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一动不动的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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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句充满彩虹意味的询问，司城本能反应地抬了一下眼——他看向面板，视野里一贯被忽视的文字再一次地清晰起来。
    【伊藤司城】
    【家庭成员：伊藤英明、伊藤静、伊藤美彦】
    【前任：橘真夜】
    【现任：克丽丝·温亚德】
    司城有点意外：竟然不是？
    他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和之前相比，面板的其余信息依然维持着原态，只是在最下排添加了一份财产清单，由于内容过于羞辱被司城直接无视了。他这次把这一面也拿出来翻阅，从中得出一点结论。
    面板可以淘汰了，全部是无用信息。
    信息量实在太少，并且都不能作为参考。假定他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面板上那点人际关系显然不能概括全部，总不能他除了家人就只有前任现任吧？
    ……他只是丢了记忆，不是丢了脑子。
    那就只剩下一条渠道，司城看向皆川。对方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有些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反应。
    他值得信任吗？
    司城品味了一下此前皆川的言论：可以试试。
    如果不是猜测的那种关系，那么之前的一切推论都得推翻重来。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拥有一段共同的过去，这个过去的内容就涉及到司城的记忆盲区了。
    可司城丝毫不慌。因为——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
    “生气？”司城平平道，“你可能有点误会。”
    皆川一下子从紧张情绪中平静下来：“……嗯，的确，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毕竟你从来不把它放在心上。
    他有些犯瘾，手指动了动，遗憾想起了那支没抽完的烟，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
    “你想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拉出来？”
    “我只是不想被看戏得那么明显，而且这不是我的本意。”司城说，“你的态度太明显了。”
    “……”
    皆川突然对脚边的一捧草堆极为感兴趣地关注起来。
    司城等待着。他看出对方并不只是单纯地躲避尴尬，而是在犹豫、困惑，甚至是挣扎思考着什么，而他没有等待太久。
    “你要知道什么？”皆川问他，“你有目的，对吧？不然你会直接无视我到最后。”
    司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捋了一遍今日的时程日程表，咀嚼皆川明显有所隐瞒的几处话语，干脆道：
    “我想知道这场误会的起源。”
    还有……
    他不确定这件事是否具有参考力，但反正不是付费解答，干脆一同问了出来。
    “松本直道认识我？”
    “不认识。”皆川秒答，又补充道，“但他知道你。”
    “那段时间我的态度太明显了，他猜测到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份。”
    司城皱眉，“他看我似乎不太顺眼？”
    “……唔，”皆川克彦耸了耸肩，“我觉得那是你的问题。”
    司城：“？”
    你的立场是不是有点转变太快了？司城露出一点谴责。
    “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皆川笑了起来，“不管是这张脸这副做派，还是这个把其他人都不当成人的脾气……哎呀，真是怀念。”
    司城面无表情：“闭嘴。”
    “可我还得为你解答疑问呢。”
    皆川眺望远方。他努力地思索着，一大团回忆混在一起，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在这些年来他也常常一个人梳理记忆，对这些过往烂熟于心。
    他缓缓开口。
    “我那段时间太蠢，轻而易举交付了信任。一方面是因为你有我父母的消息，另一方面……”
    他笑了笑，“你满足了我的一点中二心理。”
    司城开始觉得这回忆不对味了。
    “警察们说，那只是普通一场车祸。是巧合、是意外、是运气不好……但我记得那天父亲崴了脚，他们根本不会去开那辆车。”
    “你找上门告诉我母亲的遗言，告诉我事实的真相。说来惭愧，我一边很感激你，一边觉得你酷得没边。”
    司城考虑要不要提醒他有点跑题。
    “……然后警察突然找上了门。”
    “我走之后？”
    “你走之后。”
    司城稍微地提起兴致：“我猜——那不是警察？”
    “确实有点不太一样。”皆川爽快地承认了。
    “不过那时，我只当是他们发现了案件疑点，重新成立破案组来找回真相。我把我发现的和你告诉我的，一五一十全部说给领头的那个警官听，我还记得他戴着一副很古怪的墨镜。”
    “他们把消息带走，让我保持警惕，然后再也没有出现。我没等到他们的通知，于是去催促真正的警察……”
    司城猜测接下来就是重头戏。
    可皆川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挥了挥手，深深吸了口气停下话头。司城瞪眼看他，有种被人断章的不爽。
    可看他确实像生了大病。不，比起这个，他更像是……
    皆川伸手扼住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脸颊潮红血液上涌，已经出现过呼吸的症状，瞳孔收缩不停地颤抖，表情痛苦地抓住司城的手腕。司城努力把他按了下去，“呼吸！”
    他用力地按压胸口，指挥对方跟随他的步调——他看出皆川已经在努力地集中精神，可是更大的痛苦正袭击他的身体。他脸色由红转青，嘴唇发紫，鼻腔血管破裂，沿着嘴唇边缘淌下来。
    “是……！他，他是，……”
    皆川瞪大了眼睛，他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司城。他抓着司城的手用力握紧，仿佛那副身躯的所有力量都集中于此。
    “皆……川……”
    他挤出最后的几个音节，猛烈咳嗽起来，气流挤进，总算是恢复了呼吸。
    可这无济于事。血液像喷泉一样从他嘴里涌出，司城实在想不到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身体里可以有这么多的红色。红色溅上他的脸颊，淌过他的手臂，衣服被染成鲜红紧紧贴着身体，像一个触感黏稠的满怀腥气的拥抱。
    施予拥抱的人没了动静。司城低头，伸手去探皆川的脉搏。
    他死了。
    紧抓着他的那条手臂失去力量，砸在地上，扬起一点点炽热的血珠。
    “……真是大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