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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心狠手辣

至强弃少 沧薄青春 3697 Apr 30, 2023 5:48: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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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开耷着眼皮,散散地说,“盏清姐忘了吗?昨晚是你扒着我衣服不让我走。”
    刚睡醒的声音仿佛自带流沙质感,给咫尺间的距离染上暧昧气息。
    盛盏清噎了下,她还真没半点印象。
    “你骗谁呢?”她好笑道,把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拨开。
    “这里,”江开不着急离开,不慌不忙地点着自己下巴,将证据亮给她看,“盏清姐咬的。”
    他清瘦的下巴不见毛躁的胡茬,却比往日多出了两排醒目的牙印。
    如果他没有私藏牙模那种东西,这确实像她咬的。
    盛盏清面上闪过不可置信与难以启齿的尴尬,片刻木着脸说,“就算是我昨晚咬的,那你这会能不能放开我了?”
    “我放开了,”江开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但盏清姐,你能不能先把腿放下?”
    盛盏清眨了眨眼,经他这么一说,安在他腰上的腿才有了知觉,却无意间往下滑落几公分。
    他直起手肘,一把攥住她细瘦伶仃的脚踝,嗓音是出奇的哑涩,“别动了。”
    被他锁住的地方有些麻也有些痒。
    “你也别动了。”盛盏清叹了声气,“再动我也快有反应了。”
    “……”
    盛盏清洗完澡后,拿出冰箱里的水果,简单做了份沙拉,站在餐桌旁刚吃两口,听见手机响了几下。
    不是她的。
    正想叫人,抬头的瞬间,江开半裸着上身,猝不及防地进入她的视线范围,逼得她差点被呛到。
    半晌,江开手臂穿过她颈窝,将手机抄起。
    他头发湿漉漉的,有薄凉的水珠滴落在她肩头,顺着锁骨一路下滑。
    撩起的风带来男生铺天盖地的气息,浅薄荷混着中性调的木香味。
    盛盏清不着痕迹地退开一小步,江开觑了她一眼,装作没看到,解锁屏幕。
    不出所料,又是江铎的消息。
    之前的记录还停留在一周前江铎的那条“这月底,给我滚回来。”
    而自己一直没有回复。
    这次江铎说:【你在外面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但这次是你爷爷指明要见你,月底,就给我滚回江家。】
    江开掀起眼睫,手掌摁在后颈,小幅度地转了半圈。
    鼓起的右腮,像在嘴里含了颗定时/炸/弹,一点即燃。肉眼可见的烦躁。
    这时,左上角多出一个小圆圈。
    江开退出,消息是博睿教育的负责人发来的。
    博睿集团董事长和江家老爷子速来交好,有这层关系在,江开的请求就变得理所当然不少。
    他回了个“多谢”,摁灭屏幕,在看向盛盏清时,陡然收敛了眉宇间的锋芒。
    “阿盏。”
    他突然改口,盛盏清差点又被呛到。
    “别没大没小的,给我叫姐。”
    “你昨晚说能这么叫你。”
    “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她没脸没皮地辩驳,“你去问问昨天的我,看我还答不答应。”
    见她耍赖,江开并不觉得气恼,反而弯了唇角,像一池的春水被忽然掠过的风吹化,漾开一圈涟漪。
    盛盏清再度别开目光。
    耳边江开不依不挠道:“那我顺便再问一下,昨天的盏清姐为什么要咬我下巴?”
    “……”
    被反将一军后,盛盏清卡顿了下,下意识去寻他的脸,那笑还保留着几分无辜。
    “算了,你想叫就叫吧。”她话里也跟着含起笑:“只不过,有来有往——”
    “开开。”她恶作剧般地拉长了音调。
    -
    江开离开前告诉盛盏清,博睿那边最近在招人,她可以去试试。
    见她露出怀疑的神色,江开毫不留情地把锅盖在许嘉阳头上,“许嘉阳说的,他家里有人和博睿负责人认识,这消息我也是从他那里听到的。”
    博睿教育主打声乐、乐器培训,近些年规模扩大,光在越城就有不少分址。
    面试分为两轮,一轮考核个人技能,复试则要求课程预演。考核者根据视频里的表现打分,另百分之五十由上体验课的学生给出,也算公正合理。
    “那孩子情况有点特殊。”接待人将盛盏清引到其中一间教室。
    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被玻璃门拦截在另一边。她低垂着眉眼,长发散落两侧,衬得那脸又小又白。
    她将耳机线缠上手指,松开再缠上。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猛地一怔,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情绪很复杂,盛盏清一时分辨不出,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坐到她身边。
    徐若心搭在膝盖上的手一紧,身子没坐稳,兀自往旁边倒去。
    盛盏清及时扶住她,动作太大,意外带倒立在钢琴上的陶瓷杯。
    啪的一声轻响。
    盛盏清将女孩稳住后,附身捡起地上的碎片,扔进垃圾桶,回来时看见对方板着脊背,处于发愣状态。
    “吓到了?”盛盏清语速缓慢,语气也比平常轻柔的多。
    她性子冷傲,身上没有那份亲和力,不喜欢也并不适合当老师,但这份工作是截止目前为止开出待遇最优越的,工作内容也不会打破她惯有的原则。要是能拿下,再好不过。
    盛盏清朝她伸出手,想到什么,忽然顿在半空。
    据接待人说,女孩患有抑郁症和社交恐惧症,害怕与人交流,这种交流包括肢体和眼神的互动。
    盛盏清收回手,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截断,“老师。”
    徐若心指着她从衣领里跑出的项链,“我能看看你的项链吗?”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干涩的声里硬挤出的。
    盛盏清愣了下,随后双手从后颈解下项链。
    徐若心接过,视线牢牢锁在自己掌心,“老师,这条项链是哪在买的?”
    盛盏清并未多想,只当是小姑娘的爱美之心,“不是买的,别人送的。”
    她温吞地挤出一个音,“谁?”
    盛盏清没法对她说“粉丝送的”,只能含糊地回了句,“一个重要的人。”
    小姑娘却忽然笑了,笑时嘴角梨涡乍泄,漂亮的过分。
    两人间无形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刹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打破。
    60分钟的课程,比盛盏清想象得要轻松的多。
    “老师。”课后,徐若心贴近她,声音怯生生的,“我能加你微信吗?”
    盛盏清愣了愣。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大到,能让这个躲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姑娘,如此轻易又勇敢地踏出第一步,敞开双臂去拥抱另一个世界。
    何况她能否留在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在这种情况下,去加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没准今天过后就不会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显然没有意义。
    可偏偏盛盏清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行”这个字。
    徐若心嘴角的小括号倏然跃进她的眼底,她跟着牵起一笑,划拉几下屏幕,把二维码亮给她看,而后半开玩笑地说:“记得备注一下‘仙女姐姐’。”
    徐若心低垂的视线里,是一张半红半白的头像,分界线正好卡在黑蝶的胸腹间,仔细一看,它的右边翅膀有着一角残损,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图片上方顶着简单又显眼的一个字——
    “清”。
    -
    “盛小姐,今天辛苦你了,有消息到时候会电话通知。”还是同一个接待人。
    盛盏清笑着点了下头,但心里也明白,这种说辞多半是等不来消息了。
    好在她来之前就没有抱多大的期待,此刻也就没感受到多大的失望。
    博睿大楼建在新开发区,有条主路尚未完成修葺,公交车只能临时改道,不太平整的柏油马路使得车辆在行经途中颠簸异常。
    盛盏清不太愿意再次感受在屁股下放个榴莲的触感,便多走了些路,去最近的地铁站。
    刚踏上天桥,遥遥听见一阵琴音。她脚步一顿,又落下,等站上天桥最高处时,眼前的视野才开阔起来。
    少年个高腿长,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留给盛盏清的只有他遥远到模糊的侧脸,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干净利落,轻而易举地让她忽视了他的皮囊。
    这种气质,在流水线生产的现代化社会尤为可贵。没有经千锤百炼后的匠气,只有不加润饰般的浑然天成,是精雕细琢后的加工品无法比拟的。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又跳出“知南”这个名字。
    她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听过他的歌,他和眼前这位少年或许有着很多不同的地方,但她清楚,他们都比她朝气,比她明朗。
    分明只差了三五年光阴,却让她看见了横陈在他们中间的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阿姐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最难抵抗的便是时间。
    以及,在时间面前毫无长进,或者称得上逆水行舟般的才华。
    一曲完毕,少年将吉他放在铺好的毯子上,点烟,吐出。
    见他短时间内没有继续弹唱的迹象,天桥上三三两两拍照的路人意犹未尽地收起手机,陆续离开。
    盛盏清走进,能容纳下几个人的地毯上除了一把木吉他什么也没有,他就盘腿坐在中心,缓慢吐出一缕薄薄的烟雾。
    旁边一位卖棉花糖的小贩对他说:“小伙子,现在的年轻人出门不带手机,你下次可以学我一样,弄个二维码让他们扫。”
    他将他当成了卖唱的。
    少年轻轻弹了下烟身,没有应小贩的话,笑容有些淡。
    “再弹一首吧。”盛盏清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目光在吉他上驻留片刻后看他。
    他掐灭烟,两秒后抬眼看过去,“想听什么?”
    “有原创歌曲吗?”
    他顿了顿,直接抱起吉他。
    他唱歌时的嗓音和昨晚盛盏清从江开那听到的,有种异曲同工的辨识度,但细细听下来又完全不同。
    他的嗓音更清亮,极具穿透力。而江开的声线低磁清寒,带点涩涩的哑意,像午夜时分的造梦者,感染力十足。
    少年停下,抬头目光锁住她,似乎在讨要一个点评。
    “你几岁了?”盛盏清拐了个弯。
    “十八。”
    她笑说:“再等等,你会被更多人看到的。”
    他愣住,直到她再度出声,“吉他能借我一下吗?”
    盛盏清解释,“礼尚往来。”
    日暮渐沉,远山淡影与橙红色余晖交融,淡化了葱郁的轮廓。
    盛盏清将吉他递还给他,无视他的反应,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而去,走出几米后又停下脚步,双手撑在围栏上站了会。
    不多时,江开的电话打来,问的是面试的事,最后又说:“盏清姐放心,能过的。”
    盛盏清没当真,但心里的烦闷莫名少了大半,便玩笑着说,“你是神吗?这都能预测。”
    “我怎么能是神?”他用含着松散笑意的声音说,“你才是神。”
    最后两个字,清晰而笃定。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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