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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死期将至

妖怪管理员 伴读小牧童 6948 Apr 30, 2023 3:35: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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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潜睡得不好,他夜里几次惊醒。垂幔放下来就是禁区,他不要任何人靠近,他不展示任何一面丑态。
  他说不清自己梦见什么,只觉得到处都是血淋淋一片,红色刺的他眼睛痛。他醒了,就不太能睡着,安神香熏着他,将他放在个半梦半醒的位置。所以他后来醒了就不再睡了,他披上外衫坐在正德殿的案桌上看折子,有了大把时间,他连言官的陈词滥调也看得下去了,大有耐心烦。
  去侯府给初闵行带话的太监回来时特意换了衣帽,七月雨多,他身体又不好,宫娥在几道门檐下穿梭,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陛下,帝师托奴婢带了信回来。”如双躬身奉上书信,隔着元潜好远。他深知前几个老祖宗“下场”的原因,因此上任时极为收敛,连日不敢近皇帝的身,生怕惹得天子不痛快。
  元潜伸手接过信,待如双退出去,才将油纸包裹的信笺拆开。
  西南的刺杀案没有落幕,这场棋局必须有人下完。初慎行和红缨要学戚仲怀以身殉道,却用了更加温和的方式——宣王封赏,好女指婚,这都是留给大巍的体面。
  他提笔写了回信,叫暗霜送去。如双候在殿外,对暗霜都恭恭敬敬的。
  元霁交出了霸王弓,初闵行依言送了他更好的,可他最近拉弓的兴致不高。他并不避讳初闵行,时而去关押元氏父子的暗房,时而在房里看信。刘瑞死了,其余幕僚做弓鸟飞散,宫里派去侯府的探子回宫述职,都没什么编排元霁的话好讲。
  “感动吧,有没有感动哭?”初闵行在元霁面前没有正形,他似是不会为自己的肉麻行径而感到羞耻,“你读这个,我写的可好了。”
  元霁微错开目光,沉默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微喑哑的嗓音响起:“窈窕君子,我心悦之。”才读了一句,就被初闵行快速捂住了嘴。初闵行耳根通红,甚为心虚,元霁的薄唇抵在他掌心,喉间压抑的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帝师,用午饭吧。”元霁笑停了,他缓缓起身,作揖时格外疏离。
  “陛下要赐婚,圣旨昨天就下了,恭喜姐姐呀。”初闵行收拾好心情,就叫人瞧不出先前的端倪,看谁都笑眯眯的,“哥哥的聘礼下了吗,你住在我这儿,合该下到我这里。”
  “你算盘打的好,怎么不拨到你哥哥跟前去?”红缨今日红光满面,她不再带着臂缚,连指上的扳指都摘了,口脂好香。彩玉布完最后一道菜,小丫头和彩云争相在红缨身旁落座。初闵行着实哑然,心道她们都不害怕红缨吗,单手就能过肩摔。
  元霁吃饭安静,只夹自己眼前的几道菜,初闵行胳膊伸的老长,筷子下的快如旋风,都落在元霁的碗里。
  “你不上朝?”彩玉看不下去,落筷时道,“太学要有老师。”
  初闵行假装听不出她语气里的不耐,咽了嘴里的饭菜道:“我是帝师,要教太子。太学有元辅和阁老从中裁决,老师都是顶好的。如今朝上清平,哥哥都隐退了,用到我的地方实在不多。”
  他像是给自己解释,想起那日白老将军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做谋士,而非权臣也。”
  元霁停下了筷子。他走向门外的大雨,陷入了某种沉思。初闵行打伞追出来,雨随风飘忽不定,他二人的袖袍皆濡湿了,沉沉垂在身侧。元霁站着,初闵行便随着他站,他不清楚元霁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只会等。就像元霁从前做的那样,他就在原地等——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他在那。
  雨下了良久,元霁在初闵行不经意时转过身,半身侧着他,颤声道:“你在谋取什么?”
  初闵行怔了一瞬,似是被问住了。元霁双眸蒙雾,他就隔着这层雾,刺穿初闵行。
  “我,”他呼吸急促,“我只要你。”
  望楼看青竹,初闵行和元霁已经半隐在朦胧的雨里、潮里、风里。
  “早些去睡。”彩玉夜里必要来小书房熄灯,她看着时候,根本不给初闵行躲避的机会:“药喝了。”
  初闵行接了碗,眼珠滴溜溜转着心眼儿,手指刚触到碗沿儿,就听砰的一声脆响。彩玉刚要熄烛的手闻声缩回来,她转身看过状若无辜的初闵行,在他撒娇之前先发制人:“烫么?”
  她站直了身子,脸上挂着标志的假笑,恐吓程度绝不下于红缨。初闵行瘪了嘴,两手捧着碗身,他简直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碗。彩玉病了一次身体大不如前,站一会儿就要发昏,她交替着双脚,两三下没了耐心。初闵行在彩玉的叹气里获释:“那......他也没喝,我累了,不侍候了,你去看着吧。”
  彩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元霁。她出神中想起爷爷曾抱着她在祖母的灵前说,“夫妻才同床。”
  那碗药并不热,它捧在初闵行怀里,烫的是他的心。彩云早早送了药,元霁不叫人为难,初闵行去时,连碗都不在了。他权当没看见,将碗搁在小几上,他能耽搁一会儿是一会儿。
  “喝药么?”元霁在书本里抬头,初闵行药碗都没搁稳,他放了笔,自问自答又似轻声劝:“喝药吧。”
  初闵行被抓了现行,手指蜷在一块儿,苦味儿已经在唇齿间散开了。他站了会儿,显得束手无策,可元霁就直忡忡看着他——那是种温柔的,满含期待的,不具有任何压迫和威胁的目光。好像初闵行喝的不是汤药,而是什么得子丸长生丹,他不吃也得吃。
  夜风吹得初闵行打寒颤,他捏捏腕骨,这是每逢重大决定的习惯。元霁隔着案桌看他,眼珠略有发涩,可他不闭眼。他看初闵行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闷下去。他倚着窗子干呕,苦的直摇头。
  药苦的初闵行舌尖发麻,好像坏掉的不仅是嗓子,那些被汤药淌过的地方都开始失去它原本的效用。但是时间不长,初闵行有些气恼,他都没来得及跟元霁撒娇卖苦。
  他正要从窗口转身,就猛然见一高大的身影堵在胸前,元霁的唇近在咫尺,口腔里恍然涌进一股股甘甜——热流在元霁的舌尖推送着。
  元霁不像在亲他,可他嘴里哪来那么多水?他逐渐腿软,喘息微促,收紧了抓住元霁领口的手。
  元霁也皱眉,他喝的不算多,可初闵行咽不下,一口水就在两人的口腔里滴溜溜打转。最终还是初闵行站不住了,糖水顺着初闵行的红唇和下巴流淌到锁骨,前襟打湿了一片。他顺从的躺倒在元霁胸前,一口气分好几口呼喘,还不待站稳,就又觉一阵天旋地转——元霁将他抱在榻上,隔着一道门帘儿。
  初闵行热的发烫,他在元霁的榻上,根本坐不稳。而罪魁祸首元霁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纱织的帘子遮挡着,叫初闵行看不真切。
  真热啊。初闵行一会儿扭扭屁股,一会儿扯扯衣领,好像浑身长了刺,他过会儿就要起身。元霁在书案上端坐着,初闵行的动作全落在他的余光里。
  “不舒服吗?”
  元霁发音低,开了口就是平地响惊雷。初闵行反复起坐不知几次,对元霁的猛然到来不知所措。他下意识连连摆手,口型慌乱:“不......没有......你不读了吗?还是我吵到你了?”
  帐边的烛火燃了一半,照不亮元霁的神情。他就隔着那道帘子站着,影子被拉得老长。初闵行踌躇着,手不知往哪里放,他想站起来,可刚一抬脚,元霁就往后退了一步。
  初闵行苦于哑疾,只能极力张嘴,无声解释,可元霁步步倒退,离他越来越远。初闵行急的喉咙冒火,没有办法——他一个跨步越过那道帘子,扑身便往元霁身上倒,两人皆是几步趔趄。
  初闵行拥住他,似是拥着来之不易的珍宝,他拢着元霁轻轻摇晃着身躯,等元霁缓醒过来。
  “你哄孩子吗?”元霁在头顶轻笑起来,热热的呼吸打在发心,让初闵行从头到脚都痒起来了。他闻声抬头,双眼好似坠落漫天繁星,它代替了烛火的光亮,倒映着元霁苍白的面容。
  “抓住你了。”他无声说。
  元霁仍不语。他被初闵行亲昵的环抱着,从额头到下唇,那是片月亮都照不到的地方,可他就是这样低着头,好像是专门送给初闵行观赏。
  三更彩玉巡夜,元霁卧房里仍亮着幽光,她抬几步上前,望眼就能看到元霁垂下的床帏。她做丫鬟,这会儿就应该进屋熄灯——思及此她顿步不前,还是转头走回自己的寝房。整个侯府就只有两间屋子需要巡夜,原路折返时偶见暗华,两人点头致意。
  初闵行坚持睡在外侧,元霁不揣测他神情里的意味,他顺从躺下了,留下个孤独没落的背影。熄灭烛火,黑暗里人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初闵行将脸贴在元霁的后心口,两手环抱着元霁——真的是个哄孩子睡觉的姿势。
  初闵行听元霁心跳如鼓,就像小时候自己睡不着的时候数羊,或是哥哥坐在床侧哼唱走了调子的摇篮曲。那种令人安心的敲击声会迫使他入眠。
  可夏夜仍热,初闵行睡得极不安稳,他像是在梦里被扼住了喉咙,呼吸全闷在被衾中,那种窒息性的感觉直逼大脑,串通全身。他几乎是一下子就醒了——没人掐他的脖子。
  元霁半伏在他的胸膛,初闵行伸手摸了一把元霁的后背,两人皆是冷汗涔涔。
  “我没有偷......我没有偷......温琢,你信我......我没有......我没有......”
  元霁趴在他身上喃喃碎语,典型的梦魇缠身,他眉头紧皱着,嘟囔些前尘往事。做噩梦了,哄是没用,得等他自己醒,初闵行等待的时候尤为焦灼,元霁说的含糊其辞,其实每句话都在把初闵行放在绞架上上刑。那是种无声的,毒淬的鞭打。
  元霁有在按时吃药,自从伤病加身又有初闵行陪伴入眠,他意识里克制,已经甚少做梦。偶尔做了,也很快就醒。他醒了,睁眼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可初闵行仍伏在他的后背,热度叫他心安。
  但这次他自己醒不来了,又梦到五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大雪,他在雪地里跪了很久,没有疼痛,麻木遍及全身。当年他浑噩里入狱,浑噩里拷打,方被囚禁在殿仍想过见一见初闵行。
  “温琢,我没偷过。”
  话音初降,元霁便猛然睁开双眼,他一个翻身在上,泪就跟着落下来,滴在初闵行的颈窝,烫的他一个激灵。元霁凌厉猩红的双眸在暗夜里不见波澜,他在初闵行耳侧撑着两手,沉默蔓延开来。
  初闵行不确定人究竟醒了没有,民间流传着“魇中梦”的说法:说是人在梦里,会短暂的穿留在现世的光景中——元霁在梦里,看到了现实中的初闵行。那个五年过后,已然做哑,青春不再的初闵行。
  他缓慢的伸出手,抚上元霁削瘦的面颊,掌根接触下巴的地方传来些许刺痒,那是连白日里都不一定能观察到的胡茬。初闵行紧张到呼吸式微,他两手并用,捧住了元霁的脸,稍一用力,就能勾下他的脖颈些许,微微抬身——初闵行悬空着亲吻元霁,从嘴巴一直亲到额头。
  他在亲吻里坐了起来,元霁虚拢着初闵行细窄的腰身,仿佛靠他太近,就会被灼伤肺腑。他喉咙里的话呼之欲出,却卡在口舌处难以吐露,喉结上下滚动着,初闵行侧颈一口叼住,他难得听见元霁急促的喘息。声带隆声波动,好似要震碎初闵行的白齿。
  元霁被动的危险,初闵行才是夜里出没的困兽。他啃咬着元霁的每一寸肌肤,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府上没有更夫,正好便宜了混淆视听的初闵行,他收起了尖牙利齿,抬头仰面时浑然无辜。他重复晚间睡前的话,称着并不清明的月光,无声道:“我抓住你啦。”
  元霁看懂了,他轻呼出一口气,道:“嗯,抓住了。”
  两人身上热烘烘的,冷汗转为热汗,糊了彼此一身。初闵行腿麻许久,刚想要动一动,便感觉周身无法抗拒的压制,元霁在耳边沉沉发声:“温琢。”
  他喊过几声得不到回应,似是死心作罢,便又自顾自道:“温琢,我没有偷。”
  初闵行费力在元霁肩上转头,天公偏不作美,又叫他看不清怀中人的神态。元霁没有过多重复,只是在他转头时又极其珍重严肃道:“我没有偷。”
  无法回话,初闵行只能轻拍后背以示安抚,他捉住了元霁的一只手,在他掌心写画。他写我知道,他写我相信。
  可元霁的情绪非但没有因此平静,反倒急转焦躁,他语气里充满了痛苦与不忿,像个被冤枉了错失的小孩。低哑的声音充斥在初闵行耳畔:“温琢,我是犯了病,根本没有好。”
  两行清泪潸潸滑落,它打在初闵行的额角,月亮悄悄出没,照着元霁惨白的面容一清二楚。
  后夜的初闵行拥着元霁侧躺,他们大眼瞪小眼,谁也睡不着。两人挨得很近,呼吸便缠绕在一处,初闵行躺的半身发酸,他略微动作,一手抓住了元霁垂颐在枕的一缕乌发。
  元霁怔怔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他反握住初闵行的手,将头缓缓埋进那段细长的玉颈里,呼吸高低起伏,他一遍遍唤道:“温琢,温琢......”
  元霁唤一声,初闵行就用握在元霁掌心的指尖摁一下,那缕头发还在他的手间,痒酥酥的。初闵行又腾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侧,和着呼唤声捏元霁腰间的软肉。这人坏得很,不仅要玩儿头发,还要调戏人。
  侯府靠近京郊,后头仰着座巍峨的高山,一到早上就烟雾蒙蒙,卯时才散。元霁越过初闵行的耳郭往外望,冷雾带着潮气透过窗子往屋里钻,初闵行不知什么时候睡下了,被子却滑在腰间——冷风拂过,他将头埋在元霁胸间,微微打了个寒战。
  彩玉天亮晨起,她和外头卖早点的一个时辰。府上丫鬟仆役少得可怜,她做惯了主事丫鬟,什么都做。诸如一早起了将彩云和小丫头叫起来;通知厨房准备早饭的同时在院里头熬药;如此一来绕了后院一周,又可顺手将各屋的窗子打开。
  元霁就是在彩玉开窗时微抬起身,两人打了个照面。初闵行偏是这时候不老实,手脚并用的往元霁身上攀,彩玉冷淡的眸子绽开些裂纹,元霁怔怔瞧她,心底不知为何浮起了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
  院子里的药味儿散开了,小药炉咕嘟咕嘟冒泡。彩玉不欲多看,她将大开的窗子稍合了合,转头就去倒汤药。苦味儿刺鼻,初闵行就是装睡也不能,他把元霁做人形攀架,皱巴着一张脸从被窝里冒出来。他头顶几根呆毛竖起来,配上朦胧的神态,显得煞是可爱。
  就见他喉结微动,噘嘴嘟囔出几句让人看不清的话来——他这是撒娇,黏糊糊的粘在元霁身上不肯撒手放脚,直到彩玉端着药进屋了,这种情况也没见好,反是愈演愈烈。彩玉不吃他这一套,将人顺着后脖颈从元霁身前提起来。他仍想挣扎,没办法哼哼唧唧说话,就只能扯着元霁的里衣,两番撕扯间两人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不见原样,元霁身上的最甚,胸膛裸露大片,再配上他那茫然的神情,简直让初闵行看直了眼。
  清晨凉风阵阵,终是把元霁给吹醒了。他胳膊一擎,反手将初闵行扣在怀里,又伸手接过了彩玉端起的药碗。初闵行从彩玉的魔爪里脱身,落在元霁怀前便安分了许多。彩玉没眼看,丢下句“奴婢告退”便阖门而出。
  初闵行就是不想喝药,他装作迷糊状,鼻口全掩在元霁的胸膛上。元霁叫他的呼吸吹得痒,可偏初闵行是个没骨头的,如何也难以挣开。他简直被折腾笑了,在初闵行头顶哑音道:“我喝药。这药是我喝的。”
  初闵行微探头瞟了一眼,他不信这回事,就看一眼,便缩了回去。药凉了更苦,元霁被拥着沉默些许,忽而计上心头,喉里泄出短促一声闷哼,透过胸腔直接将初闵行震起来。他打挺起身,两手焦急的在元霁腰间乱摸,那里衣本就乱糟糟的,又被初闵行扒拉开,要脱不脱挂在元霁身上,越看越像个被调戏糟蹋的良家妇女。
  可初闵行顾不得看这好春景。反复摸不见伤口,他急的额头冒汗,最后还是元霁抓住了他四处点火的手,轻笑道:“我喝药。我得喝药了。没事的。”
  初闵行这才发觉自己被戏弄了。他不情愿的从元霁身上爬下,老实坐在榻沿儿,苦味儿窜的他满鼻子都是,元霁轻搁了碗,青瓷磕碰着小几,打乱他烦躁的思绪。
  “若是红缨来,是不是一口就喝了?”元霁对着初闵行的后背无奈叹气,“你捏准我惯着你,要在这耍赖撒泼。你硬要在我这处,可我照顾不好你,且不说彩玉彩云这一帮小丫头,你哥哥官大我一级压我一头,就是御前参我怠慢帝师,也是师出有名,将我这空壳子侯府掀了。”
  他说的诚恳,语气平淡里好像能让初闵行看见他哥哥骑着高头大马来讨伐的样子。元霁不管初闵行心里什么想法,又是一步一叹气下床,没过一会儿他便折回来,捧着碗热糖水,和初闵行并排坐着,放软语气哄道:“喝吧,喝了不生病。”
  这话说得多好听啊,可元霁就差将药碗凑到初闵行嘴边了——真是软硬并施。初闵行自知到了哪都逃不过这一劫,他垂头耷脑接了碗,一口便闷进肚子里。他不要糖水,喝了药就往元霁怀里扑讨要亲吻。元霁无法,快速灌了口糖水含在嘴里,趁着亲吻的当口往初闵行嘴里渡。
  元霁有一点说中了,初闵行就是恃宠而骄。原在鸿卢寺,他连一碗糖水都讨不来。偶有彩云熬糊了药的时候,也只能像喝浆糊一样一口一口喝了。喝药最频繁的时候,睁眼就能瞧见药碗,彩玉守在身侧,寻到机会就要往他口里灌药,黑的红的白的黄的,他真真正正的成了个盛满汤药的容器。Μ.5八160.cǒm
  一口水很快下肚,初闵行意不在糖水,他舌尖灵活搅弄,把两人的下巴前襟都弄得湿濡淋淋。他仰脖子疲累,没多久便伏在元霁胸前吐息,太阳升上来,坐一会儿就热的人冒汗。他索性敞开里衣,总之就是不起身。
  “亲够了?”元霁两臂使力将初闵行从怀里架起来,话语间柔软的不行:“日上三竿啦。”
  初闵行像孩子又像猫,他两肋搁在元霁宽厚的掌心,抬眼就要笑。太阳打在两人周身,把昨晚梦中的阴冷和潮湿全蒸干了。初闵行又俯身亲元霁的脸,小鸟啄米似的一连好几个带响儿,他两手揉捏元霁瘦削的脸,漂亮的眸子狭促眯起,那是个含情脉脉的神态。
  朱唇轻启,白齿相告,他一字一句道:“我亲你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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