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无意识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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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杰尼龟吗？还会喷水。”柏煜哈哈笑道。虽然魏与风不知道杰尼龟是何等灵兽，但一个“龟”字，显然就是在说他是只乌龟。
魏与风不见生气，反而略微猖狂的晃动手臂，似乎想要柏煜把注意力集中到两只相扣的手上。
“您骂我。”
“哪有骂你，杰尼龟很可爱的。”
柏煜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手为什么在晃动，因为他发现有个小男孩在偷看他们，而且被他发现后，小男孩缩回大人身后，又傻乎乎把头探出来，继续偷看。
柏煜对着他笑了笑以表示善意，没想到小男孩脸色骤然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眼睛都红了，连忙缩回大人身后，也不再出来。
柏煜：“……”我有这么吓人吗？
他在郁闷着，毫无防备地被逐渐靠近的魏与风吹了一口热气在耳朵上，“不看表演了吗？”
耳朵也算得上是柏煜身上最为敏感的部位，一碰就受不了，当即他身体一震，欲想发作，可环顾了四周，才发觉人流不知不觉变大了，魏与风为了不让他被人群挤到，用身体挡住后来人的推挤，又用一只手挡在他旁边。
此时此刻，柏煜终于发现自己在跟魏与风手拉手了。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的手。
像是一股热血冲到头上，柏煜感到头脑发热，空气触碰到他的脸时，也被升高了温度。
因为人多的原因，魏与风贴紧他并在他耳上呼气的事可以谅解，但拉手这件事，柏煜绝不会再纵容下去了。
“放手……”怕被其他人听到，柏煜的头往后昂，离湿热的气息更为接近了。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嗯？”魏与风刻意压下了声线，低沉道，“您说什么？”
啊啊啊——！！
魏与风的嘴唇碰到耳朵上了！！！
脖子僵硬的后倾，柏煜身子发抖，腿也有些无力，忍了又忍，才勉强止住即将要发出的声音。
不多时，像是隐忍了激烈的情绪般，柏煜咬牙切齿、含糊吞吐道：“不看了，走吧。”
这句话比上一句更难听清他在说什么，可魏与风反而听清楚了，笑着说了句好。
柏煜：“……”
他百分百肯定，魏与风就是在捉弄他。
魏与风挤开人群，开出一条路带着柏煜走了出来，然后两人继续在夜市里闲逛。
自从发现自己和魏与风在拉手后，柏煜就一直忽略不了右手上的触觉和温度，忍了又忍，他决定动了动手指，说道：“我们还要牵到什么时候？”
魏与风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都忘记了。”
“呵、呵……”柏煜既嘲笑魏与风高超的演技，也在嘲笑他说完这句话后，也不见得把手松开。
柏煜只是用委婉的话让他把手松开，而魏与风像是听不懂这一层意思一样，认真地想了想，点头说：“要不我们牵到回竹园吧。”
“你做梦呢，这么多人看着，你好意思跟着个大男人手牵手走路么？”柏煜哼了一声，显然反对。
“我好意思的。”魏与风说：“您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让欢景制造幻境，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柏煜一个斜眼过去，“真不放手？”
他的言行举止像是提醒魏与风做错事后还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还执迷不悟，到时候可别哭着说后悔。然而魏与风仍旧不为所动，摇摇头，态度很明确，表示这手肯定是要拉的。
“……”
沉默了会儿，柏煜试图想把手抽出来，无果，很没骨气地说道：“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快让欢景制造幻境。”
“好。”
魏与风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一丝丝喜悦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听到柏煜的手麻了，耳朵也苏了。
街道上，两名皆穿紫衣的男子从街头走到街尾，他们之间很少交流，一人笑得如沐春风，一人却是眼神躲闪，看上去有些紧张。
他们的样貌值得路人纷纷回看，不过注视久了，就会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保持相同，不会拉得很大，也不会缩得很近。明明他们没有过于看向对方，但要是有一人走偏了路线，另一人也会跟着走偏。
路人也许会认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柏煜只会想到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和魏与风牵手回竹园。
柏煜自己也没什么想要买的，自己用的东西魏与风会一手布置，而魏与风要用到的在凡界购买不合适。其实说多了就是矫情。
逛街，也就只是逛街，吃的用的什么都没买。
走完一圈后，两人就回去了，毕竟夜里的玉漱台视线不明亮，又沿山而建，对魏与风来说没什么，但总要预留更多的时间给柏煜。
走出镇口，热闹和光线很快就消失了，再加上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倒是有些沉重。
镇子外围也零零散散分布了一些房子，不过大部分房屋已毁，保存最好的那一间，屋顶几乎有一半没了。
柏煜好奇地往里看，透过没有门窗的大窟窿，他看到有好几个人蜷缩在里面睡觉，头往里脚朝外，脚上没穿鞋子，身上的衣服破烂得跟没穿似的。
又路过几家，基本上屋子里都有人待着，他们或休息或望着镇子的方向发呆，又或者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眼里寂如死水。
柏煜与一个小孩视线对上了，不过那一秒过后，小孩害怕他是个坏人，赶忙转开视线爬到地下，并用稻草盖住身体，假装没人能发现得了他。
这些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是大家口中的乞丐。而那个小孩，多么像小时候的魏与风啊。
柏煜的心情沉重起来，侧过头看着魏与风的侧脸，然后晃了晃右手。
魏与风看了过来，心情不复在镇子里的那般轻松，显然也是跟柏煜一样，看到了两旁房屋内的景象。
“嗯？”魏与风对他提了提嘴角，但笑意达不到眼睛里。
“他们……是因为大战的原因吗？”柏煜试探地说道，心中琢磨着魏与风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同情心，会不会因为看不过去，而选择去帮助他们。
“我不知道，或许吧。世界上总会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成为他们的同类的。”魏与风自我嘲笑道。
柏煜于心不忍，说：“你……”
魏与风抢先开口：“我曾经也是个乞丐，您知道吗？”
“……知道。”明明没做错什么，柏煜却下意识低下头认错。
魏与风时时刻刻注意着柏煜的情况，他把闷闷不乐的人拉到枯树后面，微捏柏煜的脖子，让他把头抬起来。
“怎么不高兴了？”
柏煜摇摇头，眼睛并没直视过魏与风。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您说这些了。”魏与风轻微叹了口气。
就算他不说，柏煜也知道他一生的经历。而柏煜在惆怅的，莫过于自己不能早点认识他，帮助他。
魏与风没有尽说好话，而是静静地等待他恢复过来，半晌，柏煜小声地说道：“你会去帮他们吗？”
他眼睛上抬，望进魏与风浅色的眼眸里，然后看到魏与风小幅度的摇头，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帮不了他们，就像没有人能帮我从那个环境里解脱出来一样。”
“为什么……”柏煜喃喃道。
魏与风说：“我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不好，周围人都喜欢抢来抢去的，因为只要抢不过别人的话，这一天或之后的日子都只能挨饿受苦。我也不例外。”
魏与风一边说一边挑逗神灵扎起来的小揪揪：“那些年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乞丐的人很多，几乎往小巷里一走，准能碰到三四个邋遢的人围在一起。而也是那些年，城里偷抢之事多了很多。”
他在跟自己提及他以前的事……柏煜恍惚想，抬起手，轻轻拍打魏与风的背。
“不会有人来管我们的，因为他们连自己都管不好。然后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城里又出现了强闯民宅的事。因为某些人的行为，导致城里的人都开始厌恶流窜在街上的乞丐，我们能分到的食物和零钱也越来越少，一些人不想饿死，开始学偷取东西，百姓对我们的意见更是大了几分。”
“有一天，城里一大家族要做善事，他们做了很多又大又白的馒头，接着一桶又一桶的白粥送到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等着给我们施食。我自是过去了，跟他们抢得不可开交，最后拿到两碗白粥和五个馒头，高兴地跑回老乞丐那。”
“我和老乞丐吃得很开心，可以说这一天是城里乞丐们最为幸福的一天。”
“可是，他们在幸福中死去了。”魏与风的语气突然降到最冰点。
“除了我，他们都死了。”
“没人能就救得了这群人，因为他们做不了救世主，他们只会救自己。”
“知道我在一堆发紫的尸体中苏醒过来是什么样的感受吗？这跟您会离开我一样可怕。”
“不用去管他们，不用偏见的目光去看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这是魏与风向柏煜述说的观念。
可柏煜无法理解。
“你也希望我不去帮助你吗？”他问。
“不一样的。”魏与风轻声道。
因为您帮助的就我一人，而苦难是天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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