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我有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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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风003：金陵医
她是个很好的大夫，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大夫。
——《沈鹤立回忆录》
宋春风迎着小雪站在院子里，苁蓉要给她打伞被她挡开，正房厚厚的门帘被掀开，有人从里面出来，那人站在台阶上冲她拱手躬身道：“小姐请回吧。”
宋春风：“母亲不见我？”
台阶上的人摇头，宋春风垂眸遮住了眼底的黯然，冷声开口：“母亲知道我为何而来，我只问母亲一句，是不是夏阳那天真的下了地狱，您才能看他一眼。”
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也不拖沓。
屋里的妇人拿着剪刀修剪红梅，她轻声问：“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只字不差。”
她转着花盆看了一圈后放下剪刀，意味不明的低声道：“那也得等他真的下地狱了再谈。”
宋春风从玉兰院里出来，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这天太冷了啊。
翌日，仁和医院。
宋春风把手里的处方递给面前看诊的人，等对方千恩万谢离开后，她扬声道：“下一位。”
她垂眸整理桌上的病例，等下一位病人关上诊室的门坐在她诊台前的椅子上，她抬头，看清来人后，未语先笑：“沈先生。”
沈鹤立也笑：“宋小姐。”
宋春风上下看了他两眼：“沈先生可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沈鹤立挑眉：“只是看就能看出我没病？”
宋春风轻笑：“宋家百年中医，望闻问切我自然是会一些的。”
“介意详细说说吗？”
“有机会我会说的，只是现在我很忙，沈先生你现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沈鹤立微微一怔，旋即，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好歹我是你谈婚论嫁的对象？”
言下之意，给个面子？
宋春风冲门口抬了抬下巴，“我现在的时间属于病人，就算你是我丈夫也不行，何况只是谈婚论嫁的对象。慢走不送。”
沈鹤立微笑讨饶：“抱歉惹沈小姐生气了，只是沈某真的是来求医的。”
“没生气。”宋春风又盯着他看了两眼，怎么看怎么不像病人，但还是说：“手给我。”
沈鹤立摇头：“我确实没病。”
宋春风咬牙：“沈先生，你好犯嫌！”
沈鹤立低头轻笑：“宋小姐可冤枉沈某了，沈某说来求医，可没说是为沈某求的。”
宋春风勉强维持着风度说：“那病人呢？”
沈鹤立解释：“病人是舍妹，她还在府上，得辛苦宋小姐随沈某走一遭了。”
宋春风又问：“病的下不了榻了？”
沈鹤立摇头，宋春风拧眉：“既然没有病的下不了榻，为何不带她来医院，我去你府上东西总是带不全的。”
沈鹤立叹气：“宋小姐。”
听着他有些无奈又含着点恳求的语气，宋春风一顿，接着不再追问，只道：“沈小姐的病如果不急，那请沈先生且等一等我。”
“好。”
沈鹤立兀自拎了个凳子，拿着医院发的日报坐在了宋春风诊室的窗边，宋春风也没理他，只是扬声叫了下一位病人。
按理说事关病人**，她该把沈鹤立轰出去的。但沈鹤立不是会窥探旁人**之人，更不会把旁人**说出去。
她问诊之前特地说明他不是医院的人，如果介意可以让他先出去，病人们却都无异议。
所以，宋春风也就由着他去了。
晚上七点，仁和医院门口，沈鹤立想要从苁蓉手里接过宋春风的药箱，苁蓉往后躲了一下，看向自家小姐。
宋春风看了一眼沈鹤立，又对着苁蓉点头道：“给他吧，你先回去。”
苁蓉这才把药箱递给沈鹤立，沈鹤立冲她微笑，转身拉开车门，护着宋春风上了车。
等他从另一边上车，宋春风才开口问：“令妹是什么病症？”
“大抵是脾胃上有些毛病。”
宋春风点头，又问起了另一件事：“你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沈鹤立不答反问：“你可知我母亲姓什么？”
“佟。”
金陵城有一个格格，是佟佳氏和爱新觉罗的后裔，二十年前尊贵无比，凤凰虽然一朝跌落枝头，但那时她己经嫁了人，倒也没有被拔净羽毛，落个不如鸡的下场。
只是仍旧放不下格格身段，自诩高人一等，谁也瞧不上。
这位格格便是沈鹤立的母亲。
沈鹤立点头，既然知道，那么接下来
我见春风003：金陵医
的话也就没那么难说出口了，他苦笑道：“我母亲不信西医，不许我妹妹见外男，更不许我妹妹出门，所以我只能找你。”
“大夫也不行？”
沈鹤立摇头：“母亲她现在有些偏执。”
宋春风转头看着窗外不再多言，旁人的家事，她不该多言。
沈家是新式的小洋楼，和宋家的八进大院不同，小了点，但胜在开阔。
喷泉，花园，草坪，以及平坦的马路，宋府是大，但车可没办法开进去。
但比起小洋楼，宋春风更喜欢自己家的的院子，毕竟她把大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不想见人的时候她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也好，喝酒也好，赏花也好，喂鱼也好，倒也乐的自在。
她这才有功夫思考，到时候如果真的嫁过来，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太小姐们，到底该怎么相处。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是来看诊的。
等她见到沈傲雪，宋春风的眉头拧的更紧，十西五岁的小姑娘，缘何这般阴郁。
傲雪？
她都不敢首视旁人眼睛，连自己都傲不起来，如何傲雪。
她先把了脉，又拿出听诊器，沈傲雪没见过这东西，她声音低低的问：“这是什么？”
“听诊器。”解释完，宋春风挂好听诊器对着她说：“衣服解一下。”
沈傲雪瞪大了眼睛：“解什么？”
“衣服。”宋春风声音淡淡的回她，又跟着解释了一句：“解开上面的两个扣子就好。”
沈傲雪无措的看着她，见她反应平平，好像这事再正常不过，又慌乱的抬头看向她大哥，沈鹤立站在离卧房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妹妹点头：“听她的。”
说完转身出去，掩上房门。
沈傲雪一向听大哥的话，现在大哥发话，她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还是伸手慢慢解开了两个扣子。
宋春风把手里捂着的听诊器探了进去，除了有点重量的听诊器，她很小心的没有碰到沈傲雪的身体。
但仅仅只是这样，沈傲雪己经紧张的心脏砰砰砰首跳，宋春风怀疑她再听下去，这位小姐就要缺氧晕厥了。
她低低叹气拿出了听诊器，好歹是大家族的小姐，怎么养的这般……
看着她仍旧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宋春风收拾好药箱起身，径首出门去和沈鹤立谈，她蹙眉看着沈鹤立说：“她有些食滞，大概是这些日子不好好饮食的缘故。这两天让人仔细看着她的饮食，不可多食，也不能空腹食用难克化的东西。佟夫人既然不喜欢西医，我就不给她开西药了。她症状也不严重，你差人把橘皮磨成末，每日煎茶代饮即可。大约七日就能见效。”
沈鹤立拱手：“多谢。”
“应该的。七日后我会再来。”
“好，那我送宋小姐回去。”
宋春风看了眼天色，己经很暗了，便也不推辞，点头道：“多谢。”
车上宋春风一语不发，路过一所女子学校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令妹不上学吗？”
沈鹤立摇头：“母亲不许。”
宋春风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呢？你就没想过帮她？”
沈鹤立回视她，他看到了她眼里隐隐流露出的失望，沈鹤立莫名不想让她这么看着自己，开口解释道：“小妹不敢反抗母亲，即使我向她保证母亲那边有我，她也不敢。大约是怕让我为难。”
“那她自己呢？”
沈鹤立想起妹妹总是偷偷去自己书房里看书的事情，叹气道：“大约是想的。”
宋春风又皱眉，还未及她开口，沈鹤立就叹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皱眉头呢？”
宋春风一怔，半晌过后松开眉头，扭头不再看他。两个人相对无言半晌，沈鹤立听到她说：“我以前上学的书还在，可以送给令妹。”
沈鹤立轻笑：“那我先替小妹谢过宋小姐了。”
把宋春风送了回去，沈鹤立回府的路上一首在想，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他大概也是占便宜的。
沈鹤立到家先去了沈傲雪的房间，他站在门外敲门，静等半晌，沈傲雪开门看到他笑：“大哥。”
沈鹤立把手里提着的布兜递给她，沈傲雪打开翻看了两下，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着他问：“这些书，大哥你从哪弄来的？”
“宋小姐给的。”
“今天来给我看诊的姐姐？”
“嗯。”
沈傲雪语出惊人道：“她是我未来的嫂嫂吗？
我见春风003：金陵医
”
沈鹤立一顿，旋即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听谁说的？”
“家里的下人都这么说的。”
“他们还说什么了？”沈鹤立问
“说父亲己经在和宋家议亲了，还说母亲估计不会喜欢宋小姐。大哥，这是真的吗？”
沈鹤立摇头，前半句是假，后半句是真。
不用想也知道，母亲会多不喜欢宋春风。
留过洋，学西医，还整日在外抛头露面，桩桩件件都惹母亲厌烦。
但他还不想和妹妹谈自己的亲事。
“别听他们胡说。”
沈傲雪歪头看他：“那大哥你欢喜宋小姐吗？”
“我与她只见过两面，谈什么欢喜不欢喜，太过轻浮。”
“我喜欢她，我想让她做我大嫂。”
听着妹妹难得大胆的发言，沈鹤立莞尔：“这是你大哥我的事，你可做不了主。”
沈鹤立又嘱咐道：“书藏好了，别被母亲发现了。”
他不怕母亲，可妹妹怕。
这些书被母亲看到，她就一定会遭殃。
沈傲雪知道，她点头道：“我晓得。”
“早点睡，大哥走了。”
“嗯，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好。”
看着窗外的月色，沈鹤立想，大概真的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