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二皇子

在追着草原人出城的路上，方曦文想了很多。
这些北地金帐中人的出现，或许是对星宫勾结外敌的栽赃；所以他一早就罗织了罪名，务必要将这些人控制起来，撇清关系。
而宇文仇的第二次出现，看似在追杀，实则是在救他们。
在此人立场难以确定的前提下，方曦文很想再多观望一会；城外的人群越混乱，能看出的东西就越多。
有几个马车是被他重点标注的，是某些有名的大商会，只需要观察这些人的反应与境况，就能分析出利益的倾向。
但看到有人朝手无寸铁的老人举起屠刀时，他的脑子就轰地一下炸了。
这座城是我在经营，外面这些人是来我这里逃难的；就算他们不知道也好，我也有该保护
“不要怕，各位，我们是星宫的人！！”
方曦文几剑将那草原武士打退，振臂大呼。
跟在他身后的有星宫的护卫，也有一身红服的捕快；他们各自分散开来，调理起那混乱的秩序，将劈落的屠刀接下。
有了他的出现，杂乱的局势开始滑向稳定。
见状，那草原武士说了些什么，声音淹没在嘈杂的波浪里；他突然冲了上来。
方曦文下意识招架了几下，一时防守不及，左手被砍了一刀，鲜血淋漓。
远处的厉慕幽已杀了两个草原人，见状正要往这边赶，却被人群阻了，急得把下嘴唇给咬破了。
“我没事！”
他喊了一声，肌肉蠕动着将血止住，冷冷地抬眸看去。
格力朗日的眼里已经充满了嗜血的快意，长刀扬起，周身穴窍鼓荡，显然已经接近了九窍。
这是草原人的头目。
“呼，虽然我知道你听不懂…”方曦文深深吸了口气，举剑杀了过去，冷笑：“但我还是要说，”
“……！”
“我送你回长生天。”
砰砰砰！
两人又战成一团，退开；
方曦文砍断了他的右手手指，对方则一刀划在他胸前。
他已经头发披散，浑身浴血，但眼睛亮得吓人。
他体内的真气涌动，轰地沿着经脉往上，冲向口窍；只听得两声闷响过后，他哈出一口浊气，整個人像是高大了几分。
生死磨砺，七窍已成！
他感受到内脏开始勃发出一种生机，五脏六腑都连成一个整体，无时无刻都在呼吸吐纳，就连受到的伤都仿佛轻了几分，开始自行修复。
七窍的惊世书、七窍的**玄功…
“给我、拿命来！”方曦文不闪不避，一剑就将他的弯刀劈断！
格力朗日的脸色终于一白。
他感觉到面前的人强了不止一个档次，精妙的剑招也开始适应草原上那粗犷的打法，不再瞻头顾尾，而是以伤换命！
“这是老子的地盘，由不得你胡作非为！！”
只见接连两剑，狂暴的火劲轰入了格力朗日的体内，后者顿时面色潮红，仰天喷出一口血，手上的弯刀已然掉落。
见状，方曦文抢上两步，正要一剑结果他的性命，却见这武士勾起嘴角，笑了一声，手中掐了个神秘的法决。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从天上飘来，要落在他身上。
“小心，是秘术！”
有温润中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踏出，手中金黄色的龙气闪动，一掌拍在格力朗日的脑袋上。
惊世书·八卦惊神掌！
尊贵威严的真气轰入他的脑袋，格力朗日的所有动作都在一瞬之间停止，两眼一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你、你居然…”
他死死地盯着来人，又看了看远处被幽影屠戮的弟兄，眼中流出血泪来，断了气。
但草原武士最后的秘法还是影响了方曦文少许；
他也低头喷出了一口血，面如金纸，抬眼看向了来人。
现身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一身白袍，外罩一层银色锦纱，相貌堂堂，身躯凛凛。
看着那寒星一样的眼，如漆刷般的眉，方曦文按住脑袋，声音有些虚弱道：“你是、二皇子…”
“正是。”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他拱了拱手。
他在三公子的记忆里见过此人，睿王高承佑。其人颇有雅量，素享美名，时人皆赞其礼贤下士，乃明君之器。
“这怎能说谢？你是为救大晋百姓而伤、是为杀草原蛮人而伤，”二皇子亲切地搀着他，嗓音温和道：“于情于理，都该是我向你道谢。”
说着，他竟真的退开两步，微微躬身。
见状，方曦文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但脸上仍露出一个笑容：“殿下当真心系百姓。”
“比不得曦文。这段日子我在兴平的所见所闻，当真让我颇觉羞愧呀…”
高承佑又过来将他搀扶着往城里走回。
在头目格力朗日一死，余下的草原人便群龙无首，在盛怒的厉慕幽手下根本撑不了太久，很快便死的死、俘虏的俘虏。
城外终于重新有了秩序。
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庆幸、也有人在打骂六扇门的捕快，而后者也没有还手，却觉得有些憋屈；
对他们来说，在以前遇事都是不作为的，这次冲出来主要是被星宫的护卫裹挟着，顺着气势就来了，另一部分是有林城主与方曦文的威望。
但这次明明就做了实事，却还是要被人骂…
天空之上的波动逐渐消弭，代表着外景交战已告一段落。
见那道轻纱水袖的身影缓缓飘下，落入城主府，方曦文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不知殿下是何时来的，也不告知一声，在下实在有失远迎啊。”他转过头，朝高承佑笑了笑。
后者心中不悦，眉毛蹙起，但也淡笑道：“已有了些时日。微服私访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还望曦文恕罪。”
在高承佑眼里，方曦文这将自己摆在兴平之主，向自己说话的姿态实在讨人不喜。
但为了大局，他愿意忍。
“微服私访？”他适时地表现出疑惑，“那殿下，您可知这些蛮子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冲着您来的？”
在明眼人看来，这就是在敲打了。
你不来我这城里好好的，你一来就出事…搞什么鬼？
“实不相瞒，我正是为他们而来。我们进城再说吧，屹川也在此地，为了大晋，我们合该齐心协力呀。”
高承佑把话说得很诚恳，言辞切切。
“那殿下，我们约个时间可好？”方曦文摆了摆手，歉然道：“我跟云屹川有血仇，不方便随您去了。”
“这…我倒是不知，”高承佑先是有些惊讶，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两家该多走动走动，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谢殿下。”
“晚些我会让下人送去些伤药，曦文可莫要推脱啊，身体最重要。你可是兴平百姓的大英雄啊…”
“殿下言重…”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行了一礼，方曦文有些受宠若惊地拱手，告罪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