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红衣道人死而复生

暴雨倾盆而下，天坑被白色的浓雾覆盖，姜衍伫立门口往外张望，仍旧没有发现半步诡仙的踪迹。
“应该是走了！”姜衍小声嘀咕。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明天再离开。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自从菩提藤代替了心脏后，他就很容易感到困倦。
冰冷坚硬的木床上铺着一层干爽的稻草，睡起来还算软和。姜衍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木屋大厅里，黑色胶状物突然从道君面具上涌出，变作一只金色的独眼，像是蛇又像是龙的瞳孔。
独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人。
胶状物包裹了面具，四只脚从面具下伸出。
面具似乎变成了一只黑猫，它敏捷地跳下桌子，向姜衍睡觉的房间奔去，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房间里，姜衍正在呼呼大睡，面具上的独眼注视着姜衍，瞳孔里透出彻骨的冷漠。
没有丝毫犹豫，面具跳到床上，向姜衍的脸罩去。
“哈！好困！”
姜衍站在门口，看着面具抱着一件破麻布，像是痴汉似的。
床上的“姜衍”当然是假的，准确地说，这个房子里有成千上万个假“姜衍”。
如果有人能识破眼前的虚假，那他就会进入下一个房间，那里还有一个假的“姜衍”在等着他。
就像是揭套娃，揭开一层还有下一层。
谁也别想在“套娃迷宫”里，轻易地找到他。
“这面具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那红衣道人还没死？”姜衍有点吃惊。
丧魂仙光极其恐怖，能让人形神俱灭，按理说，太虚境的诡身根本抵挡不了。
姜衍伸手一指，血藤从门外蔓延进来，向道君面具席卷而去。
无论是何种东西，先让血藤试探一下，总没错。
血藤笼罩了道君面具，没想到的是，面具忽然溢出黑色的胶状物，牢牢地粘在藤蔓上，反客为主。
面具上弥漫出诡异的红光，涌动的血藤停了下来，姜衍的身体猛然一震。
白雾忽然弥漫开来，雾中传来低沉的惨叫声和石头敲击的声音。
白雾散去，眼前逐渐清晰，身穿麻衣的小学童举着一块石头，一下一下地猛敲着，鲜血飞溅出去。
谷堆里，一个成年壮汉倒在血泊中，逐渐没有了动静，他的脑袋被硬生生砸凹下去。
姜衍盯着那个学童，忽然明白了眼前的处境。
这些是红衣道人的记忆。
眼前的学童叫做周天恒，是红衣道人的孩提时代。
周天恒杀完人，站起来注视着地上的尸体，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慌。
他费力地把尸体推进谷堆中，取出火折子，点燃谷堆。黑色的浓烟升上高空，周天恒的一生也缓缓展现在眼前。
姜衍有点庆幸，如果他被面具粘上，恐怕就不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而是直接代入周天恒。
随着时间流逝，他自身的记忆会逐渐淡忘，最后被完全磨灭。到那时候，他就是周天恒。
这就是“夺舍”的真相。
而现在姜衍只是一个看客，仿佛在看一场电影，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因为司命锁链的缘故，卡了一个bug，想来周天恒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丧魂仙光弥漫，周天恒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
他在面具上布置的后手，当然是失败了，不被魁邪同化就算好了，想要夺舍，根本不可能。
姜衍又回到那间屋子，道君面具上的黑色胶状物完全干枯，散落成灰。
可面具反而弥漫出浓烈的紫光。
姜衍愣了一下，这紫光他很熟悉，不久前他才见过，这是代表奇物的紫光。
面具变成奇物了？
奇物有很多种诞生情况，修士死亡后，随身的物品异变，这的确是其中一种。
尽管知道，可诞生过程，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要知道奇物的作用，通常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浇灌大量的血，另一种则是邪舍利的灰烬。
第一种暂时不考虑，要搞来大量鲜血，实在麻烦。
至于第二种？
姜衍手掌成刀，对着一旁的血藤劈下，血藤应声而断。
掉落在地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枯晶化，姜衍一脚碾碎。
他蹲下身，在粉末里摸索了片刻后，找到一粒黄豆大小的珠子。
珠子通体灰色，形状并不规则，这就是邪舍利。
如果放在蓝星，邪舍利就是妥妥的放射性元素，人们唯恐避之而不及。但在这里，邪舍利可是炼制“仙丹”的重要原料。
姜衍碾碎邪舍利，用沾着粉末的手指触碰道君面具。
一股忽如其来的信息涌入脑海，姜衍轻轻敲击面具，发出邦邦的轻响。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找个替身，万一周天恒没死呢？”
可到哪里去找人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一旁的苍鹰身上。
……
大雨过后，天空澄碧如洗，姜衍终于走出收容屋，朝阳的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是时候打扫一下了。”
血藤托着姜衍进入天坑，作为一个合格的“垃圾佬”，怎么能少了摸尸这一步呢？
但可惜的是，那些道人连衣服的边角料都没剩下，更不用说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
姜衍倒是早有预料，毕竟这三天里，苍鹰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
人皮棺材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半步诡仙拿走了。
这很正常，毕竟能镇压半步诡仙的棺材，不可能是普通东西。
姜衍在天坑底逛了好几圈，仍旧一无所获。
“要不，挖几袋泥走？这地看起来挺肥沃的，用来种菜应该不错。”他盯着地面看。
如果就这样空手离开，比杀了他还难受，这就跟贼不走空，钓鱼佬永不空军一个道理。
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到旁边枯萎死去的建木。
“这木质绝对顶级，用来打柜子，车点珠子什么的，应该很不错吧？”姜衍摸了摸建木，入手冰凉。
建木足有五人合抱粗细，还深深地嵌入地下，寻常人绝对不会想着弄走。
但他能是寻常人吗？
“这东西要弄走，貌似有点难度。你说是吧，天恒兄？”
姜衍扭头，望向身边的“人”。
对方从刚才就一直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脸戴道君面具，身披道袍，如果不是知道底细，姜衍绝对以为是周天恒复活了。
姜衍伸手，摘下道具面具。
对方的身体一点点扭曲，像是干木耳泡发开来，身上的道袍被撑破，片刻后，终于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那是救下姜衍的苍鹰。
“这奇物的效果还真是奇特。”姜衍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默默感叹。
“周天恒的道君面具”，这是他给奇物起的名字。
能力很简单，只要带上面具，就会变成周天恒的样子，无论是身型，还是气质，都一模一样。
只要不动手，基本不会暴露。
最神奇的是，即使给动物戴上面具，也同样能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