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老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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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喝过药的李靖终于苏醒，脑袋像是被敲过一棍，剧烈的头痛让人无法忍受。
    帐中弥漫着浓重中药味，睁开眼睛赵璎珞映入眼帘，有些纳闷的李靖问道：‘公主何时来的？’
    赵璎珞握着李靖的手缓缓轻声说道：‘夫君昨夜昏迷，猛启差人入京急报，惊动李相和皇后，皇后命我一早带太医来看病。’
    李靖有些吃力的从行军床坐起：‘现在什么时候了？’
    猛启在一旁低声答道：‘现在下午，相公自昨夜起已昏睡大半日，上午喂过药此刻才醒。’
    李靖抬手指向北岸问：‘对岸金军怎样？’
    ‘今早打过一阵，现在已退却。’
    ‘伤亡如何？’
    ‘具体统计数字参谋部那边还没算出来，应该不多。’
    听到这老李才放下心来，有些自嘲的说道：‘那还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此时生病，差点误了大事。’
    赵璎珞望着李靖关切道：‘太医说官人现在身子不合适继续在营中，还是回京城休养吧。’
    李靖无奈的点点头，黄河岸边风大，自己在待下去恐怕小命都得丢下，回城就意味着防守重心偏向开封，陈桥堡垒将孤悬北岸独自面对金军包围，得不到任何的支援。
    谁留下很难决断，宁江军韩世忠部是夔州军精锐如果全部摆到陈桥，开封防守实力会大大削弱，谢建新的南平军伤亡过半还在开封休整，燕青的云安军在济南倒是没有什么损伤，不过从山东回来得六七天。
    目下最好的计划是调云安军移驻陈桥坚守，让宁江军撤回开封。
    李靖的苏醒标志着整个黄河大营又开始全速运转。
    老李翻出药箱就着稀粥吃了点安乃近，体温还是没退下去，虽然帐中火炉温度不低，但还是感觉寒冷。
    万森夹着厚厚的文书推开帐门进入。
    今日战损出炉，新三军阵亡二千余人，伤五千余人，凭借城墙防守的宁江军也有七十多阵亡，负伤二百二。女真人弓箭威力不小，大部分弓箭都落在新三军身上，若没有新三军在城下奋战，宁江军恐怕伤亡不会少。
    根据战报金军铁盾和重甲消耗殆尽，着皮甲行动倒是迅速但扛不住火枪。
    因为战事的缘故万森最近休息也少，双眼密布血丝疲，他主理参谋部琐事繁多，各种物资补给，人员调配，数万伤兵医治，阵亡将士烧埋抚恤。营中没有李靖最多是指挥不畅，若是没了万森恐怕会乱。
    李靖问道：‘黄河冰情如何？’
    ‘河面宽阔处冰层二寸，狭窄处一寸不到。’
    ‘也就说我们还有十天时间。’
    老李问道：‘调南平军回来如何？’
    万森有些担心：‘时间上来得及么？’
    ‘八百里加急，时间应该够’
    ‘宁江军也战斗多日，士卒疲惫，伤亡也不少，让他们回开封休整一下。’
    ‘若是赶不及怎么办？’
    ‘能到多少算多少，七百里路快的话四天就够’
    “好的，我马上去参谋部安排。”万森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着李靖动情的说道：‘师傅你身体虚弱，要多保重。’
    望着有些单薄的万森，李靖微微一笑：‘放心，死不掉。’
    一直以来李靖都是以一个外来人的心态看待这世界的一切，随着时间流逝接触加深，每个人的喜怒哀乐也一一展现，安静的猛启，活泼的杨二郎，沉默寡言的岳鹏举，忠勇的韩世忠，喜欢钻研机械的万林，忧国忧民的万森，风骚的厨娘，喜欢莺歌燕舞的谢建新，想踏平一切不平事的燕青，骨子里富有反抗精神的赵璎珞，神神秘秘的何朝奉，这些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面孔历历在目。
    李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真正融入这个大家庭，自打夏天受伤这身体倒是一日不如一日，昨夜昏睡中隐约梦见到回到现代，和艾琳在地中海某座小岛上，晒着太阳喝着香槟，周围全是身材火辣的比基尼妹子，俩人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真是好不惬意。
    负伤使得老李一度想要逃避，离开这个世界，集装箱放个几年十几年只要还在，过段时间再来就是，要不是放不下这里的朋友，靠一个小保安要挽天倾太难。
    肩膀的责任太重，太沉，压力太大，有些不堪重负。
    一封急报又把李靖拉回现实，两日前金军攻破河北相州府，因知府田昊率军民殊死抵抗，城破之后田知府受伤被俘，残忍的女真人把田知府五花大绑，命刽子手以小刀割肉，被缚的田知府大骂金军猪狗不如，恼羞成怒的金将骨禄多割去田知府舌头，满口鲜血的田知府口不能言还以鲜血喷吐金将，女真人把田知府一家老幼九口，当场以铁棍击脑一个个活活打死，最小的女儿才三岁也没逃过厄运。围观百姓无不痛哭流涕，金军以刀枪逼迫强令百姓分食田知府割下血肉，百姓宁死不从金军无奈只得作罢，田知府死后金军割去他的头颅，犹不泄愤的骨禄多把他骸骨以千马践踏，然后大肆掳夺城中女子往金营，傍晚金军封闭相州四门开始纵火焚烧民房，半夜大风借着火势吞噬全城，金军不许百姓救火，清晨城中房屋大半被焚毁，烧死呛死数千百姓，骨禄多命人押解城中幸存百姓至城外大坑分批斩杀。
    除数千女子被押往金营，和极少部分百姓逃脱以外，相州城中老幼四万余人尽数被金军屠杀，相州突降暴雪仿佛老天都在为数万冤死百姓哭泣，为傲骨铮铮的田知府哭泣。
    李靖看得肝胆俱裂，愤怒的撕碎军报，提起笔起草调令，八百里急递往济南令云安军回防陈桥。
    黄河大营自明日起，白日以工匠增设营区，利用夜晚分批撤回开封，明目张胆撤退那等于是把北岸宋军给卖了，增设营区不过是麻痹金军，给他们一种宋军不断增兵企图在黄河沿线决战的假象。
    次日金军没有发动攻势，缺乏重甲的金军已无力承受伤亡，内部出现不同声调，一部分想北返彻底肃清河北，以黄河为界跟宋军讲和。另外一部分想等黄河冻结绕道南下劫掠，平原上能跟金军正面抗衡的部队放眼大宋并不多。
    陈桥战役的巨大伤亡也使得完颜宗翰充分认识到，光凭借人多和武勇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女真人在西线营地中搭建起巨大望楼，此地距陈桥超过五千米，什么炮都打不到这么远。宗翰身穿裘袍端坐望楼，此处陈桥和南岸宋军营地尽收眼底，斥候报告宋军今日又有上万部队开进南岸大营。看着宋军不断增建的营区，宗翰有些迷惘，理智告诉他黄河沿线无险可守，除非能坚持到三月黄河开冻，黄河天险冰冻以后什么也不是，肉眼可见的增援源源不断。宋军除了夔州军战力低下众所皆知，但兵士多也是不争事实。
    此刻黄河无法偷渡宗翰也不清楚南岸及开封城内情况，到底有多少勤王大军抵达。宋国就像一个巨人，地大物博，人口数倍、数十倍于金国，金国人少地贫，优势是战士勇猛，应该趁着宋国虚弱的时候，尽可能蚕食他们的领土和人口，若单拼国力金国无力抗衡，这事国内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清楚。
    只是两次南征掳获太多，巨量财货美女已经蒙蔽他们双眼，出征的时候各部落叫得嗷嗷叫凶，受些损伤纷纷吵着要议和，陈桥巨大伤亡已经引发来坐镇燕京的都元帅完颜杲过问。
    宗翰现在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敢把有限兵力再投入到陈桥战场，为抵御夔州军准备的四千面铁盾、七千余副重型铁甲消耗得一干二净，没有重甲和铁盾的掩护如何攻打，拿人命填么，北岸万人坑都填满好几个了，每日送去掩埋的尸首不计其数，在打下去怕是全军都要动摇。
    宗翰眼神有些飘忽，对岸训练的宋军步伐整齐，那黑底大红色的李字旗分外耀眼。
    宗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脑中又响起都元帅的话语，南朝官家昏迷不醒数月，国中权柄集于李靖一身，这天下搞不好会姓李，不若让宋国以巨额财货赎回赵佶，一来太上皇为帝数十载天下根基雄厚，断不会容忍李靖独自坐大，二来有太上皇肘制李靖日子也不会好过。
    放归赵佶以后李靖该如何面对，太子年幼、太上皇说不得又该回到前台，一个被俘官家回朝和朝中权臣必然会发生激烈交锋，到底谁会获胜。自古功高震主者不得善终，韩信前车之鉴。
    宗翰思绪一阵放声大笑，左右都不解为何元帅突然大笑，直到宗翰命传令官火速前往燕京押送赵佶老儿南下，好多人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要用赵佶换财宝，那至少前段时间的损失多少都有补偿，众人也纷纷大笑言元帅英明。此刻宗翰不知道对岸营中，李靖早已乔装扮作公主随从返回开封，当然李靖也不可能知道宗翰邪恶用心。
    次日济南城，南平军使燕青接到军令，全军火速南下入驻陈桥。
    相州惨案的消息也开始蔓延，这是第二次大屠杀，金军以前只是掳夺百姓，抢掠钱财。现在已经发展到无差别屠杀百姓，如果说以前百姓心中没什么觉悟，打不过投降就是反正给谁交税都是交。现在是金军动不动就要你全家的命，大宋在苛捐杂税总不会屠杀百姓吧。一时间很多摇摆不定的河北百姓纷纷往南逃避，连大楚国首都大定府（原大宋真定府）都出现逃民。张邦昌也无可奈何，手下官吏不满金军暴虐，不少伪军将领拉着部队就进太行山扯旗造反。
    太原郊外几万围攻部队，仰仗大定府运输粮草，粮车得由井径送往太原郊外。
    现在整个太行山怕不是有十几万反贼和几十万百姓，粮车多次被截，运粮部队都有直接倒戈的。金军残杀百姓的消息持续蔓延，大楚治下郡县官员也纷纷挂印辞职，不愿助纣为虐。
    河南、陕西、山东、各地百姓踊跃参军，投降人家都要杀，在不拿起刀枪将无葬身之地。
    靖康元年参与议和人员大多死的死，贬的贬，宇文虚中就是其中之一。他参与促成第一次开封战役议和，战后被贬江宁府。此人仪表堂堂、文采卓然，李纲上台后他被复起，任许昌知府。
    许昌距离开封二百五十里，算是开封最大的后勤基地，大量勤王军汇聚于此，枢密院签事王渊也被派往许昌督军，宇文知府更是发动全城青壮，编练团练保卫家园。
    连城中老幼都被组织起来，收集材料增建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