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于成龙凛然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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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五九章“放下我……”
　　周围人都未能看破眼前男孩隐秘躲刀的技巧。一个个看着安哒儿凶煞的动作，跨马杀戮一个手无寸铁的同龄人，在周围人眼里，并非梅勒泰人崇仰的英雄。
　　那种行为，在大人眼里，甚至是粘著梅勒泰铁骑胜利的耻辱。最为梅勒泰人所不齿。
　　出征凯旋后，梅勒泰对待擒获的人，即便用于最后杀戮的祭祀，也要解脱敌人的手脚，扔给他一把刀。
　　梅古阿爹和梅勒泰人记着古训。所有战斗，执守着既定的良风美俗。破例，就是破戒。
　　是的，在梅古阿爹的心里，梅勒泰铁骑所做的最应该——
　　让对手懂得：极致拼死一搏的战败中，自己就是在梅勒泰英雄刀面前——永远站不起来的牺牲者。
　　何况，小男孩根本就不是纯粹的战俘，而是被当作人质，拯救过自己一命的仇人罢了。更谈何祭祀？
　　“我的梅勒泰啊，如果梅古真要杀掉眼前的这个仇人，就该在战场上。梅古能站在这儿活着说话，那是因为：不力的梅古，可羞地用仇人的儿子——做了一个逃回来的铁盾。”梅古抱拳致礼天空。
　　众铁骑和迎征的众人，一见梅古用铁铸的梅勒泰古训说话，哗啦一声，所有的人全部匍匐在大地上。
　　他们知道：即便是图朵祭祀火焰里生出来的启示，也不敢逾越梅勒泰铁打的亘古铁则。当然，这也是图朵最怯懦梅勒泰的原因。
　　所以，一经收获他索要到祭祀启示指定的财物，就束手高飞，走离梅勒泰他不敢站立太久的大地。
　　那是因为图朵知道：黏族的梅勒泰存在着——唯一敢阻挠他过多法事的古老铁则。
　　梅古阿爹看着跪地的所有梅勒泰人，然后指着站在空地上的男孩，对众人道：“他，就是我的一个宿命。我是一个梅勒泰出征中——胜利的败者。这就是真实。”梅古阿爹仰天叹息，颓然道：“梅勒泰啊，若果不允我活，就赐金刀，祭祀了这不配英雄的我。”
　　安哒儿突然伤情地恸哭道：“梅古宗领！我真心收起自己的刀了。”
　　这时候的安哒儿，才像一个知道萎缩手脚的小孩子，而不是自封的铁骑英雄。
　　“我本来就没有把站在这块大地上的你们，当成小孩子。”梅古阿爹特别看了梅龙和安哒儿一眼。
　　“梅古宗领，你带着喜珠，就是梅勒泰传奇的喜山哥哥。喜山河长流不息的水，就替我们回答你的话。”阿妈缓缓抬起头，眸子里噙满的泪花，不敢跌落大地上。
　　她抬起脸，让太阳和风干涸它。
　　顿时，马琴声悠悠地飘起来了。远远的马琴人背着众人，逆着太阳光的他，面朝潺潺欢流的喜山河，一把跳弓，颤响了整个太阳光照耀下的空气……
　　“喜山河啊，喜山河。
　　日夜不息地流淌。
　　金光闪闪的太阳下，
　　等回来了——
　　那骑马的喜山哥哥……”
　　梅古阿爹看着马琴人逆光里，拉长的背影，缓缓收回一直抱拳、僵硬在空中的手脚。
　　吉祥曲，就意味着：传奇法号中的梅勒泰喜山哥哥，已经取消了战斗的法令了。
　　在梅古阿爹渐渐扬起微笑的目光下，白梅部、红梅部、龙梅部、荣梅部离开梅古宗领，四散着回归各自的草场那边去了。
　　正午的梅勒泰，春令里，热生出来的飞虫们随风辇追逐梅勒泰大地上、流荡的薰香。低矮的浮云，游弋在略显湿润的蓝天上。
　　马琴声飘起来，整个梅勒泰才是鲜活的。声音拓展的时空，让每个人都在膨胀的想象里，似乎看见无处不在的遥远风景。
　　梅古阿爹下了战马，将沉重的马装套蜕掉，搭在雕着梅花的马鞍上。
　　他看着呆呆站在大地上，背对自己的鸿泰。牵着战马走到鸿泰的前面。然后一句话儿不说，将粗大皲裂的一只大手，垂落下，呈在太阳光下，不动。
　　鸿泰仿佛看见一道招魂的符咒，默默跟过去，将小小的手搭上去。
　　梅古阿爹温暖地看罢女儿一眼，拎着那小小的人，走进一片光里去。
　　忽然，他沉落脑袋，严肃地问话鸿泰，“阿爹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拿皮鞭抽他？”
　　看着此时的梅古阿爹不再是矗在铁骑上的梅古总领了，鸿泰勇敢地说道：“那只梅花的礼物，就是从他家那儿砍折的。我从打赠礼品的小孩子。”
　　梅古阿爹楞了一下，看看天空，心里登时没词儿了。
　　阿妈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急促地走动着，仿佛寻找一件丢失的家什。
　　只见她走近那个孤独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孩子，生气地拎着那小胳膊肘，“跟着走吧。梅勒泰的小仇人！”
　　男孩子另一只手推开阿妈咋的手时，却听“吱——一声，小小的纤薄的灰衫，被阿妈有力的手，不小心撕一道长长的口子，斜线险些扯到开露的屁股上。
　　“哎呀，这那叫人穿的衣裳嘛。连草编的都比不上。”
　　男孩顾不得生气。一只僵硬的他突然捂住通红的脸颊。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只听身后传出梅龙和安哒儿尽情的嘲笑声。那两个在马背上颠荡得连人样子都没了。“捂脸没用，捂那后面，后面的……屁帘……”
　　梅古阿爹被后面突兀的惊笑声吵到，回头的一瞬，就见梅龙和安哒儿随着他的目光，赶紧敛起手脚，驱马得得跑开。
　　“他是块硬木头，需要用力拎着走。”梅古阿爹松开鸿泰，大踏步回折过去，一只弯臂海气地拎着男孩的胳膊悬起来。回头不禁怨阿妈，“凡是我手抓力的地方，不破才是没有道理的坏事情呢。”
　　“唉，神！轻点不好吗？你好像掳着一件工具。”阿妈嗔怪道。
　　阿妈和鸿泰看着巨大的屁帘讨厌地扇呼着不竭的风声，笑得两人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阿妈……这是梅勒泰最好玩的事情了。哈哈——”鸿泰看着阿妈的笑脸。
　　俺妈刮一下女儿的鼻尖，郑重道：“但是，你还要始终记着一件事：他是梅勒泰梅古阿爹的仇敌。虽然算得半个救命的灵魂。”
　　“嗯，知道了。阿妈！他敢再顶撞梅古阿爹，我真抽他。”鸿泰攒紧坚硬的小拳头，迎着那背影晃一下。
　　前面，梅古阿爹拎着男孩走。
　　“放下我！放下我！”
　　“什么话？放你？咳！不打断你小子两条腿就很不错了。这可是梅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