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是一个时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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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玉石俱焚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李逸云捏着杨小七的手腕，感觉他的脉搏越来越弱，最终停止。李逸云站起来，望着李灵枢，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害命！准备蹲死牢吧！”
    李灵枢睁大眼睛，道：“贤侄，这话我可得跟好好唠叨唠叨。这个杨小七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天地会的人！之前他还袭击过洋大人！”
    他身后的几个英国人纷纷点头。
    李灵枢对一个捕头说道：“看，这个杨小七是反贼，你得看好了，凡是替杨小七说话的人都是反贼，都给我抓起来！”
    捕头点头称是。
    李逸云明白了，李灵枢现在同时搭上了官府和洋人的船。一个商人再有钱，面对官府也毫无反抗之力。当年伍秉鉴的接班人，四儿子伍元华，乃是十三行总商，竟然被广州将军府活活折磨致死。李逸云比起伍元华差远了，自然敌不过官府的可以栽赃陷害。
    李灵枢瞅了杨小七的尸体一眼，对李素问道：“大哥，您给句话吧，把司理印信交给我。我带领大家一起发财。”
    李素问躺在椅子上，道：“李灵枢，少白日做梦。司理印信不可能传给你这种人！我知道你现在长本事了，很有势力，可以抢走司理印信，但是抢走了也没用。因为你不能服众！信不信，如果你当大掌柜，陈李两家的人都会跑光。”
    李灵枢哈哈一笑，道：“看来诸位对我的误解很深啊。强扭的瓜不甜，你们暂时不接纳我，也可以，从长计议。不过，我还有件事儿想跟您商量商量。”
    李素问眼睛半睁半闭，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灵枢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道：“咱们同舟堂之所以能够闻名全国，甚至威名远播海外，乃是因为同舟堂有很多秘方，乌鸡白凤丸，追风苏合丸，等等。洋大人很喜欢这些药方，想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当然了，洋大人也不会亏待你们。拿一万两银子买所有的秘方。这买卖可好？”
    李素问睁开眼睛，怒道：“混账东西！少来这套。英国人要什么秘方？分明是你自己觊觎，想狐假虎威，索要我们同舟堂传世两百年的秘方。劝你死了这条心！”
    李灵枢道：“大哥，话说得不要太难听。一万两银子买药方，这生意不亏啊！”
    李素问又闭上眼睛，不愿意看李灵枢，道：“秘方乃同舟堂不传之秘，别说一万两，十万两一百万两也不卖。”
    李灵枢上前一步，沉下声来，道：“大哥，这可是洋人要买，不是我要买。你要是得罪了洋大人。嘿嘿嘿。”
    李素问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怎么就得罪洋大人了？”
    李灵枢大声道：“我是璞鼎查大人的翻译秘书，我说得罪了，那就是得罪了！”
    李素问戏谑道：“好啊！我说你狐假虎威，是抬举你了，应该叫狗仗人势！”
    李灵枢怒道：“少废话，李素问，我告诉你！今天这药方，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不然的话，我就说你们这一屋子人全部都是天地会的反贼！当然了，我知道你不是，但是往大牢里一扔，你不是也是了！”
    李素问缓缓站起来，骂道：“老二，你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不该给你喂药偷偷放了你！谁知道养了你这么条白眼狼！我更不是东西，竟然对你心软！”
    李灵枢哼了一声，道：“别假惺惺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出我出家门，让我成为全广州城的笑话，颜面全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实话告诉你，从你赶我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毁了你们，毁了同舟堂，我要报仇！得到药方只是第一步，接着我要自己打造一个同舟堂，卖同样的药物，把你们的市场全部抢回来，让你们看着同舟堂慢慢衰败慢慢死亡。然后我再来慢慢对付你！哈哈哈！希望你多活几年，不要让我还没准备好，你就死了！那该多每可惜？”
    李逸云忍不住骂道：“李灵枢，你无耻！”
    李灵枢举着火枪对着李逸云的脸，道：“少废话。赶紧把药方拿出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你死了，你爹给你送终，别人还会骂你是天地会反贼！”
    钱小雨从杜氏的房间里出来了，冲过来拦在李逸云的身前，朝李灵枢跪了下来，哭道：“二老爷，不要杀他！他是一时气愤！”
    李灵枢点点头，满意笑道：“同舟堂这么大的的地方这么多的人，居然只有一个女人识大体！哈哈。”
    李逸云把钱小雨扶起来，喝道：“死就死了，别给这种人跪地求饶。”
    李逸云儿子李远志见状，也大声哭了起来。
    李灵枢听到哭声，慢慢扭过头，看着李远志，又看着李逸云，微笑道：“贤侄，你跟我大哥都不怕死，因为你们都活够了本。那你的儿子呢？他好像还没成亲吧，要是这么稀里糊涂死了……啧啧啧！”
    李素问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咬牙切齿道：“李灵枢，你拿小孩子做威胁？”
    李灵枢抱着肩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时，李素问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秘方给你吧。”

第七十八章玉石俱焚(2/2)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李逸云急了，连忙道：“爹，不能给他啊！”
    李素问叹道：“唉，秘方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秘方，是我们同舟堂历代师傅历代前辈共同钻研出来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李灵枢对医药之道一知半解，我们把秘方给他，他也只能守成，只能坐吃山空。为了几十张破纸，伤了我孙子的性命，那可划不来。”
    李逸云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灵枢笑道：“这才像话嘛！”
    李素问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房间里找出来给你。一万两的银子呢？”
    李灵枢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道：“在这。”
    李素问佝偻着背脊，道：“很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逸云道：“爹爹，我帮你去拿。”
    李素问道：“不用，你不知道在哪。”
    李逸云知道爹爹年纪大了，关心道：“我扶着您。”
    李素问道：“你看着孩子，别让李灵枢伤着孩子。
    他转过身，慢慢走进的房间，半晌之后走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一步一步地挪到李灵枢面前。
    李灵枢道：“大哥，这些年你怎么了？老得这么快？逸云，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不孝顺！是不是舍不得给我大哥吃补药？”
    李逸云见爹爹步履蹒跚，老态龙钟，不由得满心难过。
    李灵枢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叠记载着秘方的纸，有的已经泛黄，有的却是刚刚誊抄没多久。李灵枢捧着盒子，念念不舍，道：“老二，这秘方是咱们同舟堂的传家宝，可不能给别人啊！”
    李灵枢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大哥，我怎么舍得给别人呢。喏，一万两银票，给你。看，我是不是很守信用？”
    李素问伸手去接银票。
    李灵枢却突然松开手，银票顿时被风吹得满天飞舞。李灵枢道：“不好意思，我手抖了，麻烦大哥捡一下！”
    李素问只得蹲下腰来。
    李逸云气得七窍生烟，打算过去帮爹爹捡。
    李灵枢喝道：“站住，这是给我大哥的钱，不是给你的！别碰。”
    李素问低声道：“逸云，让我捡，我就喜欢捡钱的感觉。”
    李灵枢突然在几张银票上重重踩了几脚，然后大笑，带着衙役和英国士兵扬长而去。
    李逸云咒骂道：“畜生！”
    突然，李逸云看到李素问倒了下去，顿时大惊，连忙去搀扶李素问。
    李素问急促地说：“别碰我的手！别碰我的手！”
    李逸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来不及思考，只能照做，架着胳膊把李素问扶起来，搀扶扶回房，让爹爹躺在床上。他想给李素问把脉，李素问却把手抽走了，骂道：“孽障，不要碰我的手。”
    李逸云觉得父亲气昏了头，胡言乱语。他不能把脉，但是可以用望诊，只见爹爹嘴唇呈乌色，有黑血溢出，竟然是中毒的症状！再看爹爹的双手，又红又肿，也是中了毒！李逸云急道：“爹爹，你怎么中毒了？”
    李素问虚弱道：“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李逸云大惊，问：“爹，你这是何苦！”
    李素问道：“唉，当初我不该念着手足之情放走李灵枢，那是自掘坟墓啊！今天李灵枢想毁了同舟堂，那我就只好先毁了他。我在装秘方的盒子表面涂抹了无色无味的剧毒，只要肌肤跟盒子接触，就会中毒！所以我不让你们碰我的手，也不让你们碰药盒子。你们都以为我只会开药救人，却没想到我会下毒杀人。我跟药材打了一辈子交道，亲手调制了这款剧毒。沾上就死，无药可解。李灵枢活不了多久了。”
    李逸云惊道：“爹爹，您自己的毒药，那赶紧想办法给自己解毒啊。”
    李素问嘴里开始流黑血，淡淡笑道：“傻孩子，刚才说了，无药可解，我自己也没有解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嘿嘿，我们俩兄弟也免不了相煎何太急，这可真的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逸云哭道：“爹爹，你为什么不用衣服托着盒子？这样就不用中毒了啊。”
    李素问道：“唉，我何尝想死？只是李灵枢极其狡猾，他看着我不用双手托着盒子，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拆穿了，报复会来得更猛烈。不如下决心，铲除这个祸害。反正我也活够了，死了也不亏。”
    李逸云心如刀绞，哭道：“爹，你用的毒药是什么配方？我来解毒。”
    李素问越来越虚弱，嘴里流出的黑血越来越多，低声道：“没用的，不用为我伤心。我已经看到你哥哥了，他等着我去陪他呢。”
    李逸云钱小雨顿时哭成一团。
    李素问突然睁大眼睛，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吐字清晰，道：“逸云，我走了之后，你要孝敬你娘亲。别让她受苦。还有，英国人肯定还会打过来的。可能就在十年之内。一旦打过来，十三行和同舟堂就彻底完了。你要把同舟堂继承下去，不能把眼光距现在广州。香港岛地理位置优越，将来会取代广州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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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玉石俱焚(3/3)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位。倘若同舟堂缓过气来，你就去香港岛开分店。记住了吗？”
    李逸云知道这是爹爹的回光返照，含泪道：“记住了。”
    李素问望着虚空某处，道：“逸风，爹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