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参仙

闻到这股药香，刚才躁动的人群变得安静。
一只细长洁白的手出现在黑暗之中。
细长洁白不是形容词，而是描述词。
手洁白如玉，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之光。
五根手指在黑暗中蔓延，好像五条细长的藤蔓在空中蔓延。
它们纷纷落在那些散落的福缘上，然后轻轻拨动。
一颗颗比米粒还小的金色莲花纷纷朝着叶卿飞过来，然后无声没入叶卿的身体。
伴随这个动作，一个十一二岁，一身白衣的少年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收回自己的手指，眨眼间就来到了叶卿的身边。
伴随他的到来，那股药香更加浓郁了。
疲惫的叶卿闻到这股药香，立时精神了几分。
“都是可怜人！”少年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味道。
叶卿想到了那个传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百多年不见，那只人参显然得到了大造化。
众鬼闻言，愈发悲伤。
一时间，鬼哭戚戚，阴风阵阵。
就在此时，少年看向了祠堂的方向。
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数十位身着锦衣的老者。
他们走出来，脸上初时带着笑意，当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不由得面色变得阴沉。
原本清明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疯狂的青色。
疯狂暴虐的气息在场中弥散。
叶卿立时握紧了自己的骨刀！
“咳咳”，少年忽然咳嗽了两声。
这两声咳嗽好偌晨钟暮鼓般现在众人耳中。
一时间，数十名祖先纷纷清醒，随即注意到了少年。
一名长须老者一步上前，躬身施礼，声音悲戚道：“拜见参仙大人，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我们叶家村的血脉算是断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凄厉。
“这都是命数！你们有外出的子弟，怎能算是断绝，再者不是还有他呢吗？”参仙面色平静，指了指一旁的叶卿。
叶卿瞪大眼睛，不明白这参仙是什么意思。
“可是……可是我们的后人死得好惨啊！”老者大声急呼，充满了不甘。
伴随他的嘶吼，在场所有的鬼魂散发出怨气。
参仙沉吟，一只手朝着四周轻轻摆动。
他的身体冒出了点点白色光芒。
一点点白色光芒落入了每一个人的体内，包括这数十名先祖。
白色光点落入他们体内，诞生了一朵洁白的莲花。
所有幽魂本来狰狞的面容变得柔和。
“这是本仙对你们的一点补偿，可保佑你们托生于好人家！”参仙开口。
“多谢仙人”为首老者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道谢。
“嗯”，参仙面无表情点头，“我与你叶氏因果已了结九成，你们上路吧！”
说完，参仙忽然朝着祠堂挥手，朗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天下亡魂归地府！”
声音悠远，似乎能够穿透无数时空。
原本消失的黑色大门再次浮现，然后缓缓打开。
叶卿极力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景，却怎么都无法看清楚。
老者一挥手，一众幽魂浩浩荡荡朝着大门走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门内。
大门缓缓闭合，消失在天地之间。
一切恢复平静，刚才还显得拥挤的台前此时变得空旷。
天地间，依旧有阴气弥漫，只等明天天明才能消散。
“我们进去看看那两个东西吧。”参仙转身朝着里面走，好像和叶卿很熟悉一般。
叶卿立刻跟在后面，走进后台。
赵家父子一直在关注外面发生的一切，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却将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看见参仙走进来，父子二人站好，全身紧绷。
赵班主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老实模样。
赵四儿虽然也低着头，却不时用眼睛观察进来二人的动作。
之前敲锣打鼓的五人并没有晕厥，而是站立着，如同泥塑一般。
叶卿注意到，其中一个鼓手眼睛依旧是能动的。
除了参仙和叶卿，挣扎最为激烈的是那两个泥塑。
见参仙进来，两具泥塑挣扎得更加厉害。
参仙目光落在泥塑脑门的符咒上看了一会儿，“这符咒倒是画得有些意思？”
他轻轻挥手，两张符咒飘飘飘扬扬从泥塑的脑门上落下来。
“快放了我们！”
“我们是黑魇观的人，杀了我们，观主肯定会为我们报仇的！”男性嗓音的雕塑异常冷静，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那是叶员外的声音。
“黒魇观！你们是何奎道人的弟子？”参仙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不错，我们是观主的弟子。参仙大人，我们早已经知道您就在这附近，但从来没有打扰过您。这叶家村命数该是如此，我们也不过是按照命数行事！”
参仙没有说话，而是面露沉思，竟然有些认同了叶员外的话。
“胡扯，什么命数，你们二人不过是窥伺这里的福缘，害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找这番借口！”叶卿见状，不由呵斥。
“呵呵呵，你知道什么，野路子出身，哪里知道仙家事情！”叶员外一阵冷笑。
“那我倒要问你一问！叶家一家六口是不是你们动的手？叶家村这一百多口人命，是不是你们动的手？什么命数，不过都是因为贪婪给自己找的借口！”叶卿冷笑。
“哼，黄口小儿，你知道个屁儿！他们既然死了，也就是命数如此！”叶夫人声音尖锐。
“他们来自黒魇观，那是一群自称看守天道的疯子！”参仙缓缓开口，“叶家村众人我已经补偿，让他们去吧！”
叶卿猛地扭头看向参仙，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好！”
话音落下，叶卿手上绽放了一朵透明的骨花。
两具泥塑瞬间被切成了无数块，他们脸上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既然他们说叶家村的人命数如此，那么他们死在我的刀下，也是命数！”叶卿收刀。
空气中，两道凄厉的惨叫响起，两道扭曲的气体消失在天地之间。
参仙看到这一幕，叹息一声：“命数如此，你既然和黒魇观有了因果，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