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那一只宽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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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禹举起燧石枪，正对着院落里柳树枝头上，那只刚落在正在叽叽啾啾的麻雀，扣动扳机，燧石枪砰地一声响，枪管中就喷射出一团的火苗出去。
　　钢珠在火药的推动力中，向着柳树枝头上那只叽叽啾啾的麻雀飞射而去。
　　这麻雀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几乎就是随着砰地声响，就从柳树枝头上掉落下来。
　　陈禹拿着燧石枪走到柳树之下，低头看这麻雀，这麻雀浑身被穿了数个小洞，似乎没尝受一点痛苦似的，眼睛就像是活着那样具有灵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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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蒙瞿和田仇带着人马到了石头城下安营扎寨，五六千人马在石头城下，或扛着木头，或支着帐篷，或三五成群地在营寨外搭建栅栏。
　　而蒙瞿和田仇则带着一队人马从营寨中纵马飞奔而出，尘埃从马蹄下腾腾升起来，蒙瞿和田仇手中的兵器在昏黄的落日中熠熠生辉。
　　蒙瞿驻马山下，看着蜿蜒曲折的盘山道路，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地说道:“石头城竟然如此的险峻，想要攻下此城恐怕比登天还难。”
　　“田仇，你可派遣人手驾舟沿着小河看了。”
　　田仇仰望山上的石头城，暗暗叫苦，这石头城竟然建立在山峰之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只要有一二人站立在城头上，手持弓箭就可以轻松抵挡住攻上山来的数百士兵。
　　田仇暗暗握紧拳头，顿了顿说道:“我已派了几个大理寺卿的人沿着河道走过，石头城的另一处城门是在悬崖上，临近河边。”
　　蒙瞿细长的双眼突然闪过两抹狡黠的光芒，挥手就将手中的大刀抡了起来，一刀就劈砍在身前的小树之上。
　　咔嚓一声，闪耀着寒光的刀像是在空气中闪过的芒影，只是一闪过后，这棵小树就被生生地劈砍成了两半。
　　树冠抖动着枝条，哗哗啦啦地砸落在地面上。
　　“好～”
　　被蒙瞿突然来的嘶吼，惊呆的众人纷纷向着蒙瞿看去。只见蒙瞿在吼了一声好后，竟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不知所以然，皆都面面相觑，而这蒙瞿狂笑后竟然朗声说道:“田仇，我分兵于你一千，你带着着人马在石头城临近河道的水面上安水寨，如此就可将石头城困死。”
　　“本将料定不出数月，这石头城内就已饿殍遍野，不攻自破。”
　　田仇心下大喜，总想着若是攻破了石头城，自然可以抓陈禹回京都复命。
　　马上田仇双拳一抱，然后美滋滋地说道:“蒙将军，我这就带着人去河道扎水寨。”
　　蒙瞿说道:“好。”
　　田仇扬起马鞭子，抽打在马臀部上，然后一抖手中缰绳，这马儿转身就向着营寨中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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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大殿上，北周公主萧暖端坐在上首位置，殿中顾倾城带着几个镇压司的人跪倒在地。
　　“太监阴素冷在京都花街柳巷中的事儿，顾倾城，你可安排人察了？”
　　北周公主说着，那抚在龙椅扶手上的芊芊素手在轻微地抖动着。
　　顾倾城就像是趴附在地面上的老牛，连头也不抬，只瞅着金光闪闪的金砖地面，沉着声音说道:“老臣派人查了，阴素冷在京都城南的烟花柳巷中确实有不少的勾连。”
　　北周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且说说，那阴素都与什么人有勾连？”
　　顾倾城这十六年来，还是头一次看到北周公主发这么大的火气，以往在顾倾城的脑海中，北周公主总是和颜悦色的，但是今天北周公主动了肝火。
　　不知不觉中，顾倾城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顾倾城拂了一把长袖，擦干了汗水，然后回头看着镇压司的卫长庆低声说道:“卫长庆，你且与太后说说，阴素冷在勾栏干的勾当。”
　　卫长庆像是狗一样爬到台阶之下，然后深深拜附在地面上，沉声说道:“臣派出镇压司的人，找了几个烟花柳巷的老鸨，带回到镇压司，起初好言好语的，那些老鸨不肯说阴公公的事儿，但是在臣让人给他们动了刑罚后这几个老鸨就都招供了。”
　　说到这里，卫长庆将话头停下来，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抽抽巴巴的写满供词的供状出来，颤抖着双手呈在自己的头顶上。
　　坐在上首的北周公主看了一眼供状，密密麻麻的小字下方，有几个红手指印，又有书记员的亲笔签名。
　　北周公主沉声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供状呈上来？”
　　北周公主身边的小太监答应后走到下台阶，到了卫长庆的面前，将他双手举着的供状拿在手里，走到北周公主身边。
　　小太监跪倒在北周公主面前，然后将自己手中的供状高高举过头顶。
　　北周公主萧暖从小太监手里拿了供状，这小太监起身又到公主身边站立。
　　北周公主细细端详供状。一看这供状上老鸨的供词，北周公主顿时怒火万丈。
　　这阴素冷流连勾栏足足有半月有余，每每到了妓院，总是要二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伺候，若是放浪得够了，阴素冷便就寻了另外一家寻欢作乐。
　　看过供状，北周公主愤然将供状撕成了碎片，然后随手将碎纸扔了出去，嘶吼着道:“这么多年本宫竟不知在本宫身边有一个假太监，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阴素冷抓回宫来净身？”
　　殿中几位臣子纷纷应和北周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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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这几日放纵得惯了，阴素冷今夜并没有回宫，此时正在京都城南一家勾栏的大堂中端坐。
　　而堂中几个身材妙曼身着盛装的歌女却在堂中翩翩起舞，歌女手中的飘带时而甩出，时而回旋，时而腾身跃到空中再将飘带随手甩了出去。
　　虽然这几个歌女姿色上并非算得上上乘，但是这几个歌女无一例外都有傲人的身材，尤其是她们高高隆起的胸脯，总是会随着妙曼的舞姿颤颤巍巍的颤悠，给人无限遐想。
　　阴素冷做在上首，他身后那红色绸缎缓缓从屋顶上垂落，他身前的案几上摆满了美食，有烧鸡，青菜，也有酒。
　　阴素冷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始终盯在几个歌女的身材上，忽而又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喝酒。
　　身材臃肿，身着华服，面上涂抹了一层厚厚胭脂的老鸨扭着大屁股，端着一壶酒从后堂走了出来，一到了阴素冷身边，却容不得阴素冷插半句嘴，谄媚地笑着拿了桌面上的酒壶，将自己手中的酒壶放下后低声说道:“黄爷，您桌面上的酒凉了，我又给你拿了壶热酒，我拿走这壶凉酒到厨房，给黄爷热酒去。”
　　这时这堂中的几个歌女舞步越来越夸张，她们都纵跃身子，从地面跃起，就像是仙女一样挥舞着手中的飘带。
　　阴素冷色眯眯的目光都注视在几个歌女身上，却没太关注老鸨的动作，只是随意地点头答应着老鸨。
　　老鸨神色突变，狠狠地瞪了阴素冷一眼，然后头也不回，拿着酒壶就向着厨房走去。
　　阴素冷眼神中渐露痴迷，目不转睛地看着堂中的几个歌女，端起来酒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仰脖将杯酒喝下。
　　老鸨正要出了正堂时，突然转过身来，目露凶光地看着几个歌女，指了指上首位置的阴素冷，几个歌女立刻就明白过来，突然停止了跳舞跑到阴素冷身边，搂住阴素冷的脖子，几乎同时爹声爹气地说道:
　　“黄爷，这几日都没来，都要想死人家了，黄爷，小女子罚酒一杯。”说着这个歌女就为阴素冷倒满了一杯酒，端着酒杯喂阴素冷喝酒。
　　“黄爷吃菜吃菜。”另一个歌女拿着筷子为阴素冷夹菜。
　　而另外两个歌女或者搂住阴素冷的脖子举止亲昵，或者搂着他的身子放浪的娇笑。
　　阴素冷狂笑后接连喝了一个歌女递到嘴唇边上的酒，然后一伸双臂，将几个歌女搂抱在自己的怀中了。
　　左亲右摸的好不快活，然而还未等到他脱去这几个歌女的衣服时，他就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一个个歌女就像是重叠在一起的缥缈影像，无论他怎么用力的去看，这几个歌女的音容笑貌都乱作一团，最后阴素冷头一歪就倒下了。
　　几个歌女见此却也不再咯咯娇笑了，大堂中顿时就没有一点的声音。
　　老鸨突然掀开堂中门帘，然后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路扭着大屁股走到几个歌女身边，然后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几个骚浪蹄子还在这里杵着干嘛？还不快叫了活计，将这小子捆绑了，镇压司卫爷交代的事儿，你们还不办，你们都活够了吗？”
　　几个歌女骚浪地笑后就向门外跑去，人还未到门外，就叫嚷着道:“来人来人，来几个人到大堂中来呀！”
　　吱呀，厢房的门被打开，几个彪形大汉从门里跑出来，一个大汉竟将晾晒在门边上的菜踢翻了。
　　“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来了这儿，总是挑肥拣瘦的。”
　　“干那小子，老五，你啰嗦什么？”
　　“走走……”
　　几个汉子拿着绳子，闹哄哄地从厢房中出来，直奔大堂跑去，到了大堂后，几个汉子七手八脚地将阴素冷捆绑结实举着，向院落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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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院门口两边上，挂着两串红彤彤的灯笼，一辆盖着棉被的马车早就等候在门口，几个大汉举着阴素冷到了马车前，一个大汉掀开了棉被，几个大汉直接将阴素冷扔在马车上，然后又将棉被盖得结结实实的。
　　目露凶光的汉子，嘶哑着声音吼道:“走吧！”
　　一身黑色短衫，身材矮小精悍的车夫翻身上到马车上，挥着手中的马鞭子，吼道:“喔喔驾驾……喔喔。”
　　马儿撒开四蹄小跑起来，几个彪形大汉跟在马车四周亦步亦趋地跑着。
　　时值黄昏，京都城南的勾栏之地也有不少人穿行，但是有彪形大汉护卫，盖着棉被下明显躺着个人的马车却并不太令人注意。
　　南夏京都的勾栏之地，说的好听点，是达官贵人的娱乐场所，但是说的不好听的，这勾栏之地乃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什么小偷，盗贼，什么绿林好汉，那个得了钱财不想着找个姑娘快活，所以勾栏之地鱼龙混杂，形形色色人等也是络绎不绝。
　　但是有人欢笑有人愁，这勾栏之地的娼妓，却没有一个什么好出身的，那户人家家庭富裕会将自己的女儿卖到勾栏呢？无非是那活不下去的人家，才舍得卖儿卖女，女的还要一些，一到了勾栏大不了做些皮肉的生意，取悦客人而已，但是男的日子却并不好过，总是要看着自己姊妹接待嫖客，这种心情难以忍受。
　　一个男人的尊严何在？
　　当然这其中也有有血性的女子和男子，但是他们的命运却并不太值得称道，来了勾栏女人不愿意接客，那等同于找死，老鸨子总是想尽了办法折磨，男的不顺从老鸨子的安排，那么等待他不是毒打，就是被杀。
　　所以在这勾栏之地，总是能看到从各大妓院门口行驶而出盖着被子的马车上有尸体被拉到城外掩埋的。
　　时间一久了，这京都的人也就都麻木了，就是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看了，却也懒得理妓院这样恶劣的行径，官府都不管，他们又算那还根葱呢？
　　就别提什么那些来勾栏之地寻欢作乐的嫖客了，这些本来就不太在乎别人的死活，又怎么能管这样的闲事，只怕是扫了自己的兴致，就是见了马车上厚重的棉被下盖着个儿人，也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他的路。
　　在勾栏街上遇到嫖客和路人大多数如此，即便看见马车上棉被盖着人，却也仅仅是冷漠地瞄上一眼，然后就匆匆地走开了，而有的人干脆就躲进勾栏门口，不过就妓院门前一些招揽生意的妓女来说这可是一件热闹事儿。
　　看见马车上棉被下盖着的人，这些妓女却像是看见冤家仇人一样啐上一口唾沫，然后再轻抚弄着手帕唱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