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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霍梅林的判断

天灾变 天羽龙翔 6574 Apr 30, 2023 4:57: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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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老疙瘩到机场接机,心情很是五味杂陈。往事已成过眼烟云,刚来的路上他的意志还是坚硬的。但是,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尾巴迎面向他走过来时,他的心怦然犹如那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充满了难以熄灭的痛苦漫漶开来。他使劲干咳了一下,来镇定自己。
  尾巴相貌依旧,只是成熟圆润了许多,典型一营养精良的少妇形象。那蓬勃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个大髻,黑亮的发丝衬托着她长而白皙的脖颈。她身着一席白色长裙,上着黑色对开羊绒拉毛衣,胸部嵌有少许白色的简单图案,只几道,就有几番别样的不同。真有点西风欧雨的**风情。那双代表着她的性格的杏核眼依然清澈而明亮,很容易看进去,可永远看不到尽头。
  尾巴的后面还跟着个有把年纪的胖墩墩的男人推着着个行李车,车上放着两个大提箱。
  他迎了上去,微微颔首示意,很职业地说了句:“一路辛苦。”
  尾巴看起来有些激动,老远就伸出手来。他被动接招,一袭浓郁的香水扑面而来,那香水的浓烈度足以呛死路过的老鼠。尾巴握住他的手眼圈有些湿润,柔柔地叫了声“涛哥”。
  这一声“涛哥”叫得老疙瘩有些心碎,像是从沉深已久海底里突然窜上来似的,让他不能承受之重。
  东方人相信,人的灵魂有一部分居住在名字里,肯轻柔虔诚的唤着你名字的人,必定是贴近你灵魂的人。尾巴从六岁的时候就童声童气地叫他“小涛哥哥”;大一点后叫他“小涛哥”及至后来的“涛哥”。一直叫到她二十三岁,突然鸟一样飞向云端……足让老疙瘩一口血差点没呛出来。
  他淡淡微笑了一下,以示回应。他感觉到尾巴握手的力度,那种力度蕴含着太多的内容。而他的握手只是礼仪上的轻描淡写。
  胖墩男人过来了,尾巴用下巴摆了下这个男人,“我老公,叶子江。”又向对方介绍说:“徐海涛,一起长大的发小,好朋友。”
  她老公看上去像是东南亚一带的人,窝眼翻鼻厚嘴唇,茁壮的身体裹着一件咖色夹克,脑袋浑圆闷大且有些青色,让人想起热带海边椰树上的椰子。老疙瘩特别注意了一下他的头发,果然稀疏的头发向后背背着。他没听清尾巴说他叫什么名字,也无关紧要,好像是椰子什么酱,还真名副其实呀,那就称他椰子吧。
  椰子热情地伸出手,操着一口很烂的汉语令人难以听懂,鸡同鸭讲的比手画脚,声音像老鸹子叫。说话时的表情是蓬勃的飞扬的,那嗓音如同亚热带季风吹过的椰树般发出挲挲的响声。老疙瘩听着却如云里雾里,不解地看看尾巴。
  尾巴解释说,他说的是闽南味的普通话,咋听起来有些难懂。意思是,朋友,幸苦了,改天请你去喝茶。老疙瘩点点头,算是回应。
  回去的路上,老疙瘩简单讲述了一下宋爷去世前的一些状况,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岁数大了,窝了口气,无疾而终。随后一路很是寡言,只是尾巴问,他简明答复。尾巴和他的丈夫椰子好像因什么有些争议,俩人用着老疙瘩听不懂的鸟语你来我往的时不时地争论着什么。尾巴的脸色有些臭,不争论的时候她就把脸扭向车窗外面,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沿途风景,自言自语地说北京变化真大。
  进入市区,老疙瘩问他们,是先去太平间看爷爷一眼还是先安排个住处?两个人在后面唧唧哇哇一番,然后尾巴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告诉老疙瘩:先去医院。
  车直接开到中日医院后门。在太平间里,尾巴看到了死去的爷爷——就像一截千年枯树横躺在冰冷的铁匣子里。
  宋爷的尸体冷藏前就穿好了寿衣,那寿衣是宋爷自己准备的。大约早在好几年前,宋爷就曾打开他的衣柜指着一个大包袱对老疙瘩交代:待他百年之后,给他穿上这些衣服上路。寿衣有单有棉,棉鞋棉帽棉裤棉袄,有意思的是这些衣服全部是手工缝制的,衣服式样老旧,有些看来还曾穿戴过。但仔细看,那做工很是讲究的,那针脚之匀之密之工整,那盘扣之精致,足以看出做工者手艺之精湛。
  不用说,这些衣服看来都是宋爷老伴在世时为宋爷缝制的。掐指算来这些衣服留存于今起码三十多年了,从这衣服也足以印证出宋爷的女人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更足以见证宋爷对亡妻的一往深情。
  衣服是老疙瘩给宋爷穿上的。从里到外从单到绵袜子鞋子帽子,一件一件他给宋爷穿的很仔细很板正,他理解宋爷的用意,他不想让宋爷在阴间埋怨他马虎。
  望着爷爷那冷气缭绕的躯体,尾巴噗嗦嗦地抹着眼泪,爷爷活到这把年岁也算长寿,不必过多的悲伤。让她伤感的是,爷爷临终之际,她没在身边,没能和爷爷说上一句话。爷爷把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弃儿喂养成人,虽然简衣粗食,但那是一种善良的给予,这种给予建立起一种亲情的纽带。爷爷走了,从此会少了一份牵挂,却多了一份思念。爷爷将是她心中永远的灯。
  从医院出来,尾巴说想回家看一眼,老疙瘩说好,正好有些东西要移交一下。路上,椰子在后座上打起酣,老疙瘩便和尾巴商量何时给爷爷出殡。其实除了尾巴,爷爷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什么可等的人了。而尾巴对这套程序又极不了解,无从插手。尾巴说一切都由涛哥来安排就是。
  车子很快到了家门口,下了车,夕阳斜刺刺地照射过来令人炫目。尾巴手搭凉棚看过去,算起来离开这里有八年了。街还是那条街,但街景亮丽了许多,街道更加喧豗热闹人流不息,沿街两边大小商铺鳞次栉比,广告的小旗子在风中哗哗啦啦地响。卖服装的,卖礼品的,卖乐器的,美容美发,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各个门脸橱窗也装点得异彩纷呈亮丽光鲜,精品店里的音乐从富丽明亮门中窜出,一派撩然地唱着,把一条街都唱通了。
  相形之下爷爷的那两桩门头破败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一排流畅的钢琴键突然中间坏掉了两个键子似的,走过路过竟是那样沧凉膈眼。
  屋檐下的那个煤棚还在,煤棚边上一老叟将煤棚做平台卖些小东西,上方还挂着一招牌“最后的晚餐”,仔细看原来是卖蟑螂老鼠药的。三十年前,她就是在这煤棚里被爷爷检出来的,她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切都留下她太多的印记。
  老疙瘩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行三人进了屋里。屋子已有一个月没人住了,里面浸淫着一股阴冷的霉气。椰子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竟打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喷嚏,不提防把老疙瘩吓了一跳。许是尾巴已习惯,白了他一眼。椰子忙désolé(法语对不起)的道歉,接着东瞅西看,又咿哩哇啦一通。
  老疙瘩有些适应了他的哇啦,听懂了不少,大概说,这房子这么小?这房子这么破?这房子怎么能住人?这房子里的味道很不好哇?尾巴有些生气,没好脸子地对椰子说,要不你先在外面的车里等一下我。椰子看老婆不高兴,便很知趣地说好的啊,退了出去。
  尾巴看到屋里各种陈设及用具都比她走之前有相当大的改观,也添置了不少东西,冰箱,空调,微波炉等等,但电视只剩个破框架,碎玻璃还散乱在地上。她疑惑地看着那破电视。老疙瘩指着墙上的那洞,简单地讲了下他与隔壁邢家发生冲突的事件。她顺着墙壁上那个大洞望过去,那边地上一片狼藉。无疑,这些年都是涛哥在一直照看爷爷的,从这一点上她一直很感激他。
  老疙瘩虽然讨厌椰子,但屋里就剩下两个人时便有些尴尬。他把前后房门打开通气,并与尾巴保持一定距离。藲夿尛裞網
  尾巴走到她的铁床前扶着床头伫立,这张床承载着她多少从童年一直到成熟少女的故事,十七岁那年,她就是和眼前的这个当时还是少年的男人在这里这张床上偷吃了禁果。铁床依旧,情缘不在,丝丝缕缕,亦同昨日。
  老疙瘩站在院里枣树下,招手叫尾巴出来透透气。后院残垣断壁满目疮痍一片死寂,只有这半棵老态龙钟的枣树彰显出一抹生命的绿色。尾巴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那三叉挂满绿叶的枝头感慨万千。这树下这院落她和涛哥曾有多少令人难忘的故事?她不由自主地摸摸前额,然后把前海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让老疙瘩看,“涛哥,你还记得吗?”额头的发际下有一枣核大的疤痕。他回应笑了一下。
  往事如斯,他不记得是哪年了,好像是尾巴上六年级的那年秋末,树上的枣子已经零落无几,他和尾巴爬上房顶去摘枣子。那枣子是不能打下来的,掉在地上很容易摔碎。他使劲往下拽着一枝叉子,尾巴欠着脚使劲够着枝头的那颗鲜红的枣子。太用力了,他脚下有些不稳,身子一晃,竟撒了手,枝条唰地反弹回去抽着尾巴的脸,就见尾巴啊呀一声捂住额头一屁股坐在房顶上,顺斜坡身子就往下滑。老疙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尾巴的脖领,尾巴才没滑下房去。
  真是有惊无险,不然就不是后来的一块疤痕的问题了,尾巴要是真的从房顶上掉下来还不摔成饼儿壮烈了?当时尾巴满脸是血,俩人跌跌撞撞从房上下来,尾巴到水管子下冲洗脸上的血。他发现尾巴额头上有一道口子,赶紧拿出红药水为她抹伤。这红药水和纱布还有胶布是俩人常用的东西——不是今天她磕破了膝盖,就是明天他划伤了手。驾轻就熟,尾巴躺在小铁床上,当时的小涛哥就像治疗火线上抬下的伤兵那样,在伤口上抹好红药水后,叠了一小块纱布盖在伤口上,然后贴上胶布,他问疼么?尾巴说没事,不疼了。
  那年代的孩子不像如今的孩子那样金贵,尤其尾巴这种淘丫头,磕着碰着自己上点药贴块纱布很正常,大人也不会在意,几天就好了。可偏偏尾巴这次就出了大问题。几天后尾巴的伤口不仅没好,还青黑地肿起来,虽然老疙瘩每天都给尾巴换药,还上了点青霉素眼膏。之后尾巴常常双眼发呆,紧咬牙齿,有时面部一抽一抽地抽风似的,吃东西是还张不开嘴。
  那天尾巴在课堂上突然呼吸困难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像抽羊角风一样。幸亏她的老师有这方面经验,看症状又看她头上的伤口青肿,必是害了破伤风,即背着她去了医院。
  医生一检查果然破伤风,立即抢救打针,在医院急诊室折腾了两天才转危为安,回到家里尾巴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十几天才没事了。
  后来才知道当时那伤口扎得较深,红药水根本就没清创到里面而产生毒素引起感染所致。医生说幸亏这丫头身体好,抢救也算及时,再晚些就会出人命的。
  再后来尾巴每当对着镜子看到这个疤就骂他:你这个大笨蛋,就怪你,不仅破了我的相,还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是你欠我的啊。
  而每当老疙瘩看到尾巴的这个疤时很有愧疚感。
  再再后来,他和尾巴有吵架时,尾巴就说,告诉你,涛子,你欠我的,你永远欠着我的,你得好好偿还我,这辈子你偿还不完,下辈子你接着还!当然,尾巴在说欠她的时不仅仅指的是破伤风这一件事,还有她的好几次堕胎,还有什么什么。每当这时老疙瘩真觉得尾巴跟着他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就哄笑她:小姑奶奶,别说这辈子,我八辈子都欠你的好不好?我辈辈做你的牛,做你的马好了吧?尾巴说我又不耕地,要牛要马干什么?他说你要是觉得没用就把它宰了吃肉。尾巴就撅起高傲的小嘴说,这你说的啊,我拿刀去。他就一把抱住她,说别呀,哥虽不是一匹骏马,但也不是一般的毛驴呀,骑着它玩儿总可以了吧?
  八年岁月如歌,转眼即逝;今天尾巴撩起发髻又让他看伤疤,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回想起他和尾巴曾经有过的那些岁月,竟恍若隔世,沉甸甸地塞满了内容。
  “涛哥,你是不是挺恨我的?”尾巴说,声音充满了歉疚。
  “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事情都过去了,伤口早已愈合,也没破伤风。”他淡淡地说。
  “涛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你应该恨我。”
  老疙瘩付之一笑,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你不用内疚,这么想太多余了。的确,当时把你吃了的心都有,后来睡了一觉什么事都全忘了,就算喝了孟婆汤。要不是宋爷去世,我也不会想起你来。”他不想延伸这个话题,他心里的每一点每一滴记忆都成了不可碰触的伤口,他的恋爱曾经谈的那样用心,最后反而奏出了一首无疾而终的三俗大路苦情歌。昨日往往,都已如云烟过眼,不过在时光中留下了寸寸剪影而已。而今,也都已然释怀。
  他随即从手包里掏出宋爷临终留给他的遗物,说这是宋爷临终时托付转交给她的。
  尾巴接过来,只是将里面的东西抽出一半,潦草地看了一眼又放了进去,问他说爷爷临终时没有说什么吗?老疙瘩回答说没有,说宋爷后来几乎口不能言。尾巴把那包东西又递给他,说让他先拿着,等安顿好了爷爷再说吧。老疙瘩不解,没接。尾巴朝外一努嘴,那意思很明白:她好像不想让她老公知道什么。老疙瘩才接了又放回包里。
  两天后,宋爷被灵车拉着送往八宝山。这天正巧是1998年的清明,前往八宝山祭扫的人潮涌动。而宋爷的告别厅只有四人——尾巴、椰子、老疙瘩,还有小树。屋里哀默,屋外狂风大作,天地昏黄一片。宋爷安详地躺在花圈之下,沧桑纵横的脸上记录着他命运多舛悲喜一生。宋爷用他生命的最后一息收复了他的全部失地,然而宋爷却两手空空即将化作一缕青烟直上九云天。这真是生也空来死也空去,生死如同一梦中。人生太多无常与无奈,一切万般将不去,什么恩怨情仇也敌不过生命的终结。
  望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宋爷,小树问:“老祖爷睡着了么?”
  “是的,祖爷要走了。”老疙瘩说。
  小树眨巴着大眼:“到哪里?是回家么?”
  尾巴接过小树抱在怀里。怜惜不已地抚摸着她稚嫩的脸颊,说:“是的。”望着宋爷,她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尾巴以为老疙瘩早已结婚,不结婚哪来的女儿?有这么漂亮干净的女儿,那么他的妻子也一定不同凡响。
  回来的路上,尾巴抱着小树坐在副座上,那可爱的小花骨朵哟,在她的怀里简直要把她的心溶化,这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女儿……一想起来就愁肠百结。
  “小树,你真漂亮!”
  “是呀,因为我妈妈漂亮,所以我也漂亮。”小树回答得很自信,她抬起头,“阿姨,你流眼泪了么?”
  “是呀,因为小树太漂亮了,阿姨都羡慕死了。”尾巴情不自禁地在小树额头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摘下自己颈上的项链,戴在小树的脖子上。她将小树对脸坐在她的腿上,左右摆弄着,像在打扮芭比娃娃。小树被弄得很痒,咯咯地笑着,小树突然说:“阿姨我知道你是谁了。”
  “阿姨是谁呀?”
  “阿姨是小尾巴。”小树表现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包括椰子在内,全车人都很惊讶。老疙瘩惊讶的是他从来没跟小树面前提过“小尾巴”三个字呀?尾巴惊讶的是自己自从离开大陆七八年了,已经没有人再叫她尾巴了,今天突然从一个娃娃那里说出,即是惊喜又有些伤感,椰子惊讶的是老婆怎么是小尾巴呢?怪怪的。
  尾巴问她,“是谁告诉我们小树的,阿姨叫小尾巴?”
  “祖爷呀。就是下雪那天,爸爸带我去看祖爷,祖爷叫小尾巴,祖爷都哭了。”小树说。
  老疙瘩想起来了,他为小树的联想很震撼!
  尾巴眼睛潮潮的,心里感慨万千……
  “阿姨。你为什么叫小尾巴呀?”小树眨着大眼不解地问。
  “因为呀,阿姨小时候老跟着祖爷,所以祖爷就叫我小尾巴呀。”
  “那么,那么,我就是我爸爸的小尾巴了?是这样么?阿姨。”小树翻着大眼显然在逻辑推理三段论。满车人皆笑起来,把一车的沉闷打破。尾巴笑着刮小树的小鼻子,“好啊好啊,又出来个小尾巴。”
  “阿姨,你现在是大尾巴了,因为你是大人了呀。”小树又在推理。
  尾巴笑死了,“阿姨现在成了大尾巴狼了!那么我们的小树又是什么尾巴呢?是小狐狸尾巴吧?”
  小树不高兴了,“我不是狐狸尾巴,是小松鼠尾巴。”
  “对对对,我们的小可爱徐树小朋友是小松鼠尾巴,又好看又可爱。”
  进到城里,老疙瘩问尾巴,送他们去哪里?耶子说他是否能邀请徐先生去他住的饭店吃顿饭?老疙瘩很客气地拒绝了,笑着说他还要去拉活,今天的份子钱还没出来呢。椰子忙说,先生不急的啦,份子钱由他出了。说着掏出张一百欧元塞给老疙瘩。椰子说,现在法国用新欧元的啦,一比十,小意思啦。椰子说话的语调很飞扬,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他觉得很多事情是用钱可以并且应该直截了当的,耶子相信自己处理得符合规则。
  老疙瘩心里很不舒坦,表现出很不在意的样子看也不看那钞票,“对不起,改天吧。我还带着孩子。”
  尾巴很清楚老疙瘩的心态,他是不会和自己老公吃饭聊天的。于是就打圆场,说涛哥这些日子为了爷爷的事也累了,先好好歇两天,再约吧。
  椰子就跟尾巴又咿哩哇啦对了一阵让人听不懂的法兰西语,然后说谢谢徐先生帮忙的啦,不方便就改天吧,一定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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