系统与天气部落，你呢？哪个部落的？”
　　“那是什么鬼名字？雾流膝痛雨天泣？你们那里非常潮湿多雨么？”皱了皱眉很怀疑这个见鬼名字是不是瞎编出来的，但在面前小子不高兴的瞪视下还是放弃了指责，“我叫阿德里安，来自雷诺部落。听着，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到我那边来，一些同样出身的都想认识一下。”
　　他在说话时还小心地看向周围，如此做贼似的神色就让看到的人心中有数：说个话还遮遮掩掩的，八成不是啥正经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