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追逐与奔逃

半夜三更，本该沉睡之际，十文和小老鼠却没点想睡的意思。
大树上虽没有蓝色蚂蚁骚扰，但距离大树不远处，庞大蚁群或在四处游荡觅食，或是绕着大树徘徊。
这般环境，心在大，也不敢睡。
“没地方去，也不能留在这里！走！我们现在就走！”
“叽叽？”
“嘿嘿，小事！我们一边走，一边洒冰不就好了！呃...对了，你喜欢吃冰？等着，我给你买来一堆，你啊，边吃边丢，那些蚂蚁怕冰，不会靠近我们！”
说着，十文消失不见，一刻钟后，再次出现时，手里两个袋子，一大一小。
迷你冰淇淋，个头小，但味道和一般冰淇淋是一样的。
递给小老鼠，挑挑眉毛，没说啥。
小老鼠秒懂，鼻子一吸，瞬间知道刚入手的小袋子里全是冰冻的美味。
“你啊，记住了，吃一点，剩下的丢旁边，别指望我丢的冰能顾全你！”
“叽叽！叽叽叽叽！”
“呃...也对，你在我肩膀上，确实不用洒冰！”
一拍脑门，十文感觉自己没休息好，脑子都变笨了。
小老鼠提着小袋子，眨眼间跳到十文肩膀。
“走了！”
二字说完，一人一鼠跳下树干，没落地，两支去了包装的冰棍，丢了出去。
“瞧见没，那些冰棍落的地方，一丈范围内，不会有蚂蚁！我们退出去，不会有意外！”
随后半个时辰，确实没点意外，一路洒着冰棍，蓝色蚂蚁都不会跟随。
可半个时辰过后，小老鼠突然拉扯十文衣领，小声叫两声。
“叽叽。”
“有人？！”
十文纳闷，半夜三更，而且此地甚是危险，前面竟然有人？
“你指的方向，应该是对的！若是前面有人，定然是在浓雾之外！”
“叽叽？”
“必须绕着走，敢在外面守着的，实力绝对不低！我们俩...还是避开的好！”
没再言语，十文相信小老鼠的能力，不再向前走，拐个弯走向别处。
然而，令十文郁闷的是，绕了好远，小老鼠始终说浓雾外有人，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什么情况？盯着我们了？！”
十文的感知范围有限，浓雾边缘在何处他都不知道，全凭小老鼠带路。
可小老鼠对人类的了解，也不全面，它察觉浓雾之外的人，动用的是嗅觉，能透过浓浓雾气，还可以察觉到，已经不一般了。
但是很明显，浓雾之外的人实力更强，感知范围也比它和十文远，相隔百丈之遥，居然能被人用神识感知盯着。
浓雾之外，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独自来此的少华门四长老。
原本四长老打算在此度过一夜，明日一早就返回清风城，如此一来，他出门查探，时间长久，纵然一无所获，旁人也无可挑剔。
然而...好巧不巧，竟然让他察觉到浓雾里有其他动静。
在浓雾外呆了半日时间，对浓雾里环境，不敢说十分了解，但四长老敢肯定，浓雾里除了蚂蚁，不该有其他活物弄出动静。
很明显，十文在浓雾里走路，不仅没轻手轻脚，还一路洒冰，动静之大，可不是蚂蚁能弄出来的。
要说四长老知道浓雾里有人大摇大摆的走路，绝不可能，浓雾中最危险的因素，是浓雾不仅遮蔽视野，就连感知也会变得模糊，这也就是四长老不敢从树干上一路蹿进密林中央的原因，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他就别想再出来了。
“也不知是什么活物，居然能和蓝色蚂蚁共存？”
想到蓝色蚂蚁咬破的鞋子，四长老想不出什么活物的皮甲能挡住蓝色蚂蚁的利齿。
“绕着走？不打紧！老夫既然能发现，就能一定能跟着！抓到能抵御蚂蚁的家伙，老夫就能利用一番！多抓点蚂蚁回去，呃...切莫张扬，即便抓了很多蚂蚁，老夫也要装作一无所获！不能被人觊觎老夫的手段！”
一路跟随间，四长老也想了好多。
密林中，十文不走了，小老鼠说，浓雾外，那人一直跟着，这般状况，不由得十文改变策略。
“实在不行，我们就退进去！而且还要从树干上退，不能让外人看到我们洒的冰！”
“叽叽？”
“人心贪婪！外人知晓这些蚂蚁怕冰，会用一百种办法进来，他们能进来，若只是弄死蚂蚁，倒是没什么，但若是发现了我们...你想想，我们一直在密林里，当下又是春季，何处来的冰？”
“叽叽叽！”
“嘿嘿，你其实很聪明，我一说，你就懂！咱们的秘密，不能告诉旁人！旁鼠也不能说！”
“叽叽！”
“好嘞！我们退回去！看看那家伙，敢不敢跟进来！”
言罢，十文把小老鼠踹进怀里，一跃而起，上了树干，转身朝着湖泊方向，飞速奔去。
同一刻，浓雾之外，四长老感知里的活物越来越模糊，猛然间又跳上树干，眨眼工夫就消失在感知范围内。
四长老急了。
“千算万算，老夫居然没想到，此物还能退回浓雾深处...呃...退回去？那为何还要上树？！”
“莫非...是个人？！”
想法一出，四长老双眼更加火热，心中贪婪溢于言表，看向浓雾，双手攥紧，似在给自己打气。
“追！老夫倒要看看是何方道友，不敢出来一见，却能在蚁群包围中来去自如！”
浓雾中，一道气旋刚起，没两息工夫，又一道更粗的气旋激荡再起。
“那家伙！真敢追进来？！”
十文飞速奔跑，起先还很小心，生怕弄出太大动静被蓝色蚂蚁包围。
可他的微末感知中却意外发现身后有人追来，立马加快速度，也不管什么动静不动静，玩命飞奔。
甚至在逃跑脚程中，十文还使劲制造动静，明明可以轻轻一步跳跃的，非要重重来一脚。
刹那间，地面上宛如蓝色海洋的蚂蚁，随着十文和四长老一同前行，倘若有人在地面上拿着相机，定会拍摄到很质感的蓝色波涛，一浪一浪，推进速度丝毫不输于树干上跳跃的二人。
奔逃，只是一时，论实力，十文很弱，仅仅炼气一层，刚迈入修炼者门槛，能跑多快？
相比后方，少华门四长老实力强悍，炼气八层实力，又有十足阅历，更有快速赶路的经验，追逐十文本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然而，追出十几个呼吸，地面上蓝色蚂蚁之多，移动速度之快，令四长老心中突然萌生犹豫。
宝物固然重要，前面奔跑的家伙身上秘密也很重要，但一切都要建立在他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倘若抓到了前面奔逃的家伙，却落入蓝色蚂蚁包围之中，四长老觉得，并非良策。
“那家伙还往里面跑，是笃定老夫，不敢深入么？！”
“哼！不管了！抓住了他，雷霆手段逼问出不惧蓝色蚂蚁的秘法，老夫自可安然无恙！”
犹豫几息，四长老脚步再次加力，炼气八层的灵气，全部涌入双脚，每次在树枝上借力，都会让他前行十几丈。
“嚯！我还以为甩掉他了，怎么又加速了？！”
十文很好奇，刚才有几息时间，明显拉开了距离，却不曾想，高兴的心情还没让他嘚瑟，就发现身后的人，脚步比之前更快了。
“奶奶个熊！小爷和你拼了！”
说着最恨的话，用尽最猛的力气逃跑。
所谓的拼，十文没手段和别人打架，能依赖的只有地面上如海洋般密密麻麻的蓝色蚂蚁。
“赌一赌！不赌，就要被追上！”
言罢，十文一脚跳下树，落地之际，脚下松软土壤如浪花般溅起，四周蓝色蚂蚁也有几只被飞溅的土壤一起带飞。
安全落地，或许是唯一的好状况，此后短短两息时间，十文感知里，四面八方的蚂蚁如同一张网，正朝着他和身后也落地的家伙飞速收缩。
“来吧！都被包围了！看谁坚持的久！我就不信了！口袋里装满冰棍，口中手中也拿着冰棍，会比不过你什么都没有的家伙！”
十文一边说，一边把袋子里冰棍装进衣袍口袋里。
怀里小老鼠也从衣缝伸出一只爪子，握着迷你冰淇淋，想着以此抵挡蓝色蚂蚁靠近。
很快，一袋子冰棍被十文塞进衣袍，丝丝缕缕寒气从口袋冒出，十文双手握着七根，嘴巴里也含着一根。
本以为寒意扩散，身前会少点蓝色蚂蚁，可奔逃速度太快，还没等寒意被蓝色蚂蚁发现，十文早就跑出几丈远。
一时间，冰棍的作用几乎没有，身前身后四周地面上，全是快速移动的蚂蚁，好似在陪伴十文逃命，又好似为了观赏人类自相残杀不想错落一帧画面，蓝色蚂蚁们也玩了命猛爬。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身子移动快速时，带起周围雾气打着转翻滚，一时半会儿没有恢复平静，借助雾气翻滚开，偶尔能看到身后不远处追逐而来的人，乃是一个老者。
“呸！什么情况？！我惹了谁我？！怎么又是一个老家伙？！”
见到后面追来之人，十文吐了嘴里冰棍，忍不住开口大骂。
“叽叽叽！叽叽叽叽！”
“呃...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死掉的老家伙都是好人，没死的都是坏蛋！”
小老鼠说的不假，十文这段时间的经历，确实如此。
假山下密室中见到的白胡子老头，人家死了，却对十文很好，还送了东西。
梦境真人虽说没死，在这里也相当于死了，人家赐了一场造化，让十文心智脱胎换骨。
相比梁伯和身后的老家伙，妥妥的大坏蛋！
“还追！逼我发绝招！”
“叽叽？”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十文没解释何为绝招，直来直去的奔逃路线突然绕了一个弧度。
突然改变路线，四长老根本没当回事，反而因为十文拐弯，而让他追的更近了一些。
然而，三五息之后，四长老脚步明显放慢，脚下，蓝晶晶一片蚂蚁，纵然浓雾还在，但也能清楚见到地面上蓝色蚂蚁如同叠罗汉一般，好似都汇聚在了一处。
“前面的家伙，明显是个孩童，这般年岁就成了修炼者，将来成就定然不俗！倘若此番事了，老夫能把他招入门中，少华门必然大兴！呃...那孩子要做什么？！”
幻想总是美好的，只不过...见猎心喜也要看看场合。
当下，追着人家奔逃，还想着要招揽人家，这不是做梦么？
更何况，随着十文绕圈子奔逃，周围无数蓝色蚂蚁飞速汇聚而来，仿佛形成了一处蓝色蚂蚁漩涡，正把更多的蓝色蚂蚁都召集于一处。
四长老追逐的脚步，有时候不得不用灵气先把脚下蚂蚁逼迫开，他才能落脚，多了一个步骤，虽然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可以完成，可追逐的脚步确实慢了下来。
就在四长老思忖十文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十文，又一次改变方向，朝着绕圈中央的大树一跃跳去。
大树周围，百丈内，蓝色蚂蚁之多，已然叠加起了五六寸高度，从侧面看，此处蚂蚁至少十几只叠在一起。
这般数量的蓝色蚂蚁，看一眼谁都会胆怯，谁都会头皮发麻。
可十文却朝着蚂蚁堆积的中心跳去，如此举动，着实令四长老不敢再追。
“娃子，你想做什么？！如此行径，即便阻了老夫脚步，你又能怎样离开？！”
距离很近了，四长老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外围蓝色蚂蚁就有了新目标。
大树上的家伙，外围蚂蚁够不到，相信轮到它们时，连骨头不会剩下，那么树下还在不停跑着的老家伙，就是最理想的第二目标。
很快，磅礴如浪潮的蚂蚁突然分兵两处，一堆蚂蚁蜂拥上树，外围零散的蚂蚁朝着四长老继续追逐。
这一刻，四长老压力大增，先前十文领头跑，压力都在十文身上，此刻没了十文吸引，四长老才意识到，被群蚁围攻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一路奔跑而来，衣袍在所难免被划破了一些，边角处散开一根细线，飘荡在身后。
蓝色蚂蚁没放过这么一根毫不起眼的线，一只蚂蚁飞扑上来，死死咬住细线，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快速爬上细线，十来息工夫，细线变成蚂蚁身下的链桥，随着更多蚂蚁爬上细线，细线分量加重，不再无规律飘忽，渐渐的形成有规律摇摆，看上去似乎成了一条蹿上四长老后背的快捷通道。
四长老还不知道身后有蚂蚁已经上身，双眼盯着前方，满脑子都在思索十文在树上会怎么死。
“老夫若能活着离开，小子，这些蚂蚁没把你挫骨扬灰，老夫发誓，余年之力，必将你碎尸万段！”
先前招揽之意荡然无存，随着更多蚂蚁围攻到身前，四长老不敢在地面多待，一步踏地想要上树，从树干上飞逃离开。
然而，下一脚用力踏地而起，身子只是跃起两尺高，身上衣袍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住。
回头一望，四长老顿时激发全身灵气，想把已经攀爬上衣袍的蚂蚁震开。
一股气浪，从四长老身上激发而出，吹的四周雾气翻滚连连。
只不过...可惜的很，衣袍上的蚂蚁死死咬着衣袍，被气浪吹的飘荡一阵，仍旧没掉落。
“罢了！老夫还有其他的衣袍！”
来时的路上，四长老就想过，自己身上万一被蚂蚁弄的残破不堪，他就从乾坤袋里拿出新衣袍换上，免得回到清风城被人耻笑，尤其不能让门派之人看到，损了他长老威仪。
此刻，四长老双臂张开，姿势很优雅，衣袍被蓝色蚂蚁一坠，瞬间离体。
“呀！连老夫裤子你们也要！好！好的很！裤子也送你们这些孽畜！”
狠人一发飙，大地抖三抖。
四长老低头，对着双腿一指，顷刻间，裤子中裂开一道缝隙，枯槁却白皙的双腿如脱缰骏马，从裤子中展露出来。
没多犹豫，少了衣袍裤子牵扯，四长老再次用力跳跃，眨眼间来到树叉上，回望十文所在方向，停顿一息才转身离去。
树下，没放弃四长老的蓝色蚂蚁，又恢复成海洋状，一浪一浪快速推进，追逐四长老而去。
这一场狩猎，明显是蚂蚁大军始终把持着节奏，乃至最后胜利。
四长老逃离也不顺当，经历两次险情，没树枝相连，不得不重新落到地面奔跑，几番折腾才狼狈跑出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