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鱼羊双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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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士闻言倒是笑了笑，只见他掐着手指算了一卦，不过却一直紧锁眉头，没等他开口，原本坐在身后的齐裕也凑了上来，他对这些算卦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有关霓凰的事，他就想知道。
    齐裕看了眼道士，说道：“道士，怎么样了？”
    道士叹了口气，原本不欲说与霓凰，可见她一番坚定的眼神，心软了些，道：“命理杂乱，害人害己。不若早些修身，避免坠入尘世。生离别，死亦纠缠不清。”
    霓凰捏紧了拳头，圆润的指甲掐得掌心泛紫：“道士说我命不好？”
    “无福之人。”
    齐裕冷笑道：“佛祖面前说诳语，道士，你倒是不怕遭天谴。”
    道士打眼瞧向站在一旁的齐裕，原本坐在一旁，此时却是双手背后，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道：“佛祖管的是佛子，与我这个道士有何干？这位郎君，道士劝你一句，莫纠缠。”
    “什么意思？”齐裕满脸怒意，指尖发颤，骨头捏得咔咔作响，拂袖指着面前的道士。他从来没如此动怒，不知何时，但只要有关霓凰，他总会失控。
    道士没说话，只是嘴角嵌着淡淡笑意，伸出手抚平有些发皱的道士服，朝着门外走去：“雨停了，小道也该走了。”道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在门口，“既然已然重回，何不放下执念，好好过活呢？”
    霓凰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道士说的话，难道他算出自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鬼？她刚想追上前去，只见齐裕眼眶通红，已然伸手便想抓住道士的青衫，却连衣诀都没碰着。霓凰走上前，拍了拍齐裕的肩，试着安慰道：“命不好的是我，你发什么脾气？”
    “霓凰！”
    见齐裕真动了怒，霓凰也是惊了一跳，那双桃花眼没了往日般无所谓，带着分认真。心中竟还有些高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高兴的原因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欣喜自己的计划有了进展。
    “二皇子，难道你动心了？”
    “霓凰，这辈子你逃不掉了。”
    霓凰勾着唇角，道：“我霓凰没做过逃兵。”顿了顿，复又开口，“这辈子，也不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笑了起来：“你可得跟紧了，别跑了。”
    一场夜雨，将二人的情感纠缠得更紧密了些，霓凰知道自己对齐裕是真动了心思，不过如今在盛京，她不敢多与一国皇子接触，更何况，她还要向顾清明复仇，眼下齐裕根本不知道她是重活一世，自然也不能暴露自己知道顾清明是他哥哥，虽说二人此刻还未争夺皇位，有备无患，还是小心为妙。陛下现在也一直监视着她，要想和齐裕动手做事，太过困难了些。
    阿卡也对齐国人说不出的厌恶，要想突破这个堡点，实在是困困重重。她心中暗自筹谋，在她心里，往后的路自然都得与这个皇子接触，可是齐裕身上有太多疑点了，她总觉得这个人有说不清的神秘感，像是有一团迷雾将她困在原地，所以一直不敢与他太过接近。
    “主子，那份名单已经撒出去了。”
    顾府内，黑衣人隐匿在树上，向身旁的男人汇报。
    顾清明此时手中捏着那份被霓凰烧掉的备用名单，语气带着些玩味“名单不过是起一个催化的作用，这个选择，还得她自己决定。”
    黑衣人道：“主子，若是她没有追查十年前的事，咱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顾清明挑眉，带着威压的目光压向来人：“那咱们就再压上一注。”
    “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
    顾清明闻言，看向来人：“思老，你怎么来了？”
    远处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杵着拐杖朝二人走来：“顾清明，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顾清明有些疑惑，问：“后悔？为何？”
    思无涯叹了口气，道：“她是你喜欢的姑娘，你万不可伤她的心呐。”
    顾清明不解，虽说自己确实喜欢霓凰，可这老头未免管得太宽了些，他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便瞧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群小厮，浩浩汤汤的来到他的院宅。
    这个院子小巧，但却是最清净的，是顾清明亲自向顾家王爷要的，王爷往前作孽，天看不下去，折了众多儿女，如今留下的也只有顾家八子，顾清明这一脉，对他自然颇多恩宠，自然是捧在手心的宝石，不敢懈怠。
    此时顾清明站在树上，自然一眼望去便能看清楚来人，讥讽道：“便宜老爹来了。”说罢，隐匿了自己的身型，从树上不起眼的地方跳了下去，只留下隐匿在暗处的思无涯，眼眶微热，瞧着不远处的俩人。
    “儿啊！我的好儿啊！老爹来看看你，给你带好吃的了。”顾忧民抱着盒饭菜，手里拿着把桃木剑，见自家儿子没应声，又叫喊了几声。
    顾清明一脸不屑，这顾王爷怎么还拿他当三岁小孩一般，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将心中的不适感压了下去，又恢复成平日那般装傻充愣的功夫，笑眯眯得迎了上去：“爹啊！我的好爹爹！儿子在这里啊！”
    “儿啊！我的好儿啊！爹近日从道观里为你请的桃木，小时候你最喜欢剑了，我便亲自在道观给你打造了一把，哎，也是可惜啊，我儿如此喜欢舞枪弄剑，可这身子不作美，不过没关系，为父为你打造的桃木剑，供你玩乐。”
    “公子你可不知道，王爷为了这把剑可是整整三日没有合眼。”身旁的小厮说道。
    顾清明抬头看了一眼顾忧民胡子拉碴，眼眶泛着青紫。想必是没顾得上休息，便连夜下山给他送这柄桃木剑来了。他接过那把桃木剑，心中满是不屑，八岁之前，他从没感受到父亲的爱，如今倒是承了这世子身份的福气，心安理得的享受了这么些年的父子之情，不过，感情在他看来不过都是利用的牺牲品：“父亲大可不必做这些事情，伤了自己的身子怎么办？”
    “我儿高兴，为父便高兴。”
    “......”
    远处的思无涯眼角有些泛红，静静地待在原地。
    “我儿若入朝堂，为父定为你扫平障碍，若入军营，必寻胯下之马，若我儿愿以平凡过此一生，为父就将你送出盛京，安享一生。”
    顾清明定定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长相平凡，身宽体胖，甚至可以说是懦弱无能，可却是这样一个人，在顾清明八岁被接回来时，给了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亲情。他张了张嘴，其实他也是渴望亲情的，有些哽咽：“儿知道了。”
    顾忧民伸出去的手 停在半空，好半天才落在顾清明的肩头，二人相顾无言，却都知晓彼此的心事，没开口。
    顾忧民也知道，自己这个外姓王爷是皇帝的眼中刺，若不是这些年他爷俩装傻充愣，恐怕早就被寻个由头，死在这乱世之中了。说起来他这个外姓王爷是从自家祖辈袭成而来，轮到他时，皇帝对顾家的猜忌越来愈重，不允入官，不许从军。导致顾家现在沦落到只能挂个名头，做些商人的下三滥之事。
    不过也就是如此，顾家才能保住最后的命脉。
    “太后的寿宴快到了，有什么打算？”
    “不如，给你娶个儿媳回来？”
    “要真如此，你打得是哪家姑娘的算盘？”顾忧民顿了顿，想起如今盛京的传言，开口道，“难道是霓凰？”
    顾清明笑了笑，没回答。
    顾忧民了然，虽说他倒是没什么意见，霓凰却是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皇帝答不答应还是个大问题，他开口道：“皇帝这边不好开口，毕竟他一直猜忌咱们家和凤凰军，若是你能跟太后打好关系，这事说不准就成了。”
    顾清明摇摇头，笑道：“咱家不是还有秘密武器吗？难不成你不愿意给我？真想给咱家绝后啊！”
    顾忧民这才反应过来，这臭小子是在给他下套呢，霎时大笑起来：“你个臭小子，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可得将媳妇儿给娶回来，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顾清明被这句捷足先登说懵了，愣了半晌，才开口道：“何来捷足先登之事？”
    “你还不知道？”顾忧民听着这话也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家儿子走在流言路上，定然比他还先知晓这盛京每日的八卦小话，这怎么看儿子的脸，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呢？
    “何事？”
    顾忧民：“自然是张生与霓凰......”
    顾清明一听，脸色挂不住的难堪，十分无奈的盯着自己的爹，一脸：你不关注你儿子与霓凰，你关心张生？
    顾忧民也一脸懵，用一副：你自己不争气，还怪我啰？
    就这样，顾忧民为了自己能有个儿媳妇，忙慌慌的将自家儿子踢出了府，留下句：明日我要听见你和霓凰的流言。
    腊冬月，天日短，不到一会儿，天就暗沉下来。顾清明走在街上，旁边小摊早就歇门关业，有些冷清。
    咕噜～一道咕噜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顾清明摸了摸自己的早就饿扁的肚子，十分无奈，自家爹怎么能将儿子赶出府去。
    而此刻的霓凰正与齐裕饮酒作乐，这张生却突然来了府内。说这大理寺有宗像之前林夕禾的一般死状的案子，不过一直没破，说不定会有些西域组织的线索。于是这几日，霓凰便与齐裕一直和张生在大理寺查案。这大道只有一条，查案的路上自然就遇上了
    “霓凰？你怎么在这儿？”顾清明原本有些高兴，可看见霓凰身旁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戴着斗笠，一个提着灯笼，霎时垮了脸，语气有些不悦：“张生？你跟着霓凰做什么？”
    齐裕上前站定，拦住了顾清明上前的步伐，只见他一个招手，将张生唤到跟前，又往后站了站。
    张生叹了口气，十分无奈，自己怎么就成了挡箭牌，他说道：“本卿与霓凰将军自然是有正事。”
    霓凰挑眉看着不远处的几人觉得有些好笑，这张生什么时候这么听齐裕的话了？她站在后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二人表演。
    “正事？”顾清明走上前，眼前这个男子戴着斗笠，面纱看不清脸，这人又比他要高上一些，他微微昂着头：“何事？”
    霓凰见顾清明如此咄咄逼人，快步走上前，将二人拉开了些，站在齐裕身前，道：“干卿何事？”
    顾清明被噎住，不死心又说着：“这位郎君一直戴着面纱，这大晚上不如取下来，也好透气。”
    “不必了，他怕寒。”霓凰一口回绝。
    “好，那咱们说说正事，这宋纤纤的案子不是都结束这么久了吗，怎么还有案子？我若没记错，霓凰你是个将军，不是入朝的女官吧？”顾清明一脸吃味，盯着眼前的俩人，一双含笑的月牙眼此刻是寒光四射，没了笑意。
    霓凰道：“我是个将军不错，但是本将军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没有一官半职的人说话吧。”
    一旁的齐裕附和道：“是啊...”
    “你们......”这一唱一和好生默契，顾清明被气得心口骤疼，前几日还好好的在一块，怎么就突然像变了个人。
    于是乎，顾清明就在霓凰与齐裕一唱一喝中，被生生给气回了家。而齐裕这厮将顾清明赶走了，奸计得逞，此时颇为得意，直跟在霓凰面前炫耀。惹得霓凰是心中频起杀意，手中拎着的剑哐啷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