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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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设想的未来里，我们的世界，没有食人魔帝国的位置。”
　　  格罗姆微笑着拿起中央小桌上的酒碗，一口喝尽后拿起桌下酒壶给自己续了一杯。
　　  “完了？”
　　  “完了。”
　　  “呃，你就说这么句话？难道没有啥计划啥的？就跟你在塔纳安干的时候似的？”
　　  罗非白了格罗姆一眼。
　　  “拿啥制定？闭门造车吗？我对纳格兰的了解仅限于你们这裂蹄牛肉的口感跟我们那的不太一样，悬槌堡我更是一问三不知，我还指望着你们给我情报呢。”
　　  格罗姆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阿拉诺什，把东西拿上来吧。”
　　  排在末位的兽人猎人听令，转身离开帐篷，去取酋长口中所说的东西。
　　  等了一炷香时间，阿拉诺什搬着一大堆破铜烂铁走了进来。
　　  “这是悬槌堡食人魔使用的铠甲，哦，只是一部分，其他的我再去拿。”
　　  趁着阿拉诺什离开的档口，罗非认真打量起地上这堆已经开始生锈的废铁。
　　  “这是？”
　　  格罗姆拿起铠甲中最显眼的东西－一个巨大的，可以挡住兽人半个身子的圆盾。
　　  “腹盾，食人魔的大肚子一直都是他们的弱点，毕竟那么明显的目标，无论是猎人们的火焰火焰元素箭还是萨满或者元素剑圣的火焰刀、火焰锤，都可以对他们造成不错的杀伤效果。所以，在帝国时期，食人魔元首为了减少伤亡，发明了这种腹盾。”
　　  “黑石精打造，完美解决了金属不通过魔法能量的问题。奥术暗影双重附魔，让我数数啊，元素惰化、元素腐蚀、暗影升腾、狂暴刺激……这上面至少有七个附魔，从增强防护和进攻能力的到抵抗元素的，全了。”
　　  星辰大酋长摩挲着下巴，“这个应该不是广泛装备吧。”
　　  “嗯，确实不多，三个主力战团，每个战团都是万人队，还有元首自己的护卫战团，考虑到食人魔们争权夺利的天性……他们的护卫战团在历史上就没有人数少于一万二的时候。”
　　  兽人和食人魔的战争，那几乎是从兽人这个种族诞生那一刻起就开始了。由于兽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食人魔的奴隶和备用口粮，所以兽人对食人魔的社会构造了解得一清二楚。之后战争多年，兽人抓过的俘虏没有几百万也有几十万，食人魔也不知道啥叫保密制度，只要他知道的，给点吃的就啥都往出说啊。
　　  即使在情报战方面打得一塌糊涂，食人魔怦然没有让兽人杀绝户，原因就在罗非眼前。
　　  “四万人还不算多？！”
　　  格罗姆微微咧嘴，“当然不多！悬槌堡？那是悬槌省！整个纳格兰三分之一的区域，全都是悬槌堡的！食人魔数量至少六十多万！要不是内部各个氏族关系极差，我战歌氏族这点人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之前在莫克纳萨和霜火岭的生活，让罗非异常小看食人魔这个种族：普通士兵的智商……几乎没有；好不容易整出点法师，还都是只会搓寒冰箭、暗影箭和火球术的炮台法师；身上装备就跟要饭地似的，是，他们身体素质确实好，但就吃身体素质的话，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直到这面腹盾的出现，才让罗非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食人魔的文明。
　　  阿拉诺什搬了三趟，才把格罗姆带来的食人魔铠甲搬完。
　　   “千万不要被你们那边食人魔蠢笨的外表给骗了，那只是因为他们散居各地，根本没法凭借一两个氏族的力量将食人魔文明表现出来。你们仔细想想，那些食人魔萨满给什么样的武器附魔？”
　　  场面沉默了下来，星辰将领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咳咳，我是战歌大萨满，波尔金。我来替我们酋长解释一下比较好。”
　　  满身羽毛装饰的萨满先是看了眼坐回自己位置的格罗玛什，随后才开口说道。
　　  “你们那边的食人魔情况我还算了解，他们的萨满祭司可以在木棍、石斧、石刀，甚至是尖锐的石头上附魔。或许在你们眼里这是理所当然，但我要告诉你们，即使是大萨满耐奥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一听到耐奥祖都无法做到，两边的将领都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说出这话的人就是和修为极高的大萨满的话，恐怕现在就会有拍桌子骂人的了。
　　  “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耐奥祖大人确实不能做到给任何材质的武器进行附魔。木头还好说，单纯石头的元素阻碍是很强的，如果像食人魔萨满那样使用的话，很快就可以抽干几个大萨满的元素之力（准确的说，应该是精神力，但兽人不太注意二者之间的分辨）。”
　　  大萨满缓缓踱步，在场众人中，只有格罗姆露出了蛋疼的脸色。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难道你这个体质还能感冒？”
　　  格罗姆同样用手挡着嘴，用自己最低的声音向罗非回答道。
　　   “这是又进入讲课模式了，一磨叽就磨叽两炷大香，我真是遭不住啊。”
　　  简短交流完，二人再次坐直，看向正中央口若悬河的大萨满。
　　  “……综上所述，食人魔萨满之所以可以轻松地在任何武器上附魔，就在于他们的元素之力足够多，多到可以无视任何材质的元素阻碍。”
　　  一看大萨满还有开口的**，格罗姆赶紧伸手叫停。
　　  “行了，大萨满，你说的已经够详尽了，接下来，还是由我来说吧。”
　　  从战歌大萨满讲到那些元素实验的时候，帐篷里的九成九的将领就已经还是两眼转星星了，如果再让他讲下去，今天这事就不用议了。
　　  “正如你看到的，食人魔们不蠢，相反，他们很聪明。根据历史记载，悬槌堡一开始只是和刀塔堡垒类似的大城堡，直到我们伟大的先祖推翻了帝国，悬槌堡才开始发展成如今的悬槌省的。”
　　  “等会儿！你说……先祖推翻帝国之后，悬槌堡面积扩大了？不是应该缩小吗？”
　　  “没办法，当时的先祖，能够推翻帝国已经是拼尽全力，根本没办法对那些逃跑的懦夫进行清算，所以有很多氏族要么从首都逃离，要么干脆就没参与那场围城之战，最后先祖打得，其实几乎就是座空城。”
　　  回想起当年自己在霜火岭看过的典籍，星辰大酋长认真了起来，“一座空城，打了三年，还损失十几万的兽人精锐？啧啧啧，真是麻烦而又恶心的种族啊。”
　　   格罗姆拍了拍罗非肩膀，“如果带兵的将领不是我先祖的话，我都要怀疑他们是在养寇自重了”
　　  “哎，说了这么多坏消息，就不能有个好消息吗？”
　　  嫌用碗喝酒不过瘾，格罗姆干脆把桌子底下的大酒壶拿出来，往自己嘴里倒。
　　  “我让你说好消息，你他娘的喝酒？哎，给我留点，我是客人！”
　　  抢过酒壶，看着里面的酒底子，罗非哭丧着脸。
　　  “嗝儿~好消息可多了去了，这不，一想起来我就高兴得多喝了两口。”
　　  “一、现在的悬槌堡可不是当年了，鱼龙混杂，势力范围也是犬牙交错。这么跟你说吧，战歌氏族可以从悬槌堡里买到护卫战团用的护符。就是价格太贵，不然我能把他们军械库买空喽。”
　　  战歌的战士们哈哈大笑，与食人魔做生意不是一年两年了。每次大规模交战之后，元首都会砍掉一群食人魔的人头，毕竟，你要是看见对面装备着你自己家的东西（标志都不改的那种），还比你自己家的多，你也会回去狠狠来一次反腐重拳的。
　　  战歌酋长顿了顿，随后继续说：“二，马尔高克无子，而且他已经一百三十三岁了。”
　　  兽人正常的话，是可以活到一百一十岁左右的。但很遗憾，德拉诺就没有正常的时候，所以大多数兽人六七十岁就会死去。但食人魔就不一样了，一般食人魔可以轻轻松松活到一百岁，但一百三十岁也就是他们的极限寿命了。
　　  “马尔高克是利用邪法给自己续命到现在的，但他这样的，续不了多久了。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以食人魔的性格，权力交接一定不会和平完成。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三，角斗场。”
　　  听到角斗场两个字，罗科格慵懒的眼神终于变得锐利起来，一瞬间，曾经那个睥睨天下的斩神彪，又回来了。
　　  “角斗场？格罗姆，角斗场怎么了？”
　　  “马上，就有人拿到一百场胜利了。”
　　   “一百场？”  
　　   失败的角斗士起义，留给后来者最重要的遗产，就是百胜就放出去这条法律。
　　  是的，法律。罗科格和卡加斯逼迫悬槌堡，将这份承诺写进了法律里。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条法律九成九是扯淡，不谈这中间能有多少猫腻，仅仅是最后不予以兑现，就可以让二人努力付诸东流。
　　  “没办法了，当时起义军弹尽粮绝，大家都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每天都有无数战士死于饥饿和干渴。但直接投降？那就没有下一次起义了！现在，我们至少换来了一条法律，这让后来者能知道，起义是有价值的，是荣耀的，是没有让那些牺牲白白浪费的。”
　　  这是罗非问罗科格，为什么最后要了这么个废物法条的原因时，前角斗士冠军给出的回答。
　　  “谁要拿到一百场了？” 
　　  “是一个叫做卡加斯的勇士，情报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赢了九十六场，现在的话……应该快要打第九十九场了吧。”
　　  罗科格眼睛放空，看向了角斗场方向。
　　  悬槌堡，西南行省，悬槌堡最大的角斗场，帝国角斗场，迎来了一场意义非凡的角斗。
　　  “欢迎来到，全悬槌堡最大，最广阔，最最血腥的，帝国，角斗场！”
　　  单头食人魔没有一分蠢笨的感觉，流利的食人魔语从其口中喷吐而出，狂野的语调加上一点点称不上魔法的小把戏，足以勾引起在场所有观众的情绪。
　　  “在十五年前，一位勇敢的角斗士，斩神彪！带着同样境遇的勇士们，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了他们的勇气，和力量！”
　　  食人魔那诡异的道德观，并不让他们认为罗科格带领的起义有什么耻辱和需要隐瞒的。倒不如说，曾经打败他们的战士现在却仍然在角斗场上为取悦他们而战，更让他们感到兴奋。
　　  “今天，是帝国角斗场荣耀的一天！因为我们迎来的，是曾经跟斩神彪并肩作战，并接下那杆旗帜，与我的前任和前任上司，那群只知道玩女人的酒囊饭袋战斗到最后一刻！甚至还让我们破天荒地为他们，这群卑微的贱民，制定了一条法律！一条新的法律！”
　　  “别磨磨唧唧的，蠢货！”
　　   “快点，莫卡尔饿了！”
　　   “卡穆斯都下注了，快点，白痴！”
　　   已经有心急的食人魔把随身带来的木棒往角斗场上扔了，主持人却心满意足地笑了。
　　   “好好好，你们这帮愚蠢的王八蛋，既然等不了的话……欢迎，无畏角斗士、不死之王、以及，食人魔最可爱的……疯狗！卡加斯.狂犬！”
　　  左手边栅栏门缓缓打开，一个被困得严严实实，连嘴巴都被堵住的兽人被两个食人魔卫兵搀了出来。
　　  是的，搀了出来，靠着当年跟自己老大哥出来拼命拼出来的凶名；靠着在起义时，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也要把敌人咬死的疯狂；靠着带一帮老弱病残，硬生生给深陷黑暗的人们，开辟出了希望之路。
　　  食人魔们畏惧卡加斯的战刀和拳头，却又崇拜他的力量与疯狂。
　　   “另一边，卡加斯的宿敌，唯一一个可以给予疯狗失败的角斗士！虎人种族中少数的智者！欢迎，虎头大圣，利！奥！拉！”
　　  右手边栅栏打开，两米多高的虎人站直身板，身上的萨满装饰要么已经被磨损到近乎毁坏，要么已经被鲜血浸染得连看都看不见了。但眼眸中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虎人祭司仍然坚持戴上他们。
　　  “我的荣耀，不在角斗场上，在我的内心里。”
　　  虎人萨满走上战场，看着老对手被解开锁链。
　　   主持人早已经躲到远处的高台上，否则解开锁链的卡加斯第一个就会把他宰了。
　　  “最后一战，我必须赢！”
　　  虎人萨满摇了摇头，
　　  “你我都明白，这是一个骗局。”
　　  卡加斯抽出了战刀。
　　  “之前，多谢照顾。”
　　  虎人戴好爪刃，熟稔地完成元素祝福。
　　  主持人的怒吼声，响彻角斗场上空。
　　  “自由角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