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胜似亲姐

还是在东门餐馆区，今天换了一家餐馆。
曹思来自北屏，是本省南省最北边的一个临海地级市。
北屏人口三百多万，面积不算很大。
北屏经济要腾飞还要到十几年后靠某个新兴产业，此时GDP还是在南省有名的倒数。
今天聚会的同乡准确来说不是同乡，而是同乡同校的校友。
从北屏考到南滨大学的同乡很多，平常聚会召集毫无必要，人多杂乱得很。
几年前就按照各高中自行聚会，一直延续至今。
北屏二高南滨大学1999迎新会！一条小横幅挂在聚会餐馆的门口，在六七条迎新聚会横幅中毫不起眼。
站在门口等人的正是中午去宿舍的师兄赖常熟。
赖常熟亲热拍拍曹思肩膀，“上二楼。”
“谢谢师兄。”
曹思提着2瓶北屏出产的中档白酒，跟着师兄缓缓走了上去。北屏现在在外最有名气的就是几种名酒，高中低档都有。
早上给师兄们送的是高档的北屏名酒，在一个宿舍相处多年的感情，确实远远超出同乡同高中的情谊。
在一个高中读书，平常的交集往来其实很少，除非是同班一起考到同一个大学，否则即便是同年级，日常往来都几乎没有。
何况校友聚会，拿高档酒一点都不合适。
今晚，低调为王，手机也别掏了。
————
北屏二高现今在学校的只有19人，从大一到博士生都有。
99级入学的从本科一年级、研一、博一，全部加起来只有曹思一人。
所以今天的聚会，曹思是绝对主角。
再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热情，曹思一露面，二楼右侧两张桌的所有人都迎了过来。
“师弟，师弟……”
热情招呼声不绝，不断签到刷到技能。
和所有人都握手、搂肩膀、拍背打过招呼以后，97中文的李文静把曹思拉到自己旁边。
今天的座位安排是有点讲究，曹思坐主位，安排坐旁边的是曹思的同专业师姐李文静，她和曹思都是同一个高中班主任，两人关系自然而然亲近。
8月份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曹思就开始做各种准备工作，包括把家里的电器、家具一换新。
还在班主任尹老师家里和李文静碰过面。当时尹老师把两人叫到家里，一起先熟悉熟悉。
李文静一米六出头的个子，一头浓密微卷短发，带点婴儿肥的圆脸，秀美柔和，天然给人一种亲近感。
上一世，李文静就对曹思特别好，在她毕业离开学校前的两年，有什么活动、私人聚会都叫上曹思去，不是姐姐胜似亲姐。
今天本来只准备的啤酒、饮料，见师弟带了白酒，赖常熟又叫服务员要了一批白酒杯。
叫了起菜后，今天正式接任校友会会长的赖常熟起身端起举杯，说：“今天欢迎咱们师弟曹思，大家先碰一个。”
大家轰然起身。
“干了！”
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饮料。
酒过三巡，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李文静起身带曹思重新介绍在座的所有人，具体的年级专业，来自北屏市什么地方，一一介绍清楚。
曹思毫不含糊，师姐每介绍一个，就干一个。
鼓掌叫好声不断，现场气氛持续热烈。
坐在李文静这一桌，曹思对面的师兄是98计算机的胡华华。他大学毕业后考入省厅，负责网络安全相关。在个人专业方面，实打实是牛人。
据传闻他在省厅时曾经贪玩把数据库给黑了，因此挨了处分，后来也没能升职，干脆辞职进了数据安全企业，做了一名数据专家。
曹思对胡华华的遭遇一度感到惋惜，后来见他过得更好，也为他高兴。
胡华华2000年就买了电脑，曹思则是2002年暑期才买。在曹思还没电脑的时候，他经常主动叫曹思过去玩。那会儿正流行古墓丽影，两人玩得特别嗨，胡华华反而不喜欢玩CS。
李文静微笑看着到处和人打交道的曹思，心下很是开心。她也是独生子女，家里没有姐妹兄弟，除了有尹老师的关系外，见到曹思，还真是有一种本能的亲近。
看到弟弟懂和人打交道，真比谈恋爱还开心。
事实上，李文静正好是1999年的下半年接受了胡华华的师兄，97计算机的一位男生。两人恋爱很长情，一直到后来结婚，婚后家庭生活也很幸福。曹思还参加了她的婚礼，以很亲近的身份出席。
曹思正和胡华华聊得开心，若有所觉，回头看到师姐的笑，招手举杯，两人对视一干而净。
同乡会一般是AA制，包括今天的迎新会，除了新生，每人都提前出了钱。
赖常熟把所有人的宿舍电话号码登记完之后，今天的聚会就散了。
————
夜晚的校道，很热闹。
曹思和李文静走到最后，手轻轻搭在师姐肩膀上。
“阿思，你们宿舍的几个师兄好不好相处？”
“挺好的，非常热情。”曹思揉了揉嘴巴，今天喝得有点多。
“那行，你有什么需要都告诉姐。”
“好，姐。”曹思顺便就改口了。
压住李文静肩膀，“姐，你先等等。”
等前面校友走远了，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机盒子，二星的SGH-600C。
“姐，这个手机送你。”
李文静事实上还是到2000年下半年才买了第一台手机，找工作需要用。
李文静懵懵接过，“这是什么意思？”
曹思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手机，“看，我也有。”
“这手机你就拿着，平常咱们姐弟联系方便。”
“不是有宿舍电话吗？”说着就想把手机盒子递回来。
“哎呀，我的姐，你就拿着吧。”
曹思又推了回去，“等你办好号码，记得打给我。”又报了两遍自己号码。
李文静成绩好，但记忆力更好，曾经在上古代文学的专业课上把一整篇《离骚》完整背了出来，轰动整个中文系。
她要记住一串数字，轻轻松松。
————
接下来，曹思陪着李文静走了一个大圈，聊了很多很多，直到送她回了女生宿舍。
正要返回8栋，又见到一人从女生区北向大铁门走了出来。
女生区除了每栋都有铁门，整个大区域还有专门的几个大铁门。
从北向走出来正是唐娟。
曹思愣愣看着走过来的唐娟，这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正颜。
路灯下，映照出柔和的脸容，一对弯眉，弯弯双眼自带笑容，眼神像会说话般清澈而灵动亮丽，笔挺精致的鼻子，两片嘴唇薄而红润，鹅蛋下巴。
唐娟看了一眼曹思，继续直直往前走去。
曹思一扭头，她的马尾辫随着夜风飘荡在空中。
热爱孤独的你，让人如何不爱？
曹思慢慢跟在后边，欣赏唐娟浑身上下的深色搭配。
上衣长袖，下裙几乎拖地，一双白色凉鞋，舒服自在的装扮。
她像个小孩儿摇晃着双臂，一抖抖的往前走着，不时跳跳格子。
学校在98、99两年作了巨大的基建提升，学校所有主干道都铺了青石板，青石板每块60公分宽，刚好一步一格。
曹思悄悄拿出了感动家的手持小型8K摄像机，拎在手上，带着稳定器，自动对焦跟随。
这美好的画面，再过二十年乃至三十年四十年，都值得珍藏回味。
下一世曾在网上看过，由“冰雪儿”戴小如女士所作的一首现代诗就从脑海里蹦出来：
自天国
到人间
我完成了烟火里痛苦的历练
自出世
到离尘
也许注定要随风飘零
我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从不孤注一掷
也从不会循规蹈矩
天地苍茫
此身何往
愿随着心指引的方向
去那秋水迷茫
韶华熟透的彼岸
去亲吻那带露的蒹葭
我是一株自由行走的花
不为蜂飞
不为蝶恋
只为灵魂而独舞
月光下
让意念开花
北风中
绽成奇葩
沐一场秋雨
掩一怀离愁
随风飞向
天尽头
【全诗极美，用在此处形容一个美人儿再好不过。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
摄像机早已收了起来，曹思看着前面近170cm身高的唐娟，心情突然有点沉重。
2003年从法学毕业后的唐娟，曾在南滨挣扎浮沉过一段时间，在公司里担任法务助理。听师兄成阆所说，那份工作不适合她。
不到一年，唐娟听从家里召唤，考回了徽省黟山市，进入当地法院。
从此后，人间再无这位精灵的消息。
不知道是唐娟不顾世事，还是胆子大，一路毫不在意黑夜，径直往前走着。
在网络中那个熟悉的网名突然跳到脑海。
大学
S在2000年后逐渐火爆，趁着这波热潮，各种人物都在网上踊跃活动。
一直到2002年上半年，曹思看到来宿舍找成阆拿电脑配件的唐娟，才第一次得知她的网名，那个网上大名鼎鼎的小妖精。
现实中的风姿，网上的风采，完全是两个人。
沉静，热烈。
孤独，合群。
不在意世俗眼光，网上和人干架。
如此两极的表现，居然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当得知这一切，当时的曹思，直接是懵的。
还反复问成阆，“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没错，这就是那个在网上给人用星象算命的：
小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