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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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航,”政委问他，“军人的天职是什么？”褚航一哽，明白政委意思,“服从命令。”
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先去包扎伤口。”
“是。”
褚航回首看了半开的家门，始终迈不下离去的步伐。
他不放心，低声道,“政委，这件事起因在我,与她无关。”
政委自诩是个文化人,是个文明人,从不动粗,也从不说脏话。
此刻竟也被褚航再三不放心的磨蹭样子点燃了一晚上憋出来的火,政委抬腿就是一脚,“滚！”
“.......”
————
部队医务室，灯火通明。
杜达没个样子瘫在椅子上,半死不活,听见门响，头都不抬,“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以为你们团长在诓我了。伤哪儿了？”
褚航淡定自若,“手掌。”
杜达瞅了眼褚航苍白的脸色，“脸怎么这么白？血该不会一直没止吧？”
“没来得及。”
贺朝国抱臂靠墙,似笑非笑,不吭不响。
杜达自己去后面拿消毒止血的医药箱,见褚航心情不佳,笑着打诨，“我们卫生室的小护士们都开始睡美容觉了，今天只能由我来给咱们褚副团包扎了。”
褚航不是个能开玩笑的人，只是淡淡道，“有劳。”
“.......”
杜达本质上是个小话痨，有事没事喜欢跟人唠嗑聊会儿天，尤其是加班的时候。
话开口一半，被人客客气气挡回来，有来无回。
杜达越来越跟褚航聊不到一起了。他清了清喉咙，暗戳戳地看了一眼贺朝国，指着他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一下，省的把自己一个人撂在台上。
但很显然，今天贺朝国状态也不对。
他抱着手臂，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褚航，眼神复杂。
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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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一般的寂静，杜达手下的包扎动作都快了不少。
“好了好了，包扎好了。”杜达语气欢快，有种终于把这两座大神送走的轻松，“注意这两天别沾水啊。”
褚航仿若没有注意到贺朝国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缓慢起身，态度有礼，“谢谢。”
“不用不用。”
褚航的脸色是真不好看，白的吓人。
杜达随口叮嘱了句，“褚团长是不是有点贫血，要是有时间，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你这失血量看着不多，但你脸色可不对。”
褚航起身的身形一顿，笑了下，镇定自若，“好。”
杜达合上医药箱，有种下班撒欢的欢快。
下班了下班了。
休息了休息了。
————
见褚航真有不动声色，抬脚而走的意思，贺朝国三步并两步冲上来，一把按着起身的褚航，吼了句，“妈的，你不要这条胳膊了是不是？”
褚航无奈地叹口气，他就知道，瞒不过贺朝国。
也瞒不过政委。
贺朝国冲着杜达，冷声道，“他伤还没看完。”
“啊？”
杜达眼睁睁的看着贺朝国一身蛮劲把褚航按在凳子上，拿起他了另一只胳膊放在了桌子上，“给他看。”
杜达：“......”
————
杜达愣了下，见贺朝国神情不似开玩笑。
他慢腾腾起身，走到里面的屋子。
呜呜呜，他还要继续加班，还是跟两个门神一般的男人。
好痛苦。
“你干吗去？”
杜达没回声，不过片刻，他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了把闪闪发光的剪刀。
贺朝国：“...你干吗？”
“我又不会隔着衣服治病，我看褚团也没脱衣服的意思。”杜达白他一眼，拿剪刀在褚航胳膊上下比划着，“这一剪刀下去，方便了他，也方便了我。说不定这一会儿剪下来的布条，还能给褚团长包扎伤口时用上。”
“.......”
这话虽然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如果真是刀砍在了胳膊上，血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倒真不能直接脱衣服。
裁了省事。
————
杜达带着手套，按着伤口，看褚航反应，比划着位置。
“哗啦”一声，干脆利落地剪去褚航小臂的衣服。
褚航上过战场，受过不少或比着重或比着轻的伤口，自己已经粗糙的包扎过。
杜达小心解开他包扎的伤口，拿酒精仔细清洗伤口外延，慢慢往里清洗。
他收起脸上一贯的嬉皮笑脸，没了插科打诨的心思，安响桌子上的小铃，叫醒屋后值班休息的护士，“伤口有点深，要缝针。”
“缝几针？”
“七针往上走，”杜达复又看了眼褚航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似笑非笑，“别说，褚团，你还挺能抗。”
“......”
————
护士来的很快，不用杜达赶人，贺朝国自觉地往外走去。
走至屋外，夜晚冷风拍打在他身上，吹凉他裸露的皮肤。
有点想家里两个娇娇。
遭废了小媳妇的一颗心。
警卫员小陈接信赶来，“贺团。”
“你怎么来了？”
“听大碗说，贺团您受伤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给你跑腿的。”
“我没事。”贺朝国摆了摆手，“这两天，赶紧哄哄你那个小女朋友，看人愿不愿意跟你结婚。要是再不结婚，可又要等年底了。”
小陈摸着后脑勺，听见自己女朋友也只嘿嘿笑，“不年底结婚，她说年底结婚穿喜服不好看。她想在她生日九月份的时候结婚。”
小陈这婚事已经耽搁两年了。
光是他打的结婚申请，贺朝国手里都积压了两份。
贺朝国没应声，只拍了拍他肩膀。
小陈傻笑半天，才慢半拍理解贺朝国的意思。
“贺团？”
贺朝国抬头看了眼月亮，“去吧。回去准备准备，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
小陈默了下，立正敬礼，“是。”
贺朝国挥手，“走吧你，这用不着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
————
小陈转身走了两步，又被贺朝国叫了回来，“等一下。”
“贺团？”
“你替我往家里跑一趟，跟你嫂子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让她安心睡觉，事情都解决了。”
“是。”
小陈身影渐行渐远，脚步声渐行渐轻，留下贺朝国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他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美，只是树梢挡住了它的皎洁。
————
宋悦隔着门听到了贺朝国让小陈带的话，沉默了下，笑，“好，麻烦你了。回去路上当心。”
“谢谢嫂子。”
宋悦披着贺朝国的大衣，手腕上的手表时、分、秒针相继转动，滴答滴答响动时间的流逝。
她一个人出来收拾了下院子里的蛋糕，甜腻的奶油落满了各种小飞虫，已经不能吃了。
一个下午的劳动成果转眼都归于了垃圾桶。
她却突然想起了上辈子，贺朝国也曾亲手为她做过一个蛋糕，也曾被她亲手打翻丢进垃圾桶。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因果循坏。
————
次日清晨，宋悦早早醒来，身边床榻冰冷如玉。
贺朝国一夜未归。
她起身收拾好自己，抬手做了两道小炒，泡了两杯牛奶。又回屋，把宝贝闺女喊醒，换个尿布，穿了衣服。
此时，借宿一晚的小翠也醒了，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扶着门框，轻声喊她，“宋阿姨。”
“小翠醒了，快进来洗个脸。阿姨把饭做好了，洗完脸就可以吃饭了。”
小翠固执的摇了摇头，“宋阿姨，我想回家了。我想回家看看我妈妈。”
————
昨晚闹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悦倒现在都不清楚。
“吃完饭再回去，好吗？”
宋悦觉得杨琳慧今天应该没心情做饭，想留小翠在家里吃一顿饭。
小翠不愿意，固执地想要回家。
宋悦知道她这个年岁，虽说年虽小，但其实对什么事，心里都隐隐有了感觉。
不敢再拦她，怕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宋悦抱在怀里，应了她，“你等一下，阿姨给你把菜装一下。万一你们家里面没人做饭，你们也能吃点垫吧一下。”
拿了一个干净的竹筐，宋悦把早起炒的两个菜都放了进去，又拿了一盒饼干，递给小翠。
摸了摸她杂乱的头发，宋悦顺手给她扎了个小马尾，开了大门，“去吧。”
“谢谢宋阿姨。”
宋悦摇摇头，见小翠进了家门，确定没有再听见什么声音，才抱着闺女回了家。
————
宋悦早起胃口不是很好，拿着一块饼干啃到最后也没有啃完。
而宝贝闺女清清则不同，睡了一晚，她胃口极好，抱着个奶瓶，咕噜咕噜喝个不停。
小脚丫一下一下伸展着，享受的不行。
无忧无虑且不知愁。
宋悦娘两吃完早饭，又磨蹭了会儿，还没见贺朝国回来的身影。
宋悦心知贺朝国今上午是不会回来，推着闺女，慢慢地锁上家里大门，朝着文工团的方向出发。
“大猪蹄子，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人都不知道回来了。”
宋悦在心里一下有一下地念叨着贺朝国，却不知道此刻文工团也有人正在念叨着她。
————
文工团一角，程园院子内。
程园难得没有抱猫，手里拿着只钢笔，在一张铺开的地图上点了个点。
张蓉在线暴躁，“不行！这个地方，你想都不要想。”
程园一如既往地温柔，鼻尖划过另一个地方，落下，又点了个点。
“不行！”张蓉恨不得把笔给她夺下来，“老姐姐，你是不是非要逼我从这屋窗户里跳下去。”
程园平静如往昔，“这是一楼，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跳一跳，应该也是不碍事的。”
张蓉：“.......”
程园放下笔尖，“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敢问张大主任之前答应的事，是否还作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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