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3.第10033章 凌氏破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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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还没有顾得上去找东方闻莺试着询问一下心理状况，赵承风就意外地接到了老石的电话：“郑老师死了！”
    赵承风一愣：“郑老师？哪个郑老师？……市一中那个郑忠文老师吗？”
    “嗯！”老石的话如往常一样简略，却带着浓重的悲哀，“刚才办交班才知道，昨晚小海和可意值班时接到梦网警报，发现疑似梦毒事件，跳跃过去查看时发现是郑老师中了梦毒，因为情况严重就紧急转叫了救护车，但赶到时却已经晚了一步，没抢救过来。在他宿舍收缴的造梦器和梦影解析影像已放到了资料室，你上班了就去看看吧！”
    老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赵承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郑忠文老师在本市非常有名，作为市一中的特级教师，他深受广大师生和社会公众的尊敬……还有同情和怜悯。
    尊敬，不仅因为出身教师世家的郑忠文老师教学工作成绩优异，一辈子的教师生涯完全可以称得上桃李满天下，而且即使已经退休近二十年了，还一直坚持留校从事义务教学。
    同情和怜悯，则因为他曾经的悲惨遭遇，二十多年前他那同样当中学教师的女儿和未成年的外孙女极其意外地被班上一个无赖学生残害，恶徒却因当年荒诞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而没受到任何惩处。而那个财大气粗、背景复杂的学生家长的反映，则是直接带上律师找上门去，说他孩子是未成年人不用负刑责，想要多少钱直接说就是了，但谁也不能影响他孩子的正常学习，甚至在众多学生家长的强烈抗议下也拖延了好长时间才办理了转学手续。
    在遭受极度的悲愤打击又无处渲泄的情况下，郑忠文老师那同样在教育行业工作的女婿精神失常自杀了，老伴也一病不起很快过世。
    经历过人间惨剧的郑老师曾经呼吁过有关专家和立法部门修改未成年人保护法，以避免类似事件的频发，可尽管他和许多有同样经历的人呼声获得了压倒性社会支持，却被那些脱离时代、无视客观事实、因老朽而固执已见的的所谓法学权威和多年媚洋教育培养出来的、只知道对国人伸脚踩对西洋价值理念伸舌头跪舔的众多法律专家无视。
    用那时流行的一句话说，在所谓的权贵精英们心中，真正在乎的只是它们的痒点，而不是口头上挂着的民众的痛点。
    无法实现任何报仇目的和心灵补偿的郑老师没有彻底沉沦，很快的又回到教学岗位上，并把余生都默默奉献给了教育事业，事实上除了偶尔的生病情形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学校。
    还有一个不为普通人所知的事实是，这类群体其实是受到严密监控的，因为没人知道一个完全背离正常人类情感的人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暴发，而他们的暴发后果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比有目的普通犯罪要严重的多，说白了就是常被视为巨大的社会安全隐患。
    但过去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郑老师在生活中却是真正的宁静淡泊，在工作上虽获奖无数，却一直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行；能说得出的“负面”行为只出现过一次——有一年一个教育系统的官僚到学校视察时发表讲话，口水四溅地宣称“要大力开展素质教育、快乐教育！”、“所有的过错都是老师的错！”、“要依法教人！”、“只有不称职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满头白发的郑忠文越听越上火，脱下老人鞋批头盖脸地打了过去：“你们这些忘八端的家伙，讲什么素质？管不住孩子管不了狗，讲什么法治？”
    那个耍嘴皮子的职业小官僚被打得抱头鼠窜！事后却也对郑老师无可奈何。
    那样一个被人高度崇敬和深度同情的老人，却以使用“梦毒”的方式悄然离去，确实让人有点意外和遗憾。
    通过翻查造梦器里留存的梦境片断，发现和多数人在梦境里纵欲过度而引发猝死不同，郑老师是痛快死的——梦里的郑老师化身成了古代捕快，在惨案发生的前一刻赶到现场救下了女儿和外孙女，而那对恶徒父子则在他的追杀下悲嚎惨叫着服罪，梦境里得以极度快意复仇的李忠文因兴奋过度在大笑中逝去！
    而“梦毒”线索的追查也没费什么力气，因为制造者主动投案了。嫌疑人叫夏雨慈，是市中医院的心理科医生，是一个表情看上去有点文弱但眼中不时闪过精光的年轻女孩，说话条理清晰，可谓滴水不漏。
    赵承风和老石不喜欢面对这类嫌疑人，不过东方闻莺和欧阳晓鹰却兴趣很大，所以调查询问工作就由她们两个去做了。
    夏雨慈说她是小郑老师学生，也是郑老师的学生，因为同情郑老师的遭遇，经常会联系关心一下，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虽然郑老师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帮助要求，但多年来也一直关系不错。
    据她说郑老师近年来年岁渐高，已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体力精力已极度不济，实际上已无法坚守教学岗位，学校和教育管理部门的人也一直劝他不再工作，但离开教师职业又无异是切断他生活下去的最后一丝精神动力，所以前段时间主动联系夏雨慈，请求她帮助组装一套适合老人的造梦设备，说是用来激发生活兴趣、调养身心，所以她很高兴地帮了那个忙。
    只是没想到郑老师后来使用时却自己改变了导梦影像音频并加倍使用了积攒下的药物！
    今天早上她打电话给郑老师，想询问一下使用效果，却联系不上，后来联系学校才知道出大事了。
    夏雨慈神情哀伤地说是她自己疏忽了，现在感觉很痛心，愿意就自己的过错接受处罚。
    赵承风看过诊疗记录、造梦医嘱和自述材料，加上遗书佐证，可以肯定夏雨慈对郑忠文老师的动机和行为是完全知情的，目的就是帮助他解脱已经难以坚持下去的生活。但就遵守法规来说，夏雨慈的行为却几乎是无懈可击的，至少形式上没有明显违法之处，最多只能算是后续跟踪不到位，实际上法律责任很小，所以最后和司天语简单商量了一下后只能训诫一番了事。
    老胡和老刘那边派人打听了下调查的情况，发现实在没什么明确违法线索，也都没了继续追究的意思。
    只是因为这件事梦警队蒙上了几丝沉重气氛，不仅仅是类似的完美规避情形对警梦工作形成了挑战，更重要的是她们比普通人更清楚，一个堪称绝对理性的人采用梦毒的方式辞世，背后有着多么浓重的绝望和悲哀。
    “那个畜生叫什么？”愤怒的可心脸蛋通红。
    “好像叫什么李天龙吧！我原来在网上看过那个案子。”童国安说。
    老石叹了一口气：“是的！当年那件事闹得非常厉害最终却不了了之，有些事背后的原因很复杂，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你们年轻人不要过多关注了，太他娘的影响情绪了！”
    老石极罕见地暴了句粗口，摇着头出去了。
    赵承风盯着老石的背影犹豫了一会：“那家伙现在是西城几家娱乐和梦境体验场的老总，他爹从事房地产业，他爷爷是市府退休官员，家族势力很大；另外，现在主管警务的副市长就是他亲叔叔。当年那件凶案就发生在他家里，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当年小郑老师为什么会带着女儿去家访？邀请家访的是谁？家里当时有什么人？都不清楚……现场调查的卷宗在当天晚上就因为警局资料室电线短路，失火灭失了！当时分管的分局副局长主动承担责任，背了降职处分，不过两年后就复职了，就是现在西城分局的郭局长。所以……一切都成了过去！”
    几个年轻人互望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东方闻莺眼睛却越来越亮，紧抿着嘴唇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赵承风皱眉看着她摇了摇头，东方闻莺却也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赵承风知道无法阻止她在强烈正义感支配下的一些个人行为，何况旁边的几个小家伙们也在跃跃欲试，这时候说什么注意冷静正视现实之类的话恐怕会被喷一头口水，又想着早先的案子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大可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私下里调查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等追查一阵后她们累了、激情消退了，这件事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
    又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觉得再提示下比较好，就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闻莺面前，待她看过就收回来放进了碎纸机。
    旁边偷瞄的可心看了看赵承风，想问什么却又忍住了，不过已经看清了那几个字是“夏雨”和“安全”，知道他至少在个人角度是赞成寻找正义和真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