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恶魔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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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人能够复活——”
接下来的话被一个满足的饱嗝代替了，虎杖悠仁捂住嘴巴，试图把快要堵到嗓子眼的食物按回去。坐在他对面的世界最强半趴在已经收拾过的桌面上，对着学生的可爱表现乐不可支。
很好，大家都很快乐，这样的情况一定没有问题个——
“嗯？”
“啊？”
茫然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意识到老师是在问他后面半句是什么的虎杖悠仁立刻回答。
“真的是太棒了！”
“没错。”五条悟第一时间附和：“悠仁活着这件事，真的是太棒了！”
虎杖悠仁无脑的附和回去，跟着他才意识到这句话哪里不对，但是又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的虎杖悠仁陷入沉思。
也是，他死了，但是五条老师没死啊。
就在少年人在小兽似的直觉和垃圾成年人哄诱的口吻里来回拉扯的时候，之前忍着全身痉挛一样疼痛的咒术师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站直身体。
被用完就扔的咒术师听到门内传来的对话的时候只想翻个白眼。
——屁咧。
他很想这么说，很想大声的告诉被他召唤出来的少年英灵快跑，想告诉他他对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怪物，还想要倾诉之前他那些妄想与崇拜所带来的恶果与悔过……
但是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他就连颤抖都不敢。
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的手套确实有覆盖过所有代表令咒的红色印记，以至于不会英年早逝。已经和伊地知在最短时间内成为挚友的现任社畜，被五条悟压迫者小心的敲响了门扉。
“……大人。”
省去了姓氏与姓名，单纯用敬称代指，咒术师在五条悟偏来的目光里深深的低下了头。
“您之前交代的事情……”
放在之前，早就在和偶像接触的第一天就彻底脱粉了的咒术师绝对不会在五条悟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来打扰他。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他需要汇报的，是五条悟之前告诉他，如果做不到就去死吧的重要事项。
想到那时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咒术师更深的弯下腰，几乎要把自己凹成直角的模样。在另外一道好奇的目光里，他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虎杖悠仁问道，依然趴在他对面的五条悟一秒否认。
“完全没有！跟悠仁在一起就是老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了。”
“切。”
“呜呜悠仁不相信我吗？”
一米九的男人做出假哭的姿势着实恶心——但是他现在没有带墨镜，也没有带眼罩——于是所有人都会在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原谅他。哪怕虎杖悠仁自觉自己的取向始终是丰臀的成熟大姐姐，也不得向美色低头。
“绝对没有！”
虎杖悠仁保证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正正照着五条悟的蓝眼。
“我一直都相信五条老师的。”
颜值即是正义，这句话从不虚假。更何况，五条悟恨不得贴到虎杖悠仁身上的那双眼眸，确实是此世仅有的漂亮。
那是单纯的美丽无法赋予的，被无匹的强大和无上的力量赋予了更绚丽光彩的美。虎杖悠仁活着的时候从没见过比五条悟更漂亮的眼睛，死后也只有
——但是他还是更喜欢蓝色，这是个人口味问题。
对自己为什么在眼睛这件事上更喜欢蓝色，而非一向偏好的暖色调的虎杖悠仁完全没有去思考。直觉系的直球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再看了看一桌子完全没怎么动的甜点。
五条老师他，今天胃口不好吗？
在短暂的，这样的疑虑之后，虎杖悠仁举起茶杯，甜甜的气泡饮料进入口腔，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在听到那类似于金属相击的声响之后，虎杖悠仁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觉得很有既视感这件事。
他确实是来过这样的地方，也吃过这样的一顿饭，甚至菜色都是一模一样，对面也都坐着五条老师。
只是有一点不一样。他对自己说，在他的记忆里，他并没有能和五条悟吃完晚餐。
等着零点的老师许诺的大惊喜的虎杖悠仁，在零点到来之前，先一步被用尽了全部的耐心与宽容的咒术师高层派出的监管者押送回监牢的，等待明天注定了的死亡。
而负责做为他的刽子手的老师，在虎杖悠仁安抚性的对他露出微笑的那一刻，五条悟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能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沉默的，看着虎杖悠仁带上镣铐，换上囚服，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上黑色的车辆，走向他所期待的结局。
在车门扣上之前，虎杖悠仁抬起头，他看着几乎要跟夜幕融为一体的旋转餐厅。不知道什么时候，餐厅已经熄了灯。他努力睁大眼睛，仿佛这样就还能看到他的老师。
“没关系。”
虎杖悠仁轻声说道，他知道他的老师也在看着他，他知道世界最强一定能听到他的话。
“我已经很开心啦，老师……”
说到这里，少年顿住了，放在往日他一定会快乐的挥着手，大声说老师明天见啊。音量大到别说五条悟，半个咒术高专都能听到。
但是他现在不可以，虎杖悠仁试图转了转手腕，就在受限于沉重的镣铐之前先一步引来了警惕的目光。他想要摸摸他的脖颈，在诅咒之王的力量和他的身体合为一体的现在，同样也在封印中的他还能跟五条悟对话，已经是最强为他争取来的短暂宽裕。
虎杖悠仁知道他应该对五条悟，他的老师说些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走到这一步，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笑着对他的老师说明天，因为明天再次见面就是刑场；也无法说再见，因为死人和生者最好永远不要见面；他无法说辛苦了，也无法说对不起。
虎杖悠仁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握紧拳头，湿润从掌心蔓延开，有酸苦的味道压过了之前喝的甜汤，缓缓爬上舌苔，鼻腔，然后是眼眶。
好丢人，虎杖悠仁想，他对着暗色的单面玻璃车窗看自己，看到了瞳孔之外的红。幸亏老师没看到。
“咔。”
锁扣扣紧，虎杖悠仁闭上了眼。他无声无息的坐在后椅上，坐在一众警惕的视线里，身坐在前身后的看守者随时可以拔出的武器攻击范围内，安静的就仿佛他真的只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容器一样。
然后下一秒，他在骤然明亮的天光里，豁然睁眼。
零点的钟声被轰鸣声压过去，车窗外的夜空被点亮，无数烟火一瞬间点燃了城市的上空，然后肆无忌惮的燃烧。
燃烧，烧干净一切，变成光，只有剩下的烟尘，落下去。
在看守者的一片兵荒马乱里，虎杖悠仁深深的弯下了腰，他没办法抬起双手，就只能把脸埋进腿上。
车辆缓缓移动，加速。烟火的轰鸣声追着车辆一起跑，追着虎杖悠仁跑，烟火的海洋簇拥着他，陪着他回归没有了光的监牢。
——通向万众簇拥的死亡。
“……是到时间了吗？”
并没有‘终于想起来’这种敷衍的形容词，也从未遗忘过自己的人生的虎杖悠仁，是切实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感觉自己明白之前的倒霉社畜为什么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虎杖悠仁顿了顿。
“那个，五条老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
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音，五条悟支着脑袋，他的视线依然仿佛生了根一样死死的黏在虎杖悠仁的身上。
“悠仁想去哪里呢？”
“不是我想去哪里的问题吧。”
虎杖悠仁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虽然能坦然的接受自己的结局，但是就像是他哪怕重复二十次也没办法喜欢吞下干尸手指的感觉一样。哪怕是因为自己做的决定才在被□□一年之后死去，死后也在和监牢差别不是很大的车站里等了又不知道多长时间才等来错误的重生……ωww.五⑧①б０.℃ōΜ
虎杖悠仁也并不喜欢那段记忆，他不喜欢被关起来的感觉，百米三秒记录的少年是毫无疑义的运动派。哪怕对参加社团创造辉煌没兴趣，他却依旧喜欢着挥洒汗水和迎风狂奔的快乐。
不，应该说，没有人会喜欢坐牢。
——但是，另外一方面来说，在虎杖悠仁决定接受那份不知道来自何方的重生大礼包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要一并把往后的那些歧视，诅咒，痛苦与死亡都重来一遍的事实。
虎杖悠仁已经做好了觉悟。为了弥补他当初的错误，为了涉谷事件里无法闭上眼的人，为了一条有一条无辜的人命，为了他身边的友人不会在咒灵的生得领域里不甘的呼出最后一口气。
只要想到这些，虎杖悠仁就什么都愿意做——就像是他在失去顺平的那一刻，对两面宿傩祈求时候说的话那样。
“是我应该去哪里的问题吧，五条老师。”
他这么说道，自觉已经采取了不会伤害到自家老师在解决不掉学生身上多了别人的眼和嘴这种小问题这件事上总是分外脆弱的，属于世界最强的自尊心。
“悠仁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反问道。语气是快要胜过他热衷的甜度的腻。他的学生有点儿无奈，却还是很认真的回答。
“喜欢啊。”虎杖悠仁说道，跟着，他又重复了一次：“我很喜欢跟五条老师在一起。”
“那不就得了。”
五条悟重新把头埋进手臂圈出的阴影里，阻绝了自家好学生窥探到他脸上过于狰狞的表情的所有可能。世界最强闷闷道。
“我也超喜欢跟悠仁在一起的。”
“……”
“为什么不说话呢？”五条悟问道：“悠仁不开心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微微抬起头，几乎能生辉的蓝色眼眸从阴影里往上看，给人仿佛刀光的错觉。虎杖悠仁被自家老师过于锋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凶残的目光看的呼吸一阻。跟着，继续忧心世界安危这种大事的高中生难得的，长长叹了口气。
“但是很麻烦吧。”他说：“我会给老师添很多麻烦的。”
“完全不会哦。”五条悟的视线一瞬间柔软下来，他说：“老师很高兴能帮悠仁解决问题——哪怕是悠仁说希望时间停在这一秒，也是可以的哦。”
“什么！”虎杖悠仁震惊：“老师你已经强到有替身了吗？”
“砸瓦鲁多？那个没有。”五条悟难得撑起身体，他换了个坐姿，从上往下俯视着自己的学生。“但是老师我有别的办法哦。”
“比如？”
“比如。”等着听什么咒术与时间的秘法的虎杖悠仁看着五条悟抬起手，他的老师笑眯眯的说道：“——把这里买下来。”
“……”
在吐槽这是什么见鬼的办法和这跟时间停止有什么关系之间，虎杖悠仁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第三条道路。
“很贵的吧！”
“放心，老师的资产养悠仁你养到死是没有问题的。”
虎杖悠仁那一瞬间非常想要询问伙食待遇，艰难从诱惑里靠着原则拉回注意力的少年换了一个问法。
“但是，老师还有事情要去做，对吧？”
“不重要哦。”
五条悟依然懒洋洋的靠在那里，他慢悠悠的回答。
“那些都不重要——悠仁，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忘掉！”
“怎么可能忘得掉啊！”
“那就再看看我嘛。”
肆无忌惮使用脸的优势的不良老师非常自信。
和慢悠悠的，反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回答正相反的，虎杖悠仁在听到堪称无耻的话的那一刻，一点儿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别问，谢谢，习惯了。五条老师和他的术式一样没有下限这件事，全咒术界都知道。
“好吧。”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虎杖悠仁端起杯子，他把杯子里的气泡饮料一口气喝完，然后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少年人抬起头，对着他的老师问道。
“五条老师，之后的烟花也有吗？”
“悠仁想要看烟花吗？”五条悟瞬间做了起来，终于被学生拜托了的世界最强手忙脚乱的去翻自己的手机：“老师这就安排——悠仁想要亲手放烟花吗？有喜欢的地点和款式吗？”
“那些都不重要啦。比较重要的是，老师能不能送我回去呢？”
在陡然顿住的五条悟的动作里，虎杖悠仁望着他的老师瞬间定格的表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很喜欢老师送我的一路的烟火。”
虎杖悠仁，笑着说道。
“我还想再看一次，可以吗？”
这一次，他听到了五条悟的回答。最强的咒术师坐在他站起来的学生面前，他静静的看着这和过往几乎重叠的一幕。仿佛幻觉一样，五条悟听到了他的声音，记忆里没能说出来的话和现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好。”
五条悟说道。
“——只要悠仁喜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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