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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发起攻坚战!

从工地卖盒饭开始 炸鸡全家桶 19525 Nov 14, 2023 10:54: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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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张胜**着身体,走到酒店的窗前。这是在哥伦比亚的麦德林,美丽的拉美城市。张胜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浑身的肌肉跟要爆炸出来的田鸡腿一样,却是东方人那种精瘦的健壮,跟光膀子的李小龙差不多。他的左臂上有个文身,是一个飘带,上面写着“Ranger”—这是美国陆军75游骑兵团突击队员的臂章标志,是他的青春岁月度过的地方,也是他仅存记忆里面不多的温情年代。纷杂的枪声、直升机坠落声、体能训练的嘶喊声……那冰冷的步枪、年长的军士长、爽朗的笑容……一切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自己—阴险狡诈的响尾蛇,被CIA开除的外勤特工,一个游走在贩毒网络和恐怖世界的孤魂。
    昨天来到麦德林,老米格尔就安排了这两个女人。张胜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虽然在**的时候,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在一秒钟之内可以抓住枕头下手枪的范围,但是还是肆意地放松了一下。在刀刃上游走的岁月,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在享受极乐的同时,内心承受着极度恐惧。正所谓,不知死之哀,哪知生之欢?
    老米格尔要自己来,显然是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孙子。小米格尔因为强奸了一个警官刚满十一岁的女儿,而被麦德林警察局群起而围攻,甚至老米格尔在司法部的内线都没有想到—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把这件事情追查到底……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警察的心理吗?你可以在麦德林肆意妄为,但是你别碰警察和警察的家人。一旦你真的越界了,警察会抱团跟你拼命。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后天就要开庭。而一旦小米格尔被定罪,米格尔家族就面临着空前的危机—小米格尔掌握了大量的家族秘密,缉毒警察和司法部可以慢慢撬开他的嘴。在监狱里面,小米格尔肯定会被单独关押在某个牢房里面备受折磨。然后……在哥伦比亚麦德林盘踞半个世纪的米格尔家族将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小米格尔无论如何不能被关进监狱里面去。
    张胜喝了一口杜松子酒,伸手打开百叶窗的缝隙—对面就是麦德林法院。
    作为一个专门帮贩毒网络的巨头解决麻烦的人,张胜的收价不菲。但是显然这些巨头也不在乎到底付给他多少钱,只要他能解决麻烦,再多钱也在所不惜。所以他成为这个庞大的国际贩毒网络和恐怖网络的特殊自由人,当然像他这样的自由人还很多,只是响尾蛇是最出名的一个。他的冷酷和残忍,让意大利黑手党的执法杀手都觉得心惊胆战—所以,“别惹响尾蛇”成为半句玩笑话,下半句是—“他会割断你全家的脖子”。
    张胜不是他的真名,却是他使用最多的化名。他自己的真名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姓张,别的一概不知。他曾经向上帝祈祷,让自己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得到他们的爱和温暖。但是那只是短暂的时光,随即他就因为抢劫被捕。法官问他是选择美国陆军还是美国监狱?他毫无疑问选择了美国陆军。那时候他多大?十六?十七?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来到了美国。在他记事开始,那对胆小谨慎的华裔夫妻就小心翼翼地照料着他。一直到那群杀手闯入了他们的家,大开杀戒,自己因为淘气藏在储存柜的夹层里面,逃过了一劫。当杀手远去,自己跑出来看见一片血泊,自己一直叫作妈妈的女人在弥留之际告诉自己“你姓张”,就去世了。有人拨打了911,后来张胜就被送到了福利机构。在那里,他给自己起名叫张胜—“胜”在汉语当中,是胜利,是强者。他希望自己成为强者,永远胜利……因为,弱者和失败者的下场,就是那片记忆当中的血泊。
    美国陆军,游骑兵75团,因为华裔的特殊身份被CIA招募,去干那些肮脏的勾当……然后也利用CIA洗钱,在这个肮脏恐怖的世界生存……当他终于受雇暗杀了一个贩毒集团的头目以后,他才得知这是个FBI的卧底。他妈的,这是个贪赃枉法的卧底,老子怎么看得出来是卧底?他比谁都不干净……在FBI的强大压力下,CIA终于跟自己断了联系,从此成为一个真正的孤魂野鬼。
    张胜并不觉得恐惧,因为那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他也掌握了CIA某些高层行动官员的不干净勾当和洗钱内幕,所以CIA对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光凭借FBI的力量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他和CIA依然有隐秘合作:杀掉那些恐怖分子,换来对自己的网开一面,只是国际刑警真的是越来越讨厌。
    21世纪的国际刑警不再满足于只是一个协调机构,执法能力变得越来越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张胜敏锐地感觉到了。但是响尾蛇跟别的通缉犯不同,张胜想到这里笑了笑—我是个间谍,最好的间谍,警察……想抓我,先省省吧。
    那两个女人起来了,张胜没有回头,还在看着**院那雄伟的建筑。
    “你是想要战争,还是想要和平?”张胜盯着老米格尔的眼睛问。
    “和平。”老米格尔回答得很认真。
    “和平是需要代价的。”张胜淡淡一笑。
    “我经受不起战争,我不能和政府打一场全面战争。”老米格尔紧张地说,“如果和政府全面对抗,我不是对手。”
    “我知道了。”张胜点点头,“我来解决你面前的麻烦。”
    “真的吗?”老米格尔看着他。
    “我从来不说虚话。”张胜笑笑,“你别管我怎么做,我给你解决麻烦就是了。但是,你必须记住我的这句话—和平是需要代价的!”
    “我明白。”老米格尔说,“我马上打钱到你账上。”
    “不光是这些,你必须承受应该承受的代价。”张胜笑着说,但是很认真。
    “只要不要让政府毁了我和我的家族,我什么代价都可以承受!”老米格尔再次强调。
    张胜靠在沙发上:“那就好办了,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是那个警察一家的全部资料。”老米格尔说,“还有他们的保护情况、详细计划—我都给你找到了。”
    “我拿来做参考,但是不一定用得上。”张胜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
    “那你打算怎么做?”老米格尔很纳闷儿。
    “听着,米格尔先生。”张胜笑道,“我给你解决麻烦,你付出代价,最后的结果是和平,对不对?”
    “对。”
    “暗杀那个警察一家,你觉得会实现和平吗?哥伦比亚全国的警察都会成为你的敌人,跟你死拼到底。这不是暗杀个把警官和检查官,不会引起众怒,这是一个警察的一家,老婆,十一岁的女儿!”张胜强调,“将心比心,你觉得换了你是一名警察,你会旁观吗?”
    “那你要怎么做?”老米格尔额头都出汗了。
    “所以我问你—能不能承受和平的代价?”
    “我能,只要这件事情能过去!”老米格尔肯定地说,“一切都交给你去做,响尾蛇!”
    张胜高深莫测地笑笑,拍拍老米格尔的肩膀:“你会看见和平的,同样—我也要看到我的钱。”
    “没问题!”
    于是,张胜就住进了老米格尔安排好的房间。这里确实是个狙击法院入口的理想地点,但是这个笨蛋怎么会愚蠢到在市中心搞暗杀呢?张胜鄙夷地笑笑,把喝完的酒杯丢在了地毯上。
    现在时间还早,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和这两个女人再好好乐乐。
    2
    哥伦比亚麦德林医院。警察戒备森严,持枪便衣和军装警察的数量足以和外国元首来访媲美。但是这些警察不是根据总统的命令来到这里担任警卫工作的,而是自发来的—他们不属于一个警察局,甚至不属于一个警种……很多外地警察专程休假,赶到麦德林医院义务担任警戒,甚至连已经退休的老警察都出现在医院里面,手持猎枪虎视眈眈。
    他们在保护警察弗朗西斯科?德保拉?桑坦德尔的女儿Delse。
    一个被麦德林贩毒集团当中的米格尔家族继承人小米格尔强奸的11岁女孩。
    哥伦比亚警察的女儿。
    哥伦比亚麦德林,是一个和犯罪紧密纠缠、苦难重重的城市。
    如果有人问世界上最有钱、最残暴、规模最大的黑社会集团是哪个?
    西西里半岛的黑手党?日本的山口组?
    错。正确答案是—哥伦比亚麦德林的毒品集团。
    麦德林集团主要由四大贩毒集团组成,米格尔家族其实还不算这四大集团里面的,只能说是麦德林集团这个金字塔的高层,而四大家族是塔尖。在大小近300名毒枭的操纵下,该集团的两万多名专业毒贩活跃于拉美、美国、欧洲、大洋洲甚至亚洲之间,组织之庞大,活动范围之广,是世界上其他任何犯罪集团所无法比拟的。鼎盛时期,它拥有设备先进的大型毒品工厂1067家及小型毒品加工厂4300多家,和与之配套的现代化的毒品运输工具与网络,为欧美,尤其是美国的毒品市场提供大量可卡因,是美国可卡因市场的霸主。
    它最有钱。每年毒品收益超过百亿美元,以致曾经在1984年与1985年分别两次向政府提出,为政府偿还l08亿~140亿美元的外债,以换取政府承认其财产合法化和取消对毒贩的起诉。
    它最凶狠残暴,豢养着大批武装人员与职业杀手,到处制造恐怖事件。他们有自己的杀手组织,每年死在这些杀手中的人数以千计,其中不但有平民,还有一些个体毒贩,甚至还有警察、法官、参议员和总统候选人。总之,凡是妨碍他们销售毒品的人就要杀死,凡是公开宣称要禁毒的就要除掉。
    曾任美国毒品管制局特别专员的威廉?尤持在与该集团斗争十几年以后得出结论说:“麦德林集团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凶恶、最危险、最残暴、最大胆,也是最有钱的一个犯罪组织。与这个组织相比,美国的黑手党就像小学里的学生,日本的山口组就像教堂里的唱诗班。”
    这个集团发展于70年代,当时哥伦比亚正发生经济危机,因人民生活贫困,在美国毒品市场需求的诱发下,逐步形成以麦德林为中心的卡尔德贩毒集团。后来发展成若干集团联盟,至今拥有三百多个大毒枭和两万多名毒品贩子,成为当今世界上最强大、最凶恶、最有钱的毒品王国。他们以武装暴力贩运毒品起家,拥有一支三万多人的精锐武装部队护毒贩毒,在麦德林地区层层设卡防卫,设立“禁地”,全球闻名的大毒枭埃斯科瓦尔就是这里的“皇帝”。他委任举世闻名的特级杀手慕尼奥斯担任总指挥官,把三万多名武装分子训练成了世界一流的敢死队队员,同时,配备了极强大的火力,拥有武装直升飞机三十余架,炮艇十余艘,潜水艇十余艘,装甲车、坦克数十辆以及现代化的轻武器,公然与政府军警对抗,致使该地区政府武装也不敢贸然进入其禁地。这个集团基本控制着美国80%的毒品销售市场,每年获利三百多亿美元。对阻碍查缉他们贩运毒品的人,不论阻力多大,他们都派人进行绑架暗杀。
    据美国联邦调查局公布,麦德林集团近十年来已绑架暗杀各国高级政府官员、法官、警察、记者四千多人。
    而今天,哥伦比亚警察跟米格尔家族宣战了。
    这是一个微妙的局势—哥伦比亚警队内部的很多警官,也没少收贩毒集团的黑钱,但是整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哥伦比亚警察并没有针对麦德林贩毒集团全体,而只是针对米格尔集团。在这种情况下,其余的贩毒集团保持着观望态度,因为警队的众怒是最好不要惹的。至于老米格尔……反正他也年纪大了,一向不够意思,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所以,整个麦德林甚至整个哥伦比亚都屏息静气,看着这场大战前的紧张肃杀气氛。
    穿着西服的华裔年轻人手捧鲜花走入医院大门。
    不同位置的警察注视着他。
    年轻人笑笑,对义务把门的警察出示了自己的徽章:“DEA(DrugEnforcementAdministration,美国毒品管制局)。”
    警察好奇地:“你从美国来?”
    “是的,就为了送给Delse一束花。”华裔年轻人摘下自己的墨镜,用西班牙语回答。
    警察对了一下照片:“GeorgeGless?”
    “是的。”华裔年轻人笑笑。
    “进去吧,她在顶层特护病房。”警察把证件还给他。
    这位名叫GeorgeGless的DEA华裔特工接过证件,戴上墨镜手捧鲜花缓缓走入安检门。大厅里面和走廊里面到处可以看见警察的岗哨,他们穿着不同的制服或者便装,警徽都挂在自己的胸前。GeorgeGless把DEA的警徽也挂在了自己的胸前,四周的警察看见他都点头致意,GeorgeGless也微笑点头致意。
    GeorgeGless看见了走廊里面的摄像头,抬头报以微笑,甚至还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在经过最后一道安检以后,GeorgeGless把自己的配枪P228交给了门口的两名休假特警,走到了病房的门口。他捧着鲜花在犹豫着,这里已经摆了一走廊的鲜花。护士恰好走出来,看着他:“你是来看她的?”
    “是的,我从美国来的。”
    “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见她。”护士笑笑,转身进去了。
    GeorgeGless在外面等待着,此刻他已经没有配枪,除了徽章,他的身上连一块金属都没有。但是他泰然自若,仿佛自己置身于警察的海洋犹如鱼儿回归了大海,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哥伦比亚警察对这个来自美国的同行也抱怀着敬意,没有再去询问他。
    “进来吧。”护士出来说。
    GeorgeGless看着这个美丽的拉美护士,摘下墨镜笑笑。他抽出其中的一枝玫瑰花:“这枝是给你的。”
    护士接过来脸红了一下:“谢谢。”
    “这是我的名片。”GeorgeGless把一张印着DEA徽章的名片塞入护士的胸前兜里,触摸到了柔软的**。护士的脸红了一下,GeorgeGless再次靠近她低声说:“上面有我的卫星电话,无论我在地球任何一个角落—24小时等待你的电话。”
    护士还没反应过来,GeorgeGless已经捧着鲜花进去了。
    Delse坐在病床上,她的母亲坐在床边。
    GeorgeGless把鲜花放在墙根的无数鲜花里面,走过去伸出双手握住了Delse的小手。Delse抬头,这双手冰凉如同一条蛇。
    “你的手很凉?”
    “我的心很热。”
    GeorgeGless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宝贝,我会为你报仇—相信我。”
    Delse看着他:“法律会制裁他吗?”
    GeorgeGless笑笑,没有说话。他把一叠美元现金交给Delse的母亲。Delse母亲惊讶地:“先生,这是一万美元!我们不能要!不能要!”
    “拿着吧。”GeorgeGless说,“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她尽快好起来。”
    他转身就走,Delse突然问:
    “美国人?你叫什么?”
    GeorgeGless回头,淡淡一笑:“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都叫我响尾蛇。”
    “响尾蛇?”
    “是的。”GeorgeGless轻轻给她一个飞吻,“我爱你,宝贝。”
    “谢谢,响尾蛇先生。”
    GeorgeGless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他走到走廊的电梯旁边,那个护士在等着自己。两人默默注视着,电梯的门开了。响尾蛇突然一把把护士推进电梯,撕开了她的前襟。丰满的**跳出来,护士闭着眼抱住了他强壮的脖子。响尾蛇头也不回,按下电梯开关。电梯门关上,响尾蛇一边吻着护士的脖子,一边拔出手枪旋转上消音器。护士根本就不看他,还在迷醉当中。
    响尾蛇拉开枪栓,护士害怕地睁开眼。在麦德林,人人都能听出来拉枪栓的声音。
    响尾蛇笑着伸出舌头舔过护士的脸蛋:“别怕,宝贝。”
    随即反手两枪,打碎了电梯开关。电梯一下子短路了,啪嗒停在半空当中,灯也黑下来。
    护士放松下来,响尾蛇一把把她的大腿抬起来,撕掉了她的内裤。护士抱着他,看着他进入自己的体内,发出尖叫:“啊—”随即迷醉地闭上眼,抱住了他的脖子疯狂地和他接吻……
    ……
    一个小时后,响尾蛇衣冠齐整走出医院。
    护士在楼上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拿起自己的电话和那张名片,拨打过去。
    短暂的嘟嘟以后,对方接电话,嘶哑的中年男人美式英语:“DEA,GeorgeGless。请问你是哪位?”
    护士一下子傻了,这不是那个华裔小伙子的声音。
    “喂?喂?请问你是哪位?你是在哥伦比亚吗?你是有线索给我吗?……”
    护士的电话掉在地上,看着那个小伙子的背影。他上了一辆奔驰轿车远去了,护士喃喃地:“你是谁?干吗要骗我……”
    张胜开车离开麦德林市区,带着狡猾的笑容。GeorgeGless,他的死对头之一—接下来他都能想到GeorgeGless会如何匆忙赶到麦德林,然后到处寻找自己,跟条狗一样疲于奔命。
    那时候,自己早就远走高飞了。
    3
    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哥伦比亚皮塔监狱外的荒山上。
    一个带着长焦照相机的年轻白人来到了这里的灌木丛当中,他的打扮就是一个普通的外国旅游者。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在腰间带了一把野外用的民版猎刀。显然这是一个山地攀登的高手,他可以在寒冷的夜晚爬到山顶,并且还没有任何的疲惫感。在他随身携带的护照上面写的名字是约翰?麦克戴维,另外的证明是一张《环球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名片,他的专长是野外动物摄影。
    但是我们的摄影师显然对野外动物不感兴趣,他的长焦照相机对准的是监狱的建筑群。无线耳麦挂在耳朵上,连接着浑身是兜的摄影背心里面的高性能对讲机。
    “响尾蛇,这是麻雀。”白人低声说,“我已经到达1号监控点,完毕。”
    “收到,完毕。”
    麻雀看着脚下的皮塔监狱,拿出一块巧克力口香糖丢进嘴里。
    这里位于哥伦比亚麦德林市区南郊三十公里处,一片荒凉的丘陵地带,方圆十多公里内都少有人烟。但是在脚下这条笔直的柏油公路横穿这人烟稀少的荒漠和丘陵,一端连接着麦德林,一端连接着皮塔监狱。皮塔监狱可以说是专门为了麦德林贩毒集团建筑的坚固城堡,属于国家级监狱,在这里担任守卫的不是地方警察,而是哥伦比亚国防军的一个步兵旅,此外还有少量的宪兵。除非是里应外合,否则越狱而出和破狱而入都是不可能的。
    麻雀注视着监狱楼顶的停机坪,看见了那架直升机。这是一架属于陆军的绿色“黑鹰”直升机,直升机的旁边站着的是陆军特种兵,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如临大敌。麻雀带着一丝笑意,嚼着嘴里的口香糖。
    十五分钟以后,蒙着脑袋的小米格尔被两个宪兵拖到楼顶上。他被移交给特种部队,推上了直升机。摘下头套以后,他看着舱外并不紧张,甚至面对如狼似虎的特种兵也不紧张。因为他知道,祖父不会让他真的被判刑的,他一定会解决这个麻烦。
    “该死的!无论出点什么事,我第一个打死你!”带队的陆军上尉严肃地警告他,“你盯着他!不管什么风吹草动,毙了他!”
    “是,长官!”一个特种兵举起手里的自动步枪对准了小米格尔的脑袋。
    小米格尔没有害怕,反而发出爽朗的笑声。
    特种兵们跳上黑鹰,直升机起飞了。
    麻雀看着黑鹰起飞,在空中转向,飞向麦德林。他对着耳麦:“响尾蛇,确定目标在上面。完毕。”
    “收到,你可以撤离。完毕。”
    麻雀急忙收拾自己的装备转身飞跑下山,他要赶在哥伦比亚军队封锁整个戈壁以前逃出去。山下有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在等待他,他要直接开往机场。至于说响尾蛇,他有的是办法,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选择什么路线离开哥伦比亚。
    埋伏在戈壁上的张胜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毒刺单兵防空导弹。
    他看着直升机进入射击范围,不紧不慢地发射了导弹。
    黑鹰飞行员惊叫着:“导弹袭击!”
    话音刚落,毒刺已经准确地击中了黑鹰直升机的机身。直升机在空中爆炸解体,化为一团烈焰。
    张胜笑着丢掉手里的发射筒,上了身边的一辆路虎越野车,径直向麦德林开去。
    在他的身后,坠落下来的黑鹰直升机还在燃烧着……
    4
    “呀—”
    胸前佩戴Goodale军士长胸条的孙守江扭曲着脸,飞身起来一个屈膝顶。
    啪!
    赵小柱的额头被他的膝盖准确地撞击到,眼前一黑。孙守江毫不迟疑,又是一串组合膝盖和肘部击打,还带上头—泰拳的典型打法,而且招招狠毒。因为他不是在武馆学习的,而是在泰国陆军特种部队进修得来的这点玩意儿。军队的特种部队讲究的就是狠毒迅猛,所以赵小柱基本就跟沙袋一样被孙守江踢来打去。
    啪啪!
    孙守江连续两个左右摆拳,赵小柱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Chicken**!(狗屎!)”孙守江的美军军用T恤衫已经被汗湿透了,满头都冒白气。
    赵小柱努力睁开眼,满眼都是金花。
    电扇在他眼前转着,有气无力。
    “Up!(起来!)”孙守江撞击着散打手套怒吼,“Youcallyourselfcleaver?!Up!(菜刀!你这个笨蛋!起来!)”
    赵小柱努力想爬起来,抓住护栏想站起来,却被孙守江又一记飞腿踢翻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孙守江跳下散打台,顺手抄起来椅子就砸过去。椅子砸在赵小柱的身上破成两半,赵小柱刚刚抬起来的头重重地落下了。
    “Fuck!”孙守江又抄起来桌子举起来,“Tryingtoplaydead?(你他妈还装死—)”
    林锐和那个军士长冲上来抱住了孙守江,把疯狂的乌鸡拉到后面去。孙守江还在叫骂着,看样子要不是他们拦阻自己,就得冲上去把赵小柱往死里面打。孙守江跳着骂着:
    “You**ingwimp!Getthe**upandfight!(你这头猪!你到底是不是爷们儿?!起来,跟我打!)”
    赵小柱的耳朵嗡嗡响,嘴里在流血,他实在爬不起来了。这是他在一周之内第三次被乌鸡疯子一样暴打,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乌鸡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只要看见他戴上手套就扑上来一阵乱干。在部队的时候多少也学习过徒手格斗,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战友会下这样的死手。毕竟是炊事班,不是作战连队,大家不靠这个当饭吃。但是在他印象当中,作战连队好像也没这么真干的,都是点到为止。否则狼牙特种部队不是尸横遍野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赵小柱根本就问不出来,他浑身跟碎了一样疼。两个教官跑过来,给他检查身体,但是丝毫没有让他停止训练的意思。教官确定他没有受伤以后,两桶冰水就劈头浇下来。
    “Moveout!(滚出去!)”军士长怒吼,“Getbacktoyourhole!(滚到你的狗窝去!)”
    赵小柱浑身打战,慢慢往外爬。军士长又是一桶凉水,赵小柱坚强起身,跌跌撞撞跑向外面。其实也不是跑,是在不断跌倒。血流了一地,他们丝毫没任何可怜他的意思。也没有人上来问寒问暖,给他包扎……仿佛自己不是人类,甚至连狗都不如……因为狗都不会遭到这样的虐待……
    狗窝,真的是狗窝。
    这是一个铁笼子,显然以前是关军犬的。地面还有狗屎的恶臭,赵小柱被推进去。铁笼子关上了,军士长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吐了一口唾沫到他脸上。赵小柱不敢动,甚至不敢擦,军士长骂了一句“孬种”,转身就走了。
    赵小柱看着他穿着美军游骑兵T恤衫和迷彩短裤的背影欲哭无泪。
    地上的狗盆里,是今天的伙食—一小块发霉的面包。
    赵小柱一把抓起来,但是不敢吃下去,贪婪地一点一点品味着。他把所有的渣子都吃进肚子,然后贪婪地舔着自己的手和衣服上的面包碎渣。饥饿,无边的饥饿……已经让他忘却了什么是耻辱,什么是尊严……
    外面的监视器对着他。
    监视室内,苗处毫无表情地喝着咖啡,看着他的狼狈。
    洗澡完的孙守江擦着脑袋进来:“真他妈的扛造!我在特种部队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扛造的!到现在了,连个屁都没有放!奶奶的,这是一块海绵啊,能吸收所有的痛苦!”
    “这些痛苦在积累。”苗处放下咖啡杯子。
    孙守江苦笑:“我们是不是真的选错人了?要不……算了吧……”
    “不,他越是这样,我越相信我们找到了最合适的人!”苗处坚定地说,“他越能忍耐,说明这些痛苦积累得越深!只是需要一个临界的爆发点,我们还没找到这个爆发点!—一旦我们找到这个爆发点,他内心的魔鬼会释放出来!甚至是爆炸出来!”
    “然后你就把他培养成邦德—詹姆斯?邦德。”孙守江开玩笑。
    “不,他是菜刀。”苗处若有所思,“唯一的—菜刀!”
    他的卫星电话响了,拿起来:“喂?好的,你传输到我的电脑上。”
    “怎么了?”
    “响尾蛇!”苗处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又活动了!”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画面传输过来。一架黑鹰直升机的残骸在燃烧,人类的肢体散落在四周。
    “天啊……”孙守江呆住了。
    “哥伦比亚,麦德林。”苗处注视着屏幕。
    “这个山炮,无论到哪儿都能搞成大破坏!”孙守江感叹,“死了多少人?”
    “十二个,包括九个哥伦比亚最好的特种兵,两个飞行员……还有一个,是米格尔……小米格尔?怎么回事?”苗处皱起眉头,“他难道要跟麦德林集团撕破脸吗?”
    “那倒是省了我们的事儿了。”孙守江笑道。
    “肯定有问题。”苗处拿起卫星电话,“我是猫头鹰,给我接国际刑警哥伦比亚中心局……”
    外面下雨了。
    赵小柱蜷缩在铁笼子里面,浑身被雨淋着,瑟瑟发抖。
    他对面的两个笼子里面,关着两条真正的军犬。笼子上罩着迷彩雨披,军犬在开饭。食物是熟牛肉,饮料是牛奶。军犬吃得大快朵颐,赵小柱缩在角落里面眼巴巴看着,舔着自己的嘴唇。
    一个霹雳映亮了他的脸。
    他抬头,张开嘴接雨水,贪婪地喝着。这是他能喝到的最干净的水了,总比长满微生物和蓝藻的沼泽地脏水强吧!
    5
    噩耗传来,老米格尔在十分钟内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也没有表情。傻乎乎在书房站着,穿着睡衣,手里还抓着点燃的雪茄。粗大的哈瓦那雪茄一直冒烟,但是没有一个手下敢提醒他,都站在旁边心惊胆战。十分钟后,雪茄烧到了老米格尔的手指头,他眨巴眨巴眼好像感觉到了疼。保镖立即上去拿下了雪茄,捻灭在烟灰缸当中。老米格尔张着嘴,看着这帮手下失神地说:“我花钱请的杀手,把自己的孙子给杀了?”
    手下都不敢说话。
    “你们这群猪!”老米格尔暴怒地高喊,“去找他!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我要他死一万次!快去—”
    他拿起桌子上的任何东西砸向这群笨蛋,狂怒让他的白发都几乎竖起来了。他喊着喊着哭了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可怜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手下们谁都没敢动,因为响尾蛇真的是惹不起的。如果他们就能抓住他,那么他也不是响尾蛇了。全世界的缉毒机构和反恐机构都在找他,他们都找不到—何况自己这帮黑社会?
    老米格尔正在声泪俱下,一个保镖跑上来惊讶地说:“先生……他……他来了……”
    “谁?!我谁都不见!”老米格尔暴怒地说。
    “响尾蛇……”保镖的脸都白了。
    老米格尔愣了一下,随即问:“什么?你再说一次?”
    “响尾蛇……他……在花园……”保镖胆战心惊。
    “给我宰了他!”老米格尔怒吼,顺手从保镖的腰间拔出手枪上膛:“不!我亲手宰了他!”
    幽静的花园里面,张胜叼着一根万宝路,在看今天的晨报。晨报的头条就是那场毒刺袭击直升机的恐怖事件,小米格尔的头像印在还在燃烧的现场图片上。张胜默默看着,笑笑对身边的侍者说:“续杯咖啡。”
    侍者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续咖啡。
    老米格尔手持上膛的手枪,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出了宫殿一样的别墅。保镖们都手持各种武器,散开队形包围了花园凉亭下的张胜。张胜悠然自得,还在看报纸,眼睛连看都不看他们。仿佛这里不是龙潭虎穴,而是度假公园。
    “响尾蛇—”老米格尔举起手枪,“我要你死—”
    “先生!”侍者跪下了,“先生……不能开枪啊!”
    “为什么?”老米格尔纳闷儿。
    “他的脚下,他的脚下……”侍者指着张胜的右脚。
    张胜还在看着报纸,他跷着二郎腿。左腿叠在右腿上,右脚踩在地面。在右脚的皮鞋跟地面之间,是一个遥控器。张胜肯定不会踩着什么彩电的遥控器,肯定是炸弹的遥控器。张胜淡淡一笑,用西班牙语说:
    “我的脚下是一个压发引爆装置。现在我已经踩下去了,炸弹的保险已经启动。只要我的脚松开,这个花园—连同你那个农民宫殿,一起完蛋。这里的人,包括任何生物,没有能活着的。”
    老米格尔呆住了,他绝对相信响尾蛇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和平,和平最珍贵。”张胜淡淡一笑放下报纸,面对老米格尔:“你难道不想要和平吗?”
    “可是我花钱雇用了你!”老米格尔的手枪对着张胜颤抖着,“我给了你一大笔钱,你却杀了我的孙子!”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张胜很认真地说,“你只给了我一半的定金,现在麻烦解决了—剩下的一半呢?”
    “你还敢找我要钱?!”老米格尔的心都在痛。
    “我帮你做事,你该给我钱。”张胜淡淡地笑,“难道你想赖账吗?”
    “我给你钱,你杀了我的孙子,然后你还要找我要钱?!”老米格尔是黑手党头目,但是黑手党头目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强盗逻辑。他嘶哑喉咙:“我要宰了你!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宰了你!”
    张胜一点都不慌张:“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否则我也不会花两个小时时间,在你这里到处安装炸弹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是个傻瓜笨蛋,那么我只好跟你一起死。”张胜笑笑,“没办法,虽然我很聪明,但是我的雇主如果是傻瓜,我也难逃一劫。如果你是个聪明人,那么大家相安无事—我拿我剩下的钱,你的麻烦也解决了,可以安稳过日子了。”
    “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过你—杀了警察一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张胜冷酷地说,“反而会把整个局面搞砸,警察会不顾一切地找你的麻烦。你剩下这几年不说在牢里面度过,起码也得在逃命当中度过。相信我,一旦杀了那个小女孩—你完了,你这个家族也完了。因为没有一个警察或者司法官员会和你再有任何合作,没有了这些眼线,想收拾你—麦德林警察局的任何一个警长,用不了三天就可以申请到对你所有财产的冻结令,还有对你个人的逮捕证。”
    老米格尔急促呼吸着,他知道这一点。
    “这场官司注定要给你带来麻烦。”张胜说,“所以—不能让这场官司打起来,原告和被告必须解决一方。如果原告碰不得,那么终止这场官司的方法,就是解决被告。被告没有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那是我的孙子!”
    “对,是你的孙子。”张胜没有表情,“所以这就是和平的代价!”
    “我没有想到—会要他死作为代价!”
    “和平,和平最珍贵。”张胜笑笑,“为了和平,你必须付出代价。所以你到底是一个笨蛋,还是一个聪明人—现在就可以得出结论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舍不得你的孙子,那就让你的整个家族和你自己一起为了这个畜生陪葬!”
    老米格尔哀号着:“我的孩子啊……”
    “我不是来参加葬礼的。”张胜说,“既然你想通了,把剩下的钱给我划到账上。立刻,我会在这里等到我的人打电话来核对。然后我会离开,你继续做你的黑手党,我们相安无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老米格尔举起手枪恶狠狠地说,“虽然麻烦解决了,但是你杀了我的孙子!所以你必须死!”
    “因为我知道你怕死,而我不怕死。”张胜冷笑道。
    “你在威胁我?!”
    “不,是和你谈心。”张胜举起咖啡喝了一口,“也许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也该知道我的手段。只要我稍微有一点动作,这里就一切化为乌有!开枪啊,来啊!”
    老米格尔的手枪在颤抖。
    “来啊,对着我—开枪!”张胜怒吼。
    老米格尔吓得手枪掉在地上。
    砰!枪走火了。
    老米格尔吓得卧倒。
    张胜带着淡淡的冷笑,喝了一口咖啡:“你不敢对我开枪,所以—把你欠我的钱还给我!那是我应得的报酬,米格尔先生。”
    老米格尔哆嗦着站起来:“把钱给他!”
    一个随从去办。
    张胜把咖啡放下,拿起烟灰缸上还在燃烧的万宝路:“这样多好,米格尔先生。你现在还在盛怒,但是冷静下来—你会明白我帮了你多大的忙。你那个孙子早晚还会给你惹麻烦,现在你可以从你的那些孙子们当中选择一个聪明人做你的继承人。反正你有七个老婆,二十一个儿子,三十三个孙子—哪一个我看都比你这个不争气的畜生强!我在帮你清理门户,米格尔先生!”
    米格尔哆嗦着:“我给你钱,你赶紧离开!”
    “我说到做到!”张胜笑着抽烟。他的卫星电话响,拿起来:“喂?……好的,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笑笑:“谢谢,米格尔先生。钱已经到了我的账户上,希望我们的合作给你留下好印象。”
    他说着站起来。
    所有人都卧倒。
    张胜笑笑,起步离开遥控器。
    老米格尔抱住脑袋:“上帝啊—”
    但是没有爆炸,而是草坪上的一个玩具汽车开始发动。这是中国造的玩具,所以汽车开动的同时,音乐是悦耳的《天仙配》。
    张胜笑着,拿出一张100元的美钞,丢到侍者趴着的头前:
    “不用找零了,其余的都是你的小费。”
    他说完大步走向门口,所有的保镖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米格尔战战兢兢抬头,嘴唇颤抖:“上帝啊……上帝啊……”
    张胜带着笑容戴上了墨镜,走出大门上了自己昨天就停在门口的一辆福特轿车。他上车以后就把吸顶警灯安上,拉响了警报器。他的兜里装着麻雀事先做好的证件—哥伦比亚秘密情报局特工阿斯普里拉?潘,负责调查国内**武装,享有免检权。**游击队都在山区活动,所以他要前往与巴拿马接壤的山区进行调查。
    当然,他的“调查内容”就是徒步穿越丛林,越过边境前往巴拿马。
    秘密情报局在哥伦比亚享有特权,尤其是在**武装活跃的地区,所以一路上不会有警察会仔细检查他,只会敬礼放行。而阿斯普里拉?潘则会礼貌地点头微笑,一直到进入山区才会换上车内的迷彩服,拿起M4A1卡宾枪背上背囊,进行一次愉快的徒步丛林穿越旅游。
    一切都如同旅游一样轻松完美,这就是响尾蛇的生活。
    6
    “我是GeorgeGless。”
    秃顶中年男人留着小胡子,用手绢擦着光亮的额头。他刚从华盛顿赶到南美,所以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热了。
    护士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她实在是无法把那个英俊中带着一点邪气的华裔青年与面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略显龌龊的中年白人联系起来。但是她知道,这肯定是真的DEA特工GeorgeGless,因为陪同他来的是麦德林警察局的一位警长。
    GeorgeGless例行公事似的出示了自己的徽章。
    护士长出一口气:“你好,先生。”
    “警长说可能你有一些情况可以告诉我。”GeorgeGless问。
    护士拿出那张名片递给他。这张名片在疯狂的**当中被揉皱了,还带着两个人已经干涸的体液。GeorgeGless接过名片,苦笑:“该死的,这是我的名片!”
    护士无言,转向窗外。
    “对不起,我是真的GeorgeGless。”GeorgeGless无奈地说,“他是我在追捕的一名职业杀手,毒品网络里面的独行客。是极度危险分子,所以我需要详细了解一切情况。”
    三十分钟以后,GeorgeGless走出医院,擦着脑门的汗。他拿着手里的卫星电话:“猫头鹰,我把资料都传输到你那里。你做综合分析吧,该死的!我接触到的所有证人,没有一个认为这个小子穷凶极恶的却看我都像坏蛋,这种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George,稳住。”苗处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响尾蛇就是这样狡猾。”
    “我当然知道!”GeorgeGless苦笑。
    “你都得到了什么情报?”
    “你想知道他**的尺寸吗?”GeorgeGless无奈地笑,“跟上次的证词是一个数。”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无聊?”苗处笑道,“你是DEA的特工,得有点新发现吧?”
    “没有,什么都没有!”GeorgeGless回头看医院,“除了他到处故意留下的痕迹,有价值的我什么都没发现!—对了,这次倒是有一个新发现!”
    “你说!”
    “我得到了他的精液!”
    “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GeorgeGless拿出一个证物塑封袋,里面是那张名片。“我没开玩笑,猫头鹰!这是我们得到的关于响尾蛇最准确的情报资料了,我们不是搞不清他的身世吗?DNA—我们可以得到他的DNA!”
    “有什么意义?”苗处反问,“能得到什么?他父母是什么年代的人,能留下DNA吗?再说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华裔,我们上哪里去核对?”
    “有总比没有强吧?”GeorgeGless苦笑,“起码我们可以确定—这个精液是响尾蛇的!”
    “George,通话结束。”苗处笑道,“DNA结果出来以后,给我传输一份。”
    “那不行,这是美国政府的证物!”GeorgeGless笑着说,“你得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取得相关手续。”
    “你知道那些官僚……”
    “我帮不了你,猫头鹰。”GeorgeGless认真地说,“法治社会,我不敢冒险。好了,等我得到最新线索我们再通报。完毕。”
    “完毕。”
    GeorgeGless挂了电话,看着面前混乱的麦德林:“响尾蛇,好歹你给我留下了一点有用的东西了。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会一点一点抓住你的蛇尾巴!一直到扼住你的蛇头,把你关进美国的监狱里面去!一百年!两百年!”
    7
    苗处看着所有传输过来的资料,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面。万宝路的味道臭得要命,但是他要以身作则。烟雾当中,他的右眼很亮,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这个老米格尔,被响尾蛇给彻底玩了一把!”
    “你分析出来是谁要干掉小米格尔了?”孙守江在对面的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问。
    “老米格尔自己。”
    孙守江愣住了:“他自己?杀了自己的孙子?为什么?”
    “小米格尔不能坐牢。”苗处说,“所以这场官司不能打,因为只要打—必输。他已经激起哥伦比亚警队和司法界的公愤了,没有人会帮他的,送多少钱都没有用。”
    孙守江看着苗处:“然后呢?”
    “所以这场审判不能进行,而在西方国家不能进行审判的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原告或者被告无法上庭。”
    “但是他怎么会杀自己的孙子呢?他为什么不杀了那警察一家?连哥伦比亚总检察长都能饮弹身亡,灭掉这么个小警察一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问题就在这里了。”苗处看着资料淡淡地笑,“如果杀了这个警察一家,尤其是那个小女孩,你相信哥伦比亚警队会善罢甘休吗?他们肯定不会,会死死盯着米格尔家族不放!而其余的家族也不会插手此事,因为警队并不是针对整个麦德林集团,只是盯着米格尔家族。老米格尔的口碑也不算好,毒枭们并不喜欢他。所以他不会有帮手,原来在警队的内线更不会帮他。”
    “米格尔家族和警队之间的全面战争?”
    “对,米格尔家族肯定输。”苗处目光炯炯有神,“失去了麦德林集团毒枭联合体的保护,失去了他在警察内部的眼线,老米格尔就是裸奔的犀牛。随便哪个基层警局的小警长都可以轻而易举收拾他,而且麦德林集团也不会插手—麦德林集团虽然毒辣,但是对于小米格尔这种行为也是嗤之以鼻的,加上老米格尔跟他们之间的宿怨……可以断定,他的死期到了。”
    “于是他决定杀掉自己的孙子?这也太狠毒了吧?”
    “不是他决定的,是响尾蛇替他决定的!”苗处苦笑,“我越来越看不懂这条响尾蛇……他对老米格尔也没有好感,这样费心尽力去帮他做出如此难做的决定,为了什么呢?而且他要冒险,冒老米格尔跟他翻脸的风险。”
    “也许是他……不想杀那个小女孩。”孙守江看着小女孩的照片,“她很可爱。”
    苗处揉着太阳穴:“是啊!他还不惜冒险去医院探视,给她留下一万美元。”
    “他是很复杂的一个角色。”
    苗处点点头:“人的内心同时隐藏着天使和魔鬼。他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是魔鬼,随心所欲。但是—他是个罪犯,是杀害肖飞的凶手!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要死死追他到底!一直到把他绳之以法!……让情报科汇总到响尾蛇的档案库里面去,我们还是先来关注一下我们的菜刀吧!”
    “我们的超级谍报员菜刀同志—今天的科目还是挨捶。”孙守江看着监视器纳闷儿,“我就真的奇怪了!他的体能基础很好,这样的折磨都没垮下去!他的脑子也够聪明,教给他的东西都不用第二遍!但是—他的脾气,他好像从来就没生气过,一直在逆来顺受!”
    苗处看着监视器上跟军士长在野外进行格斗训练的赵小柱,被打得稀里哗啦。
    “不,他发怒过!”苗处突然响起来,“他爆发过!”
    他的脑子闪现过一个画面—赵小柱指着苗处的鼻子爆骂:“别来骚扰我,骚扰我的家!”
    “他爱他老婆!”苗处突然醒悟过来。
    孙守江纳闷儿:“我也爱我老婆啊!”
    苗处眯缝起来眼:“乌鸡,我问你—你是不是违反规定,让他带了老婆的照片?”
    孙守江张开嘴,没说出来。
    苗处淡淡一笑:“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我也对他网开一面—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这样做了!”
    孙守江紧张起来:“苗处,你要干吗?”
    “要他崩溃!要他爆发!要他把内心的魔鬼释放出来!”苗处果断地说,“我要一个全新的菜刀!”
    孙守江想开玩笑说我去超市给你买,但是看苗处这么认真就没说出来。释放内心的魔鬼跟菜刀老婆的照片之间,有什么关系?
    苗处已经站起来拿起对讲机:“要菜刀回到狗窝去!”
    8
    浑身已经不成人形的赵小柱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被军士长一脚踢进了铁笼子。他靠在铁笼子上喘息着,鼻子还流着血。到今天为止,他已经承受了将近十天的非人折磨—他的生理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接近极限,但是他还是在忍耐。赵小柱……确实是个能忍耐的人,在漫长的孤儿生涯里面,他已经学会忍耐所有的不公和歧视。
    现在,他还能忍耐。
    因为,他有梦—盖晓岚。
    盖晓岚,就是赵小柱的梦。在无数难以忍受的时刻,他总是会想起盖晓岚的笑脸。她的一颦一笑现在是更加的美丽,甚至她的生气发火,都显得那么可爱。盖晓岚,是唯一可以使他保持人类思考的支柱,因为她是他的老婆,是他的家,是他对人生所有美妙梦想的……载体。
    在暗夜里面,他悄悄抚摸盖晓岚的照片。他把相册藏在了狗窝的杂草下面,还裹上了一块捡来的油布。他粗糙肮脏的手滑过封塑的照片,滑过盖晓岚洁白美丽的脸……仿佛再次抚摸到了她的身体,闻到了她的芬芳。于是在一瞬间,他再次积蓄了力量,去应对明天的挑战。
    妻子……
    家……
    梦……
    赵小柱在这种非人的折磨当中,心中仅存的梦。
    他被赶回狗窝,睁着疲惫的眼。这十天如同地狱,他没有休息过完整的哪怕一个小时。不断训练,不断折磨……他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仿佛生来就是被他们虐待的下等生物。所以对于一切也已经逆来顺受,唯一的指望就是可以悄悄看看妻子的照片。
    苗处穿着迷彩服带着孙守江大步走来。
    赵小柱抬眼,无力地看着他们过来。
    “Openup,sentout!(打开狗窝,让他出来!)”苗处厉声说。
    军士长照办了,赵小柱也乖乖爬起来站在狗窝跟前。
    苗处盯着他的眼,只是随手一指狗窝。孙守江犹豫了一下,但是苗处的命令他是不敢违抗的。于是他走进狗窝,捏着鼻子在杂草当中摸着。赵小柱不敢回头看,但是他知道孙守江在找什么,心里面一紧。
    孙守江找到了油布包裹的相册,走出来交给苗处。
    赵小柱看着苗处接过相册,眼巴巴看着相册。
    苗处冷冷注视着他,打开了油布丢在地上举起相册厉声问:“Whatarethese?!(这是什么?!)”
    “Sir,that’smywife’sphoto.(报告,我……我妻子的照片……)”赵小柱颤巍巍地说。不是因为害怕被惩罚,而是因为害怕被没收。惩罚他已经无所谓了,但是妻子的照片……绝对不能被没收。
    “WhatdidItellyoubefore?(我跟你说过什么?)”苗处很严厉。
    “Nopersonalitemsareallowedhere,sir!(报告!不许携带任何私人物品!)”
    苗处打开相册,看着这些照片。
    赵小柱很紧张,眼巴巴看着苗处的手粗暴地翻阅着相册。他嘴唇颤抖,突然跪下抱住苗处的双腿,用英语声嘶力竭地喊:“Sir,please,don’ttakethemawayfromme,I’lldowhateveryouwant…(猫头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没收照片—)”
    苗处冷冷看着赵小柱,一脚踢开他。
    赵小柱被苗处一脚踢得很远,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起来却起不来。
    苗处的目光很冷,他左手拿着相册,右手拿出一个军用小酒壶打开。
    “No!”赵小柱惊恐地睁大眼。
    苗处的右手举起来,把高度白酒倒在相册上。
    孙守江错开眼,军士长也低下头。
    赵小柱呆呆地看着苗处。
    苗处拿出ZIPPO打火机打着了。
    赵小柱流出眼泪:“Please…Please…”他还是在使用英语,这十天来他已经习惯了。
    打火机的火苗凑到了相册上,盖晓岚开始燃烧起来。
    苗处举着燃烧的相册,仅存的右眼盯着赵小柱的双眼,没有表情,没有语言。
    赵小柱的嘴唇颤抖,呼吸急促,这一刻他泪流满面。
    苗处把燃烧的相册丢到赵小柱的面前,赵小柱一把抢起来双手拼命扑灭火焰。但是……盖晓岚的照片,已经被烧得残缺不堪……赵小柱拼命找着灰烬残片,试图拼接起来,嘴里嘶哑地喊着:“啊—啊—”
    苗处不为所动。
    孙守江转过身去抹着鼻子。
    军士长抬头看天,叹息一声。
    苗处仅存的右眼盯着赵小柱的眼睛。
    赵小柱慢慢抬起眼睛,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了,火焰在燃烧。他体内的什么东西在裂变,以至于他自己都听到了这种咔咔声。他的心碎了,很疼很疼……他看着面前冷漠的苗处,握紧了双拳。
    苗处冷漠地看着他。
    “Youbastard!(你这浑蛋!)”
    赵小柱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如同一只猛兽一样一跃而起,扑向苗处。苗处敏捷地闪身,赵小柱扑空了。他狂暴地回头怒吼:“啊—”
    孙守江和军士长反应过来,扑向赵小柱。
    赵小柱飞起膝盖,正中孙守江的下巴。孙守江没想到赵小柱的力度这么大,一下子飞出去栽倒。军士长抱住赵小柱,赵小柱猛地低头再抬头,头部撞击了军士长的鼻子。军士长的鼻血一下子流出来,赵小柱抬起右脚猛地一下子踩在军士长的靴子上。军士长惨叫一声,随即赵小柱麻利地抓住军士长的胳膊一个大背挎,直接给他摔倒在水泥地上。
    赵小柱爆炸了!
    他直接冲向苗处。
    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赵小柱,没有人见过的赵小柱……或者说,这不是人类,而是一只……野兽!
    “I’llkillyou!(我要杀了你!)”
    赵小柱嘶哑声音用英语高喊,扑向苗处。
    噗!
    苗处手里早已准备好的麻醉枪发射了。
    麻醉弹正中赵小柱的脖子,他往前跑了几步,腿一软跌倒了。他抬眼看着苗处,双眼还在冒火,伸出右手却无力地摔在地面上。他倔强地向往前爬,却迅速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孙守江爬起来,嘴里还在流血。他看着地面上趴着的赵小柱,心有余悸,好像在看一只被麻醉弹打中的猛虎:“这是……赵小柱?”
    苗处冷冷地丢掉麻醉枪,看着地面上这只沉睡的野兽:“现在,我们打开了他心里的笼子—恶魔,释放出来了。”
    9
    “I’llkillyou!”赵小柱撕心裂肺地用英语怒吼。
    苗处穿着整洁的中国警察制服,冷冷地看着他。
    赵小柱的四肢都被绑在了铁架床上,徒劳地想挣扎起身。青筋爆起的脖子显示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每次都只能沉重地倒在铁架床上。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牙关紧咬,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I’llkillyou!”
    苗处看着他,没有表情。
    这是在基地医务室的监控病房,设施都是一流的。孙守江在观察室里面,看着里面的赵小柱真的是心有余悸:“他差点弄断了我的脖子……”
    林锐叹息一声:“没想到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炊事员,能被逼成这样。”
    “苗处……”孙守江感叹,“苗处真的是……太厉害了……”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呢?”林锐于心不忍,“你们可以有很多很多天性善战的警官可以选择啊!为什么一定要改变他呢?”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孙守江没有说出来原因,这是秘密。
    “‘发出屠杀的号令,让战争的猛犬四处蹂躏……’”林锐用英语来了一句,“莎士比亚的话,我今天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孙守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被绑在病床上的赵小柱,活脱脱就是一条战争的猛犬啊!
    苗处冷冷地注视着眼睛发红的赵小柱,等待他安静下来。
    赵小柱急促呼吸着,恶狠狠注视着苗处。
    “赵小柱同志。”苗处缓缓地说,这次是汉语,不是英语。
    赵小柱咬牙切齿怒视他。
    苗处拿出警徽,轻轻放在他的右手上:“你摸摸,这是什么?”
    赵小柱狠狠瞪着他,右手抓住了警徽。
    “这是警徽。”苗处的声音很低沉。
    赵小柱狂暴的表情逐渐安静下来,仿佛恍若隔世一般。他的右手手指轻轻抚摸着警徽,好像一种已经遗忘的感觉在慢慢升腾。
    “菜刀,你是个警察。”苗处缓缓地说,“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赵小柱。”
    “赵小柱”三个字一出来,赵小柱好像被什么打中了一样,缓缓地靠在了枕头上。眼泪慢慢流出他的眼睛,流过他的脸颊,流进了他的嘴唇。
    “你对警徽宣誓过。”苗处轻轻地说,“还记得你曾经的誓词吗?”
    赵小柱的眼睛失神,默默流着眼泪。
    苗处轻轻地说:“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
    赵小柱慢慢偏头,努力看着自己右手拿起来的警徽:国徽、盾牌、长城、松枝和飘带……
    苗处缓缓地继续说:“我保证忠于中国**,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
    赵小柱注视着这个好像许久没有见到过的警徽,嘶哑着喉咙用汉语缓缓地说:“……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念完了这些感觉变得陌生的誓词,赵小柱的眼泪无声地流淌,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苗处看着他:“你做得很好,赵小柱同志。你在履行自己的从警誓言,你是一个好警察,一个好公安。”
    赵小柱闭上了自己的眼。
    苗处慢慢打开了他四肢的皮带:“你需要休息一下了,赵小柱同志。”
    赵小柱把警徽慢慢地抱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闭着眼睛无声地哭着。
    苗处抚摸着他变得消瘦的脸,胡子已经很长。他低下头:“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赵小柱慢慢睁开泪眼,看着苗处,声音颤抖:“没关系……”
    苗处看着他。
    “我……是……警察……”
    赵小柱说出这四个陌生的汉字,想笑,却咧开嘴哭起来。
    苗处默默看着他,片刻转身出去了。这个时候,赵小柱需要自己待着,无论谁在都不合适。
    赵小柱抱着警徽在心口的位置,蜷缩在床上痛楚地哭着。
    苗处走进监控室,对着在抹眼泪的孙守江:“立刻通知家里,不管什么方法—找到盖晓岚所有的照片,电子邮件发过来。我们去打印,最快速度交给他……”
    孙守江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林锐看着苗处,没有说话。
    苗处叹口气:“我是警察。”
    林锐点点头:“我去安排炊事班,给他改善伙食。”戴上黑色贝雷帽出去了。
    苗处转向病房里面,隔着大玻璃可以看见赵小柱的哭泣。他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警徽,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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