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西南攻略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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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宽四十步，两岸有宽阔的大道，种有榆树柳树，蓊蓊郁郁。河堤外，是金黄的稻田。船在河道里航行，如在画中游。大运河的水是黄河水灌入，流向为由北向南，客船的航向为逆流，船速自然很慢。
　　日落时分，客船渐渐接近东京城，北上的漕船也越来越多。
　　夏乐土站在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京城了。
　　东京城附近的汴河河浅，有的不到两米深，大船必须拉纤才能航行。汴河两岸，有专门的纤道，宽约四米，供纤夫们拉纤行走。
　　客船终于停下，几支小船靠近客船，船上纤夫将半个手腕粗的纤绳绑在客船两旁船舷。随后，小船靠岸，纤夫们将纤绳拉至岸上。早在岸上等候的数十名纤夫，拉着纤绳，喊着号子，朝前走着。
　　快入城的时候，阳都知进了夏乐土客舱，说：“夏小官人，李总管要咱家传话，今晚你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午时正在东华门等，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夏乐土说：“阳都知，明天我有事呢。这个时候还早，怎么不进宫呢？”
　　阳都知呵斥道：“官家日理万机，好不容易下朝歇息，这个时候去见，你找死啊。”
　　夏乐土连忙噤声。
　　随着纤绳，客船慢慢移动，进了东水门，至州桥停下。
　　州桥，是东京城的水陆交通枢纽，是各路运输的终点站。无论哪个时候，州桥都是热闹的。号子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让州桥一带沸腾。
　　夏乐土上了岸，但没有急着离去，而是躲在不远处，偷偷瞅着。
　　在中使的监督下，侍卫们抬着一箱箱东西，上了岸。岸上，排着十辆牛车，旁边站着十个侍卫。
　　那四个姑娘呢？
　　夏乐土站在岸上，一直偷偷瞅着。
　　直到抬走所有的箱子，李彦才下船上岸。他走到牛车前，清点了一下，确定箱子数目无误，才上了一辆马车。
　　随即，在侍卫的护送下，牛车上了御街，朝宣德门方向赶去。沿着御街，牛车赶到大相国寺，右拐进了横街。
　　牛车不进宣德门，想去哪？
　　夏乐土很是诧异，决定继续跟着，一探究竟。
　　走着走着，夏乐土对这一带熟悉起来。因为，吴妙芳家住在这一带，他已经来过两次。还有少宰王黼，大宦官梁师成也住这一带。
　　牛车径直进了王黼府，卸下木箱，又出了王黼府。
　　看来，这数十个木箱，全部是王黼的，李彦只是帮着做事。那四个姑娘，应该是装在木箱里，被秘密送进了王黼家。忽地，夏乐土想明白了。这个千刀万剐的王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真是该死！
　　官家身边是这样的臣子，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夏乐土没了想见官家的渴望，全身酸痛，不想走路，便租了一头驴子，赶往大宋瓷铺。那里，有房间，有床铺，他不想花钱住客栈。
　　已经是深夜，界身南街依然热闹，店铺前人来人往。不过，大宋瓷铺冷冷清清。偶有人经过，看一眼，又急匆匆离去。
　　瓷铺生意不好！
　　夏乐土心中一紧，走进了瓷铺。
　　里面，谢大牛靠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正在睡觉。听到脚步声，他马上惊醒，说：“客官好，客官好。”
　　等看清楚人后，他摸着脑瓜，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几声：“衙内，您回了。”
　　夏乐土扫视了一下，“严娘子呢？”
　　“瓷铺生意不好，她去东华门摆地摊去了。”
　　摆地摊，也得是男人，怎么让女孩子去？夏乐土就是一恼，说：“你怎么让她去？”
　　谢大牛委屈地说：“这几天都是我去摆的，没卖出几件，严娘子说今晚她试试，等下我便去挑瓷器。”
　　错怪他了！
　　夏乐土说：“吴娘子呢？”
　　“被她爹关在家里，不许出门，更不许来瓷铺。”
　　瓷铺的形势如此紧张，这样下去，会要关门，谁说大宋的生意好做？夏乐土顾不得劳累，急忙赶往东华门。
　　东京城是不许占道经营的，特别是繁华地段，管控更严。青衫子领（城管）时不时会过来巡逻，一旦发现有人在表木之外经营，轻则叱骂，重则棒打。
　　想到谢大牛的遭遇，夏乐土担心严勃占道经营，被青衫子领逮到，那可惨了。
　　夏乐土加快脚步，赶到东华门，扫视了一下，没看到严勃。
　　她会在哪摆地摊呢？
　　东华门以北街道主要是医馆之类的店铺，以南主要是金银之类的店铺，摆地摊卖瓷器都不好，勃儿有可能去夜市之类的地方摆摊。他记得，马行街附近有个鬼子夜市。于是，夏乐土朝马行街赶去。
　　“卖凉粉啰，两文一碗，清甜可口。”
　　“卖糍糕啰，四文一个……。”
　　夜市，小吃摊随处可见，吹拉弹唱的，说书逗唱的，卖艺杂耍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宋瓷铺，定窑白瓷，汝窑青瓷，家有一瓷，胜过金银，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
　　夜市的西北角落，严勃穿着男儿装，正在卖力地吆喝。她的前面，摆着一些白瓷和青瓷。偶尔会有人过来瞅瞅，问完价，便摇着头离去。
　　一个瓷器，从找泥、备泥、揉泥、拉胚、修胚、装窑、素烧、釉烧……数十道程序，每个程序都不能出差错，而且成品率还不到，卖价这么低，他们还嫌贵，真是不识货。
　　遇到讨价还价的，严勃宁愿不卖，坚决不让一钱。从日落时分到现在，两个多时辰了，她没卖出几件，连饭钱都挣不到。渐渐地，她有些泄气，没气力吆喝，便坐在地摊旁，等谢大牛来。
　　“姑娘，瓷器怎么买，哥想买几件。”
　　一个穿着讲究的胖子过来，眯着一双色眼，拿起一个纸槌瓶，一边把玩一边瞅着严勃。
　　“一百文一个。”
　　“这么贵，谁要？姑娘，哥给你介绍一个生意，绝对比这个来钱快。”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严勃懒得理他，转过身子，不再理睬。
　　“哟呵，还来气呢，十文一个，卖不卖？”
　　“不卖！”
　　胖子皱了皱眉，说：“你占道经营，哥给你个机会，十文一个，就不罚你了。”
　　这家伙，是青衫子领？
　　严勃惊了一下，不过，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的地摊摆在表木之内，没有占道经营。反正没生意，收摊算了。严勃没理睬他，整理瓷器，准备收摊。
　　胖子把手一招，两个青衫子领过来，说：“幺哥，什么吩咐？”
　　胖子说：“她占道经营，没收所有瓷器。”
　　瓷器摊在表木之内，没有占道经营。但很快，两个青衫子领心领神会，去拿地上的瓷器。
　　严勃一把推开他们的手，说：“凭什么拿我的瓷器？”
　　胖子说：“你占道经营。”
　　严勃说：“我哪里占道经营了？”
　　胖子冷笑一声：“哥说占道经营就是占道经营，王五赵四，没收摊上的所有瓷器，如果她胆敢抗拒，就抓起来。”
　　两个青衫子领答应一声，便去抢地上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