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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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滴落在水中，如绽放的花朵般，在水中晕开。
　　当血与水彻底交融，铜盆里的水变成淡红色。颜色纯净透亮，没有一丝杂色。
　　【血光之灾】的效果，能根据血液滴落在水中，产生的变化，判断未来的厄运。
　　越接近黑色，未来面对的厄运，就会越恐怖。
　　霍龙盯着铜盆中的水，那澄净透亮的淡红色血水中，倒映着他的脸庞。
　　他目光微沉，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血占能够占卜的，只是未来的厄运，这种占卜之法，可不讲究祸兮福所倚那一套。
　　这是霍龙这些天，运用【血光之灾】，总结出的规律。
　　在这些日子里，他吃着断肠散，刷着伤值。
　　虽然吃毒药，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但这件事，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来看，收益都大于损失。
　　自己甚至还白得了一个名为【毒抗】的黄级词条，可谓是收获颇丰。
　　但他在每天进行血占时，水的颜色一直是黑色。
　　他从而推测出，这血占之法预测的未来，只能从中看见未来的损失，不能体现从损失中得到的收益。
　　所以大多时候，这项能力极为鸡肋。
　　“接下来我会去柳城救人，去找端王韩不易。从他的口中撬开摘个国家的秘密。
　　这两件事情，都会无比顺利，不会对我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霍龙倒映在血水中的脸，变得有些阴冷。
　　根据他这段时间，对于这项能力的实验观察。哪怕仅仅是吃饭时被噎住了，在鲜血的颜色上也会有所反应。
　　除此之外，甚至连时间的流逝，也算是对占卜者的伤害。
　　在血液的颜色上会有所体现。
　　无论多么美好的未来，都会伴随着厄运，因为人是在不断变化的，而厄运就是变化的一部分。
　　这血占之法，绝不可能显示出这种，完全无忧患的未来。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难道说，未来几日我一定会死？”
　　死人的未来，自然不会有任何厄运降临在其头上，未来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又或者有哪一位，在占卜之道上，比我造诣更高的强者，不留痕迹的干扰了我的占卜？
　　如果是这样，此人要是怀揣着敌意。我该如何应对？”
　　“又或者...”
　　霍龙不免想到了，至今不知道有何用处的【大善大恶之人】词条。
　　“会是因为它吗？可如果这个词条的作用，真的是屏蔽占卜，哪为和之前没有生效？
　　它的触发条件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它在‘未来’产生了效用，以至于影响了‘过去’。”
　　...
　　霍龙在脑海中，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一一罗列了出来，并对它们进行分析。
　　但这些全都是猜测，缺乏有力证据进行支撑。
　　“无论哪一种情况，这个未来，都不是我靠着个人选择，可以避免的。”
　　第一次使用【血光之灾】，预测出“羊肉”的经历。已经告诉他，超出他控制的灾难，不会因为他的决定而发生改变。
　　他只能让自己，不去接触那不知道有何作用的“羊肉”。
　　而现在进行的占卜，比上一次所显现的景象还要诡异几分。
　　“无论发生什么，那这也是未来的事情，那就交给未来吧。”
　　“现在我该走了。”
　　霍龙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前往柳城。
　　无论做出了何种决定，都会是导向未来的一部分。
　　这一次，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局势里，在随机应变，同时收集情报。以求保全自身。
　　霍龙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像是同样吐出了憋闷在心口的浊气，他将自己所能拿走的身家全都带上，完全放弃了对这一次行动的轻视之心。
　　走出军帐，踏着清风，向着柳城的方向飞去。
　　柳城，夜色寂寥。
　　今夜这里的风似乎格外的大一些，一阵阵呼呼的风声，从城南响到城东。
　　而随着风声响动，有个黑色的身影在柳城的天空中来回走动。
　　每踏出一步，都与风声相合。他像是在与狂风为舞，跳一场极富韵律的舞蹈。
　　可惜的是，霍龙通体穿着黑衣，与夜色相融，这场舞蹈，注定是一场没有观众的演出。
　　他站在高空之中，俯瞰着整个柳城。
　　这座他生活了快一年的城市，也是他最初崛起之地，承载了他的回忆。
　　他如同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一般，查看着此地的风景。
　　同时也在查看如今这座城市的守备情况，要从何处入手，调查祁争与向忠君的下落。
　　他不想要节外生枝，将人救出来，去找韩不易聊一聊，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除此之外，他不会再做任何事情。
　　可如今的整个柳城，戒备无比的森严。太阳落山后，便实行宵禁。只有一队队士兵，在此地巡逻。
　　他在空中已经观察了两天，却一直没有找到祁争与向忠君的藏身之所。
　　他想要抓一名皇家禁军军官来询问，这个级别的人物，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禁军的行动，如同精密的机械一般，军官也时刻紧绷着神经。整个柳城的防御，堪称铁桶一般。
　　霍龙也没有把握，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抓人。
　　若是往常一样，霍龙早就一把火，烧了整个柳城军营，逼端王现身。
　　再擒贼先擒王。
　　但血占的结果，让他行动谨慎了很多。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霍龙心道。
　　现在柳城里，能摸到马鞍的男子，都被强制抓取修筑城防。
　　所以到了白天，他的身高会显得分外扎眼，潜入的机会更加渺茫。
　　“所幸我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还算认识一些人。既然无法直接从军队入手，那就去找那些被镇压的家族，去他们那里，问问路吧。”
　　霍龙心念一转，向陈家的方向飞了过去。
　　陈家曾经号称柳城第二家族，在这特殊的时期，自然被作为杀鸡儆猴的最好对象。
　　现在整个柳城，只要手能摸到马鞍的男人，都会被拉去。
　　陈家的成年男子，自然都被选中。
　　陈家当今家主陈良夜，变卖了不知多少家财进行贿赂，且答应亲上前线，杀几名燕家军的人。才换取家族的几名种子，能够回来。
　　不过即使这样，损失了钱财，族人也在修城防中死了不少。家族的衰败之相，已经显现。
　　估计等陈良夜这位，陈家最后的养脏境武者死后，这个家族就会迅速没落。
　　陈良夜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那张老脸上的皱纹，比往日要更深几分。
　　跟在他后面的，他的儿子，陈家少族长陈青也显得没精打采。
　　他每日要去低三下四的求那些从皇城中来的军人，这对于他这个曾经柳城第二家族的少族长，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父子二人正要去家族的密室中，商讨以后家族生存问题，可走到门前，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掌控柳城炼丹师的药材来源，借此整合炼丹师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原来你们陈家当年，打的是这个算盘。也难怪，少族长会亲自来杀我。”
　　陈良夜听见这个声音，那张老脸上一瞬间便布满了恐惧。
　　他迅速的，掐住旁边怒气上脸的儿子，提醒他注意。
　　他很想逃，但他知道，已经到了听见声音的距离，那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只能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进去。
　　陈良夜看着，坐在原先属于他位置上的霍龙，弯下腰尽量让自己显得恭顺点：
　　“不知道大人，要怎样才愿意了结当年的恩怨。”
　　他身边的陈青则咬着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霍龙，当年是我要杀你的，你现在就取我头颅吧。”
　　霍龙将正在翻看的，陈家机密资料随手扔在地上，好像没有听见陈青的话道：
　　“上一次我杀柳家，杀马功成，说起来你们陈家也算是受益者。我们之间的交易很愉快。既然这样，我们再做一笔交易，来清算这往日的恩怨。”
　　在一旁的陈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霍龙完全无视了他。
　　他曾经组织过袭杀霍龙，那一次的行动，以自己被断了只手，自己的亲叔叔惨死结束。
　　从那时起，他就视霍龙为最大的假想敌。
　　可再次面对这个敌人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与他说话的资格。
　　这世界上对敌人最大的羞辱是无视，此刻陈青便是在被这样羞辱着。
　　他脸上发红，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父亲按住。
　　陈良夜一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边按住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大人想与我陈家作何交易？”
　　霍龙将手边的陈家机密放在一旁，笑着道：
　　“我要知道两件事，一件是我那两名友人被关在何处。
　　另外一件，是瑞王韩不易在柳城的住所。”
　　前一句话还行，到了后一句话，陈良夜的身体抖了抖。
　　这个武疯子要瑞王的位置干什么？
　　这件事，对于陈良夜来说，并不难猜。
　　霍龙还没有崛起，在柳城居住时。
　　只要确定是敌人，做的事情通常是灭其满门。
　　要是这个国家皇帝的亲兄弟，因自己而死，想到这，陈良夜后背的析出了冷汗。
　　“前一件事我陈家可以答应，后一件事若是有人知道，这件事是从我口中泄露的，那就等同于叛国。我陈家绝不会剩一个活口。
　　我可以告诉大人，祁与向二人，被关押在何处。大人若是觉得不够，再杀了我折罪如何？”
　　陈良夜沉思良久后，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他想要以自己的死，换陈家一个安宁。
　　陈青听罢，一脸的震惊。自己的父亲可是家中的顶梁柱。若是真的死了，那陈家就彻底完了。
　　他不顾一切的挣开了父亲的手。
　　抬起了脖子，好似在引颈受戮般道：
　　“当年要杀你的人是我，杀我便是！”
　　陈良夜猛地将儿子拉在后面，再一次死死的用手钳住。
　　霍龙嘴角边，勾起了冷笑。他可没有兴趣在这里看着一对，曾经想杀自己的父子，在这里表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他的时间也很宝贵，没法消磨在这种地方。
　　他回忆着这些天修行的《凝识图》，眉心处放射出一股不规则的能量波动，将此地罩住。
　　再次空间中的两人，陈家父子，都觉得心中一窒，好像被人捏住了心脏。
　　霍龙眼睛看向陈青，那股神识力量，直接刺入了他的脑子里。
　　陈青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变成了酱紫色，跪倒在地上，想要喘气却仿佛被人堵住了气管。
　　陈良夜在一旁发觉不对劲，立马赶过去搀扶，接着想办法进行施救。
　　他陈家好歹做的是丹药生意，一些急救的措施。他作为族长还是懂的。
　　可那急救的措施，用在他父亲身上，却一点用也没用。
　　这一刻，作为父亲的焦急与作为族长的责任，一同袭上了他的心头。
　　陈青不光是他的儿子，还是他死后家族的继承者，是这一代陈家人，最有希望踏入养脏的人。
　　如果他死后，家族会衰败的话，那陈青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家族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可要是答应了霍龙的要求，是为家族埋下了，灭族的祸根啊。
　　霍龙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进行权衡，神识给的压迫逐渐增大。
　　陈良夜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跪了下来，猛的叩首磕头。
　　“这笔交易陈家做了，这两件事情的信息我都告诉你，请大人收手吧。”
　　霍龙将神识收起，空间中的压迫感降低。陈良夜缓缓报出了两个地名。
　　接着回头去看他的儿子。
　　陈青在陈良夜的搀扶下，艰难支起身体，坐在地上。
　　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恐惧。
　　他没想到，自己与霍龙的实力差距，大到这种程度。
　　他甚至都不明白对方使用的是何种手段，便被不明就里的降服了。
　　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天敌抓住，对方一个念头就能捏死自己。
　　“爹......霍前辈他人呢？”
　　陈良夜猛地回头，只见原先坐在那的霍龙已经不见了踪影。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那被霍龙扔在地上的，陈家的机密，证明刚刚一切，不是他们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