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如果……我是说如果……
……
等到魏宁看到马车之时已经过了很久了。
马车前方，站着几道身影。
一身紫袍的，正是张本书。
身旁站着纪胜，只是此刻其手中的饭勺已经换成了双刀。
谢千秋一袭青衣，剑指前方。
卫渊则是半跪在地，捂着肩膀。
魏宁看到，其指节末端有着血迹流出。
受伤了？
这是魏宁的第一反应。
顺着几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黑袍身影独立于风雪之间，身旁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修士。
“哦？又来一位菜鸟。”
黑袍人的声音传入魏宁耳畔，魏宁脸一红。
得，又被鄙视了。
不过魏宁早已养成了处（脸）变（皮）不（极）惊（厚）的心态，来到众人身边并肩而立。
“张本书，你以为靠人多就能得留下我吗？”
黑袍人看着人多势众的张本书一行人冷声道。
张本书眉头一皱，老夫说什么了吗？
扭头看了看，一、二、三、四，加上自己五个人。
诶，好像确实人多势众！
张本书眉头一挑，豪横道：“我就是欺负你又能怎样？”
“你——”
黑袍人气急，周身灵力涌出，气势隐隐引得风云变色。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黑袍人身后黑袍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魏宁感受着这股如浩渺汪洋般的气势，顿觉自己的实力渺小。
原来这就是大修士，果然厉害。
身边张本书见状，开口道：“卫渊，保护好他们。”
张本书一挥手，将四人送到了马车之中。
马车也不普通，车身隐隐有着灵光流转，明显是镌刻了法阵。
卫渊止住伤口，站在车厢门口，挡在三人身前。
虽然他此刻已经受伤，但是这就是御灵卫的职责。
即使受伤，也要挡在百姓身前。
虽然魏宁等人不是普通百姓，但身为此间实力最强之人，他有责任保护他们。
这就是御灵卫的职责！
魏宁见状，内心一沉。
怎么感觉自己有种拖后腿的感觉。
明明自己实力已经提升的很快了，怎么现在出现的人一个个的都比自己强。
别人都是实力越强，遇见的高手越少。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实力越强遇见的高手越多了？
我怕不是修了个假的？
魏宁若有所思。
忽然，谢千秋开口道：“开始了！”
魏宁目光随即望向正前方，只见张本书腾空而起，雄浑的浩然之气顿时化为了数道刀兵浮于周身。
有琴棋书画，有刀枪剑棍……
魏宁望向张相的文器，震惊的咽了口口水。
不愧是丞相，这文器就有十一把之多，还尽是先天文器。
不愧是文道魁首。
十一把文器环绕周身，令人望而生畏。
二人气势升腾，气势引得周围天象都有所改变。
连绵的风雪都停了下来。
天地苍茫，唯有一黑一紫两道身影对峙，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
魏宁瞪大双眼，屏住呼吸，目光从卫渊肩膀边上望出。
高手对决，机会难得。
必须看仔细了！
魏宁气血附上双眸，想要以此看出点儿什么。
破虚开启的那一刹，卫渊隐隐有所感应，扭头望了魏宁一眼。
魏宁正专心准备看决斗，没看到卫渊眼神中的诧异，只是对其礼貌的点点头。
风雪停了，二人出手了。
张本书瞬间来到黑袍人身前，一掌拍出，带着势不可当的气势。
黑袍人周身灵气缭绕，风雪缠身，化为法印挡在身前。
可仅仅阻挡了张本书一刹便破碎开来。
黑袍人带着一张鬼脸面具，看不清具体脸色。
魏宁视力极佳，只看到黑袍人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黑袍人忽然拿出一枚圆珠法器抛向张本书。
圆珠法器猛然爆出耀眼的光芒，一道流光从中激射而出，射向张本书。
张本书挥手，身旁一道画卷文器展开，直接糊住流光，没有任何波澜。
黑袍人见状后退一步，虽然二人刚才只是稍微交了一下手，但黑袍人明显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跟张本书的差距。
“张本书，接下这招我就算你赢！”
黑袍人周身忽然爆出一阵冲天的气势，就连天上的乌云都散开了。
十几把长剑出现在黑袍人身后，每一个都有十丈之长。
卫渊也屏住了呼吸，对于他而言，张相和黑袍人的争斗亦是难得一见。
只见黑袍人大吼一声：“九天雷影剑——”
噌——
呲——
十八道巨剑身影高悬黑袍人身后，气势如虹，大有一副镇压山河之感。
张本书见状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
这等攻击对他而言不过尔尔，他自有法子抵御。
只是生怕对方不讲武德，万一偷袭马车怎么办？
卫渊虽强，但毕竟还是年轻一辈，尚且未曾达到他们这个境界，即使是随手一击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这也是之前卫渊受伤的原因。
卫渊追杀白袍人，就在其即将抓住白袍人之际，这位黑袍人跑了出来。
一击便重伤了卫渊。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此刻卫渊几乎已经丧命。
卫渊察觉张相眼神中的担忧，没说任何话，一掌拍在地面，反震之力带着马车又后退了一段距离，远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张相这才放心。
身后画卷展开，挡在身前迎上巨剑。
轰隆——
刷——
崩——
天塌地陷，如同末日般的场景显现在众人眼前。
十八把巨剑前赴后继的朝着张本书攻击而去，张本书身前画卷迎风见长，顿时化为遮天蔽日的一道画布，垂挂于天际。
画布如一道横绝天地的幕布，玉京城头无数将士都看到了这一幕，甚至就连城中一些特定位置的百姓也看见了。
下一刻，十八把巨剑撞上了画布。
轰——
狂暴的灵力和柔和的浩然气冲撞在一起，画布如纸般薄，却不像纸那般脆弱。
看起来凶猛凌厉的巨剑被画布裹挟住，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随后画布两边向前移动，形成一个弧形包围圈，将巨剑包围。
接着画布首尾相连在一起，收敛成一个圆圈，死死困住巨剑。
黑袍人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没想到张本书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接下了这一招。
此刻黑袍人内心已经有了退意。
下一刻，画布继续收拢，十八把巨剑挤压在一起，随着空间逐渐减小，终于——
咔嚓——
在一声清脆的崩裂声中，十八把巨剑寸寸崩碎，接二连三的化为无形。
黑袍人一手将白袍人摄入手中，拿出一个小型飞舟直接就踏船而去。
咻——
二人化为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张本书见状，心下一狠，身边一道长枪直接便化为一道巨型神枪。
咻——
神枪迎风见长，身躯陡然变大数丈，随即化为一道流光朝着飞舟激射而去。
轰——
神枪如离弦之箭，瞬息便追上了飞舟。
“啊——”
一道惨叫声想起，飞舟顿时爆碎开来。
魏宁见到，神枪射穿了飞舟，直接钉在了黑袍人的肩膀之上，血流不止。
“哼，伤我大御之人，我便废了你这条胳膊！”
张本书霸气的道。
魏宁看了看卫渊受伤的手臂，若有所思，想来张相为的便是替卫渊报这一刀之恩。
黑袍人也不敢说什么回来报仇的话，直接拔出神枪，猛然朝着张本书掷出。
也不看其结果，便逃之夭夭。
留下一句气急之言
：“哼，张本书，今日之仇，来日必当悉数奉还！！！”
黑袍人不敢说得太重，生怕张本书对其穷追不舍。
只能留下这句不轻不重，保全面子之言。
张本书没有去追，只是静静的望着二人化为流光离去的身影，淡淡道
：“哼，一群丧家之犬，也敢逞凶？不自量力！”
一场高手对决就这么结束了。
魏宁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就是高手！！！
这就是大佬！！！
这就是霸气！！！
魏宁不仅感叹，张相真霸气！！
这时卫渊忽然低下身来，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纪胜最先察觉到卫渊状态，连忙道
：“卫渊，你怎么样了？”
说着便拉开卫渊肩膀查看伤口。
在其拉开衣服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卫渊的肩膀之上多了一道漆黑深长的刀伤。
“这是……毒？！！”
纪胜惊呼道。
卫渊此刻身体青一下紫一下，看起来很是不好。
张相立即赶了过来，见状眉头微皱。
纪胜看到张本书，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半跪拱手道
：“张相，求求你救救卫渊吧，他……”
纪胜刚开口便被张本书打断
：“放心，我自会救他。”
说着手掌附于卫渊伤口之上，雄浑的浩然之气爆发，手掌所过之处，漆黑的毒素如同冰雪般消融。
良久，刀伤下的血肉再度恢复了血色，卫渊的脸色也变的红润起来。
呼——
张本书治疗完卫渊，扭头望向了魏宁，淡淡道：
“此毒名为腐血蛊，乃是用一种名为嗜血蚁虫的蛊所炼制而成，最喜血肉，尤其是武者的血肉。
一旦武者受伤，遇上了这种毒，便会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死死缠住武者。
不顾此毒却最怕刚正浩大之物，所以，浩然之气刚好克制此毒。”
毒素拔除后，卫渊凭借着强大的气血很快就恢复了伤口，皮肤恢复如新生婴儿一般。
“多谢丞相！”
卫渊拱手道。
张本书道：“不必客气。不过虽然大多毒素已经拔出，但为了保险，最好还要吃颗祛毒丹，防止有什么隐患。”
张本书说着，目光就转向了魏宁。
魏宁一怔，看我干嘛？
身旁纪胜开口道：“丞相，不知您那有没有祛毒丹？我们的丹药品阶不够，对卫渊不起作用呐。”
卫渊是观云境巅峰强者，普通的丹药对其没有丝毫作用。
需要至少九品的祛毒丹才行。
他们队伍之中也有炼丹师，但对方现在出任务去了，不在玉京。
张本书摇摇头：“老夫也没有！”
到了他这种实力，毒对他几乎已经不起作用了，所以身上带的也不是祛毒丹。
“不过！”
张本书话音一转，望向魏宁笑道
：“老夫却知道谁有祛毒丹。”
此言一出，纪胜眼眸一亮，连忙道
：“还请张相明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能接受。”
纪胜也是观云境巅峰的高手，但他年纪要比卫渊大很多。
在他心里，卫渊的潜力要比他高，以后的前途也比他要广一些。
断然不能留下隐患。
魏宁到了此刻也明白了张相刚才的眼神。
怪不得他会看向自己。
魏宁开口道：“卫兄不必担心，我这里正好有一颗。”
魏宁说着便拿出一颗祛毒丹交给卫渊。
九品祛毒丹，正好卡在了对卫渊起作用的临界点。
这丹药乃是永平帝在戈山一战后奖励给他的。
同样品阶的还有九颗。
卫渊看了一眼魏宁，没有犹豫，直接吞了下去，良久，睁眼道
：“多谢魏大人，今日之恩卫渊来日必定奉还。”
魏宁眼眸一亮，一颗丹药换一个大高手的人情，倒也划算。
值了。
不过都是场面人，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哈哈，卫兄不必客气，都是为大御奉献，哪能分个你我，区区一颗丹药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卫渊闻言，感激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魏宁愣了一下，这啥意思？不会真的不放在心上吧？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呀。
一旁的谢千秋见状瞥了眼魏宁，嘴角轻笑。
看你嘴硬。
张本书老神在在，只是微眯的眸子却隐隐闪烁着一丝精光。
卫渊恢复完毕，众人这才讨论起来刚才的二人。
魏宁也不再纠结丹药之事，开口道：“这些是什么人？敢在玉京城内行凶？”
一旁卫渊开口道：“长生邪教之人。”
随后又补充道：“穿白袍的，是长生邪教的一位头头，叫做万法真人，擅长阵法，在他们教中席位，排名第十一。”
“那位穿黑袍人，也是长生邪教的头头，名为黑绝，是度过了一重雷劫的生死境高手。在长生邪教之中，排名第四。”
魏宁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道：“幸好来的是第十一席。”
当时要是那位黑绝来埋伏他们，魏宁可能都来不及求救牛大婶，小命就没了。
张本书淡淡道：“放心，观云境巅峰以上的高手，一旦进入玉京城，我们都会有感应的。”
而后又补充道：“而且他们一般也不敢进入玉京。”
玉京乃是世间第一大城，光是城内人口就不下八百万，而且还在持续增长着。
这其中普通人就占了七成以上。
一个观云境巅峰的高手进入玉京，若是不加限制，所产生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一般都会在巡检司报备。
“那这个第十一席是怎么回事？”
魏宁道。
但张本书却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谢千秋道
：“谢大人，此次遇袭，你有什么看法？”
张本书没有叫其全名或乳名，而是以谢大人称呼。
这说明张本书现在是以大御丞相的身份在跟谢千秋对话。
谢千秋也注意道了这点，正了正神道：“长生邪教想要阻止御景谈判，或者想要挑起两朝战争。”
张本书点点头，又扭头看向魏宁，道
：“你呢？魏大人？”
“啊，这！”
魏宁被张本书的一句魏大人给搞懵了，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上的变化。
定了定神，魏宁道：“长生邪教贼心不死，只是……”
魏宁本想问那个第十一席是怎么混进玉京城的，但考虑到这可能牵扯城防和巡检司就没有多说。
谢千秋还在此地，这是御国自己的事情，不便让她知道。
张本书也点到为止，谢千秋虽然是他外甥女，但国事面前无亲情，更何况她还是景国的使官。
便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卫渊，你去通知巡检司，顺便送魏大人和谢大人回去。”
卫渊面容刚毅，拱手道：“是，丞相。”
……
卫渊驾驶着张本书的马车带着魏宁谢千秋二人很快便回到鸿胪寺。
谢千秋一路都没有说话，似在思索什么。
吱呀——
马车停在了鸿胪寺门口，车厢外的卫渊淡淡道
：“魏大人，谢大人，鸿胪寺到了。”
魏宁抬头，看到了那块熟悉的匾。
谢千秋没说什么话便直接回去。
魏宁道了声谢，刚欲离去，却被卫渊拉住。
魏宁皱眉道：“卫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卫渊拱手道：“赠丹之事，卫渊感激不尽，今后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卫渊绝无二话。”
魏宁眉头一挑，试探道：“哦？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卫渊顿了一下，道：“这个……只要不违法大御律法、不违反在下的职责、不违法道德公理，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呵，你条件倒是加的挺多的。
不过卫渊这人倒是不错，有恩就报，大义分明。
不愧是驻玉京御灵卫队长。
“好，若是真的有需要，我会的。”
魏宁拱手道，至于之前卫渊用气势试探自己之事，魏宁并没有放在心上。
俗话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而魏宁作为连中三元的金科状元，若是一点气度都没有，随便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那还是一头撞死得了。
当然，银子还是需要斤斤计较的。
毕竟魏宁现在也不算富裕。
还没到曹鲲那种随意撒钱的程度。
能得一个高手的人情，不亏。
魏宁转身，刚欲离开，又被卫渊抓住。
“等一下！”
魏宁皱眉，疑惑道：“卫队长，又怎么了？这大街上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影响多不好。”
卫渊搜得一下收回手，尴尬一笑，随后嘴唇微动。
魏宁只听到一阵声音传入耳畔。
：“魏大人，张相托我告诉你，最近两大王朝局势紧张，一定要小心行事。归云川一事，不用着急。”
魏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本来就不急。
该急的是谢千秋和景国才对。
“对了，还有一件事……”
魏宁嘴角一抽。
“说吧。”
卫渊不好所以的搓了搓手，道
：“魏大人，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被贬了，或者被剥夺了官身。”
“嗯？！！！！”
魏宁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望向卫渊，道
：“卫队长，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咒我？你才被贬了呢！”
卫渊讪讪一笑，解释道：“我是说如果、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官了，来找我，考虑一下我们御灵卫，御灵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呵，拉人都拉到了朝廷这儿，卫队长真是尽职尽责。”
卫渊老脸一红，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但为了人才，这点老脸算什么。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卫渊有预感，魏宁未来的潜力，绝不在他之下。
魏宁忽然猥琐一笑，道：“好了，卫队长，我会考虑的，到时候你千万不要惊讶才是。”
魏宁想到了永平帝给自己封的另外一个官职——御灵院散官。
虽然还没正式上任，但也就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嗯嗯哈，到时候自己以上司的身份出现在卫渊面前。
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卫渊望着魏宁奇怪的笑容，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不过见魏宁答应也就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