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我将推倒【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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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也不傻，这些大叔辈的人对自己的轻视，他是感受得到的。对此，林晨也只是笑笑。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每当逢年过节，家里的长辈，无论自己混的多惨，在小辈们面前，也可以侃侃而谈，自以为是地给你传授人生经验。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在商界打拼出一定成绩的人物，在年轻人面前有优越感，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此，林晨也只是笑笑。
他并不打算用语言来为自己增加在这些人心中的印象分。
尊重，是要用实力换来的，而不是靠嘴炮。
“苏总，那个意大利人什么时候到？”
林晨问道。
苏樱看了看手机，说：
“现在应该刚下飞机，从浦东机场到这里，估计半个多小时吧，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到？”
“他随时可以就位。”
林晨笑道。
苏樱和林晨三人跟广信，红海，善林四家公司的人一起视察着工厂的建设情况，工厂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一些厂房已经完工，都开始挂招牌了。
整体来讲，工厂规模不大，算是个中小型机械加工厂的规模。
“唔，工厂建设的不错，各个厂房分工明确，布局清晰，看得出来是个有经验的人。”
红海的陆光明说：
“诸位，你们觉得，这个投资项目，多久可以回本？”
“我估计再怎么也得三四年吧。”
“我觉得不用，我们做过大量的市场调查，高端跑车零件这一块，国内还没多少人做，如果这意大利佬做起来了，那我们就可以独占市场份额。”:筆瞇樓
“我们计算过，国内每年光是从欧洲订购的精密高端汽车零件，价值就超过18个亿。”
“咱们不指望独占全部市场份额吧，只要运营顺利，技术过关，占他个七成市场不过分吧？”
“国内的汽车消费者，被4S店的那群孙子，欺压的够久了。”
“正所谓，天下苦4S店久矣，我们这个项目，绝对能引起广大汽车用户的支持！”
“高端零件的利润率超过%，甚至能冲击10%！那一年下来的纯利润就是亿。
“给意大利人二成利润，剩下八千八百万，我们四家分，一年就是两千多万的净利润啊！”
“不，孙总，你想的太简单了，凡事有一就有二，我们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会效仿的，到时候，市场份额的竞争会很激烈的。”
“是啊，最关键的是，这个意大利工程师和他的团队，技术究竟够不够硬，能否做出有竞争力的产品，这点还没有落实。”
“所以咱们今天才会在这里啊，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这人既然敢来夏国办厂，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嘿，国人人傻钱多的名声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这些年，来夏国骗投资的老外也不少。”
“哼，这意大利佬要是敢骗投资，我就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夏国！”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能动不动就要人死啊？一会儿市里面的领导来了，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林晨发现，这几家投资商聊天的时候，基本不带苏樱，苏樱也不去插他们的话，偶尔跟他们有沟通，基本上也是提起苏樱的父亲。
似乎这些业界有头有脸的大佬都跟苏樱的老爸相识？
“对了苏总，令尊最近可好？”
“不知道，没问。”
每当问及苏樱的父亲的时候，苏樱总是这么回答，丝毫不掩饰脸上敷衍和不悦的表情。
说话间，两辆金杯客车开进了工厂，停在了厂房边。
车门打开，一辆车里，下来了一群身穿整齐的黑夹克的人，有男有女，另一辆车上则是下来了四名棕色头发，高鼻深目，古铜色皮肤的外国人，他们的外貌特征一看就是典型的南欧人，看来是意大利工程师团队没错了。
“领导来了。”
善林金融的吴敏华眼睛尖，第一个迎了上去。
“哎哟哟，领导，这么早就来啦？吃饭了没？”
外来资本落户，本地市里面的领导当然很重视。
今天是项目方和投资方的最后一次会谈，会涉及到很多文件协议的签署，以及走很多行政程序，市里面的人当然也是要来的。
其他人，包括苏樱，也跟着迎了上去。
别看这些所谓的商业大佬平时一个个牛逼的不行，在真正的掌权者面前，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就像今天，领导一点到，你们这些商人十一点就得早早地到这里等着。
先跟领导们打完招呼，接下来就该招呼意大利人了。
“列奥纳多，我的老朋友！”
“不是说一点到的吗？怎么提前来了？”
陆光明热情地跟意大利人打招呼，同时给身边的翻译使了个眼色，翻译立马跟了上去。
名叫列奥纳多的意大利人看起来年龄应该不小，他虚了络腮的胡须，两鬓有些微白，不知道是不是染得。
老外先是用蹩脚的，带着浓厚的弹舌音的英文问候了两句，然后就开始飙起了意大利语。
“陆！我的朋友，我听说夏国人的时间观念都很强，于是我告诉自己，不能让我的投资商等太久，于是刚下飞机，还没吃午饭就赶过来了！”
意大利佬提前来了，众投资商都很高兴，谁都不想在这里干等着，唯独旁边的苏樱一脸难堪。
“该死，这意大利佬怎么提前半个小时来了？！”
众所周知，意大利人的行事风格是出了名的散漫，时间观念更是淡薄，在意大利，如果有人跟你约了某个时间见面，那你最好晚去10到15分钟。
眼下，这位意大利工程师不但没迟到，反而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真是罕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樱跟她的“翻译”约好了是一点到的，眼下自己的翻译还没到，一会儿人家过来跟自己谈业务自己岂不是只能干瞪眼？！
这不是要自己当着一众投资商和领导的面丢脸吗？
虽说其他同行有带翻译，但你堂堂荣昌老总，自己不带翻译，拉下脸来去请别人的翻译帮忙？那不得让人笑话？
被同行笑话就算了，市里面的领导也在这里，他们又会怎么想？
“林晨，快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快点赶过来！”
话音刚落，意大利人便满脸笑容地朝苏樱和林晨走了过来，叽里咕噜地说出一大堆苏樱听不懂的语言，说完话，举目四望，寻找翻译。
苏樱的脸色此刻简直难看极了，正在手足无措之际，旁边的林晨突然开口道：
“列奥纳多先生说：‘午安，漂亮男孩，请你务必要告诉我，你这身美妙的衣服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对了，旁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您的夫人吗？’”
林晨说完，苏樱是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
什么情况？
林晨会意大利语？
旁边的一众投资商也是一脸的惊愕。
难道这个看起来像是苏樱包养的男宠的小帅哥........其实是苏樱雇来的翻译？
这小子偶像剧般的长相和穿着，跟旁边的其他翻译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
这年头连翻译界都那么内卷了吗？
看着林晨嘴角那狡黠的笑容，苏樱立马反应过来了。
林晨口中，那个精通意大利语的朋友，就是林晨自己！
“呃，林晨，他说什么？我刚才没太听清楚。”
林晨又重复了一遍，苏樱听完后，脸色更难看了。
好嘛，感情这老外是把林晨当成当家的了？！
老娘站在林晨旁边给人的感觉就这么不济吗？！
这是苏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当成配角的滋味。
旁边认识苏樱的人听到这话，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妥。
“靠！我特么怎么情商这么低啊？！”
林晨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反正苏樱又听不懂，在翻译的时候把他们二人的角色换一下不就好了？
苏樱对自己不错，这么直白地翻译出来，毫无疑问是让苏樱在众人的面前丢脸了。
唉，果然还是工作经验太浅了。
“无妨，那些无用的客套话，你就代我跟他交谈吧。”
苏樱很快调整了表情，平复了脸上的不悦，对林晨说道。
这便是苏樱厉害的地方。
林晨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26岁的年纪，却没有半点小女生的那种小肚鸡肠，分得清是非主次，该有脾气的时候有脾气，该隐忍的时候懂得隐忍。
是干大事的料子！
也就是苏樱了，要换做别的老板，林晨估计自己得当场就被炒了。
“列奥纳多先生，您误会了，我身边的苏小姐才是您的投资方，我只是苏小姐的私人顾问而已。”
“至于我身上的这套衣服，是苏小姐的裁缝帮我做的，她对待下属向来慷慨。”
听完林晨这番话，中年意大利男人连忙做慌张状，半弯着腰，双手合十，对着苏樱又是一通话。
林晨则同时做同声翻译。
“哦，尊敬的女士，我真是太失礼了，这可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故，我向您道歉。”
“这是我第四次来夏国了，但像您这么美丽的女士，我是第一次见到，您的追求者一定能从天河排队到巴黎了吧？”
传闻意大利人是出了名的嘴甜，尤其是对女人，很有一套，今天看来，果然不假。
苏樱闻言，笑了笑，说：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希望我们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您也知道，夏国人很重视时间的。”
短暂的寒暄过后，一众人走入了中央最大的一个厂房。
打开厂房大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台台机床，工程电脑和已经制作好的流水线。
意大利工程师们开始逐步为投资商和一众领导介绍着这个工厂的运行逻辑，翻译们也随时同行。
这期间，主要负责跟工程师们沟通的，不是投资商，也不是领导，而是他们带来的一众汽车技术顾问。
要确定这群意大利人的业务水平，当然得让专业人士出马。
技术顾问们开始与工程师攀谈了起来，他们聊到零件精度问题，机床精度问题，原材料供应链的问题，材料学问题，热力学问题，工程力学问题等专业相关的话题。
这些话题，要涉及到非常多的专业术语，各种极其罕见的名词，各种公式名称之类的。
这个时候，问题就出来了。
刚才众人闲聊的时候，几名翻译还能得心应手地做同声翻译，可是一聊到这些工程学方面的话题，翻译们就开始感觉到吃力了。
这也不奇怪，很多英语流利，能和老外无障碍沟通的人，也不一定能看懂一篇英语的学术论文。
因为日常沟通所需要的词汇和语法，跟专业技术性论文所需要的词汇和语法完全不一样。
就拿IT行业来说，软件系研究生看的英语文献，财大的外语专业的学生未必能看得懂。
因为里面有太多陌生的，晦涩难懂的词汇了，不是专业人士一般是接触不到的。
当然，如果能翻译出这些专业术语的话，他们还是能看懂的。
随着话题的专业性越来越强，他们已经做不到同声翻译了，有时候目标说完后，他们要在大脑里过好一会儿才能翻译出来。
甚至，陆光明带来的翻译已经开始拿出手机，查阅一个名叫“尾牙栓”的词汇。
陆光明瞬间脸就黑了，特么我花高薪请你来做翻译，你还得现场拿手机查阅？
这特么是个水货吧？！
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
其他两名翻译也是眉头紧皱，额间渗出丝丝汗珠，不论是己方的技术顾问，还是意大利的工程师，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一个比一个难翻译。
但，也有例外。
“锥面包络圆柱蜗杆是一种非线性螺旋曲面蜗杆，它不能在车床上加工，只能在铣床上铣制并在磨床上磨制作。”
“加工时，除了工件做螺旋运动外，刀具同时也要绕其自身的轴线做回旋运动。”
厂房里，只有一个人能够无缝翻译工程师们与技术顾问之间的对话。
这个人就是林晨。
“不过，列奥纳多先生说，目前我国产的高端机床，其精度已经足够满足尖端零件的需求了，因此，在机床上面的开销，可以省一大笔钱。”
林晨神态自若，毫无压力地跟苏樱的技术顾问翻译着工程师的话。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意大利工程师。
他们也知道，这些工程术语是很难翻译的。
别说夏国人了，就是意大利人，如果不是从事汽车工程行业的从业人员，都不一定能听得懂。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男孩，意大利语的功底居然这么深厚！
眼看与其他三位翻译的沟通越来越困难，众工程师们开始优先跟林晨沟通，或者说，应该是优先跟苏樱的技术顾问沟通。
这么一来，苏樱一方自然就能优先掌握这家工厂的关键信息。
要知道，四家公司虽然决定了投资，但是投多少，怎么投，这些都得取决于各自对这家工厂的实力和前景，以及未来收益的评估。
谁能掌握最准确的信息，谁就能从这次投资之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同时，市里面的领导时不时会过来问几句话，也是找的林晨。
而红海，善林，广信三家的人则被晾在了一边。
他们带来的技术顾问更是急得直跳脚，一个劲地催问翻译。
“喂，刚才那意大利佬到底说了啥啊？”
“我问的锻造冲压强度的问题，你翻译给他们了吗？”
“你倒是快点啊！”
翻译们也是急得满头冒汗，这一急，更是影响脑海中的翻译速度。
“靠，真是没用！我白花钱请你们过来了！”
陆光明再也沉不住气了，开口骂道；
“退钱！我要求退钱！”
实际上，这也怪不得翻译，毕竟，他们只是来做一天的临时工，在意大利语方面的造诣，本来就算不上顶尖水平。
而且，这三家投资商本身在之前跟翻译们沟通的时候也有疏忽，他们没有强调这次的翻译内容以汽车工业为主，会涉及到很多专业领域的词汇和语句。
如果他们提前打声招呼，多给翻译们一点时间准备，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旁边的广信老总孙飞亮也顾不上抱怨自己的翻译，急忙朝苏樱走了过去，满脸堆笑地说：
“小苏，不是，苏总啊，能不能麻烦一下你的翻译帮个忙，也帮我们的技术人员交流一下啊？”
陆光明和吴敏华见状，也纷纷跑了过来，跟苏樱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苏樱淡淡笑了笑，说：
“三位，你们误会了，我说过，林晨不是我的翻译，他是我的私人顾问兼合作伙伴，我们之间并不是上下级关系。”
“至于你们的需求，你可以直接去跟他商量。”
三位投资商愣了一下，急忙走到林晨身边，客客气气地说：
“咳咳，林总啊，能不能帮帮忙，我们带来的翻译实在是不太给力啊，能不能劳您大驾，也帮我们的技术顾问交流交流？”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干的，该给翻译的人工费，我们一分钱不会少。”
林晨呵呵一笑。
这特么还是把我当翻译了？
我特么缺你那几千块钱的日薪？
“三位，有什么事情先等一等，我这边正忙呢。”
林晨瞥了一眼焦急的三人，风轻云淡地道。
三人此刻正急得要死，哪还耐得住性子等？
“林总啊，我们跟苏总也算是同行，同行之间嘛，该拉的时候拉一把，我们又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恩的人。”
林晨闻言笑道：
“各位，我又不是不帮你们，但你们得等我把自己家的正事办完吧？”
“这样，等我们的技术顾问沟通完，你们想问什么，我再帮你们转述吧。”
“不然要是多个人同时提问，一会儿翻译出了岔子，这责任我可担当不起啊。”
“这.......那就谢谢林总了。”
陆光明是个急性子，他原本还想在催一催林晨的，但旁边的吴敏华和孙飞亮都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乖乖听林晨的话。
要是把林晨惹急了，到时候人家直接不鸟他们可怎么办？
于是，三名在天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金融大佬，只能跟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在林晨身后，等着苏樱的人跟意大利工程师结束谈话。
双方大概一直洽谈了快二十分钟，期间，意大利工程师有亲自打开工程电脑，为荣昌一方演示法拉利的零件原理。
好不容易等荣昌的技术顾问聊完，林晨身后的三位投资商的技术人员急忙上前，正准备开口问问题呢，旁边的领导就带着他们自己的翻译过来和意大利人攀谈了起来。
要知道，今天这趟行程，可不是四家投资公司自己发起的，而是由官方发起并组织的。
你投资方跟项目方谈完了，接下来当然得轮到我们官方和项目方谈了。
投资方跟项目方谈的是收益，成本，运营规矩，官方跟意大利人谈的则是政策，法律，GDP与理想。
很显然，后者聊起了，所需要的时间更长。
眼看着领导跟意大利人聊得滔滔不绝，半天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红海资本的陆光明有些忍不住了。
“那个，领导啊，能不能借用几分钟，我想再问列奥纳多先生几个技术性的问题。”
领导跟意大利人聊得正兴起，忽然被陆光明打断，脸色瞬间不悦。
包括苏樱在内的其他投资商都是一惊。
陆光明的这种行为，看似这是插了一句话，但是在深谙官场门道的人眼里，这是严重的失礼，不，是僭越！
不说别的，光看领导的表情也知道，陆光明在他心中的印象分绝逼是大打折扣了。
领导没有说话，不过他旁边拎公文包的秘书见状，第一时间接住了陆光明的话，说：
“陆总啊，我们领导今日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一会儿还要赶两个会，这边不好多耽搁的。”
“我看这样，还是等我们领导谈完了，你们有什么想了解地再畅所欲言，好不好？”
陆光明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边赔笑一边点头，退回了投资商的队伍之中。
“苏总，我的业务能力还可以吧？”
结束了翻译工作，林晨回到苏樱身边，笑问道。
“还行，回去给你发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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