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土下座与犬2

　　下午六点整，古田药的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起身去打开门，下桥露出讥讽的笑容。
　　“打扰了。”
　　在小小的玄关脱下制服鞋，露出裸足，带着好奇的目光，稍微地打量了一下古田药的八叠半。
　　“难怪之前古田同学从来都不让我来，原来是因为房间的关系啊，不过，不用羞愧的，古田同学，我不是那种会因为房间小而讨厌你的女孩子啊，不如说，可能古田同学想不到，我正是房间越小，才越会觉得有安全感的。”
　　古田药一言不发地阴沉地走到那个很矮的和式卓旁边，在下桥梦的面前坐下。
　　稍微地敲了敲桌子，下桥梦正提着手提包，好奇的在古田药的书柜面前打量着，眼睛一遍一遍的从书柜上面扫过。
　　古田药轻轻地敲击着桌子，吸引过来下桥梦的注意力。
　　为什么，为什么下桥直到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完全无法理解。
　　她真的有好好理解么?想要杀掉清水那种事。
　　杀掉一个人对她来说像是玩笑一样的事情么？
　　为什么，还是能露出那种笑容。
　　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从回去的温子那里知道了我已经得知了你真面目的事实。
　　现在，摆出那副样子又是要给谁看呢？
　　古田药的脑海里有无数个自己在愤怒的咆哮着。
　　然而，面对着手握常人无法匹敌的财富与权力的大小姐，古田药也只能暂且忍耐。
　　看到古田药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下桥捂着嘴巴笑了笑。
　　为了回应古田药，下桥也坐到日式桌的一旁，她带着揶揄的笑意看着古田药。
　　“怎么回事?气氛这么严肃，我以为，男生把女孩子叫到家里来是要行非礼的。”
　　从下桥口中说出来平时根本就不会讲的话，看她那个样子，好像是特意在营造轻快的氛围一般。
　　“那个...。”
　　“嗯，怎么了？”
　　下桥梦的眼神依旧往书架那边时不时的飘过去。
　　看得出来，在这个房间里下桥梦最感兴趣的就是书籍。
　　稍微得咬紧牙关，古田药的手在膝盖上不停地发抖。
　　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还想，还想再看清水死一次么？
　　那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发生了。
　　凭借自己现有的实力，是没有办法和下桥对抗的。
　　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么，能够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
　　下桥她，大概还是喜欢着自己的吧。
　　从她之前的种种表现，她还是爱着自己的，只要肯向她恳求，无论如何都会原谅自己。
　　大不了就真的入赘好了，暂时地虚与委蛇，喂，你不是有系统么？还有作为穿越者的经验，将来总是有翻盘的机会的呀。
　　到时候绝对不放过她，也让她做一样的事情。
　　双膝并拢跪在土地上、抬头挺胸，双手聚拢放于大腿上，类似于正坐的姿势，接着双手成内八字状向前贴地、身体前倾、直至额头磕地。
　　当下桥再次将眼神移向古田药的时候，他已经摆出来土下座的姿势、
　　“拜托你，下桥，放过清水吧。”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古田药非常大声地说道。
　　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回荡着，古田药觉得自己表露出的态度足够真诚，那个下桥应该会理解自己才对。
　　可是，久久地没有回声，古田药稍微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下桥。
　　那个女人依旧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书架，似乎是终于按耐不住，下桥梦从作为上站起来，朝着书架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之前讲谈社出的《山月记》典藏版么?真亏你有这本书呢，我之前废了好大劲也就弄来一本。”
　　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古田说的话，古田药认为是自己的态度问题。
　　或许大小姐对于像他这种主动认错的人士有着更高水平的要求。
　　将浑身的肌肉绷紧，再次摆出并不熟悉的土下座的姿势。古田药朝着下桥梦的方向再次跪倒。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果然是假的么？...，古田，这本是伪造品吧。”
　　丝毫不在意的将那本书丢到了地上，正好砸在了正对着下桥梦下跪的古田药的脑袋上。
　　后脑勺传来剧痛，从投掷那本书的方向和角度来看，说不定是故意的，可古田药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
　　“拜托你，下桥，求求你，放过清水吧。”
　　似乎依旧没有听见下桥的话。
　　可下桥不是聋子，而是绝顶聪明的贵族大小姐。
　　她一定已经听见了自己说的话，现在做得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羞辱自己。
　　她蹲下来，苍白的腿弯曲成一个弧度。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Sarome的黑白相间打火机，她幽幽地说道。
　　“没有用的东西就应该烧掉，古田同学觉得呢。”
　　然而还没有等古田药说话，下桥梦已经一只手捏起来书角，另一只手摁开了打火机。
　　纤维素中的化学键快速地断裂，那本山月记就在古田药的面前燃烧起来。
　　下意识地反应，古田药站起来用脚去踩灭那火。
　　可是看到下桥梦冷若冰霜的眼神，古田药又重新跪下。
　　原本已经熄灭的火苗在可燃物的操控下又慢慢地变得重新旺盛起来。
　　须臾，山月记燃烧干净。
　　索性周围没有易燃物质，只是周围的空气中飘上了燃烧剩下的灰尘。
　　再次求饶，这或许又是一个时机。
　　“拜托你，下桥，放过清水吧，她和我没关系，想要报复的话就请冲我来吧。”
　　下桥梦迈着苍白纤细的腿依旧在书架面前走着，手指一一划过古田药藏书的书脊。
　　依旧没有回应，下桥梦又从书架里面抽出来一本渡边淳一的《瞬间》轻轻地翻阅。
　　这个疯女人，在故意无视自己说的话。
　　古田药咬牙切齿，可终究是没有办法。
　　为了清水，此时此刻，也只能这样。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与梓并肩朝车边走去，久我感到梓就像是从演员的大海里飘过来的，另一个世界里的女人...。”
　　在朗诵着手中的书籍，悠然自得的仿佛享受着古田药的景仰。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再次低下头。
　　回应古田药的只有翻书和下桥梦那清冷却又饱含魅力的朗读声。
　　“也许是睡了，也许还在忙着什么，这么想着，又似乎看到了她雪白额头和那太阳穴上方的伤痕。”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用脑袋使劲地往地板上撞，这样的话说不定会显得很有诚意。
　　好痛，但是发出了比刚才更大的声音。
　　翻书的声音稍微地停顿了一下。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被他抱在怀里的梓毫不犹豫地回答，久我突然感到，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旅行了...。”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人们常说，北方有两种冬天...。”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冤死的、被人拐骗走的女人，有时会变成雪人回来吧。...。”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确实，人的感觉器官有一个有了毛病，其他的器官就会特别灵敏。这么说来。梓是说她的眼睛越来越坏了。”
　　“非常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放过清水吧。”
　　“久我突然感到自己怀里拥抱着的梓，就像这夜空中降下的雪花儿的小精灵似的。”
　　将书本合上，下桥梦露出浅浅的笑容。
　　“求人的话，应该有觉悟吧，古田同学。”
　　她不客气地坐在和式桌上，对着古田药说道。
　　觉悟?
　　古田药突然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