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命运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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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漫转头，声音的来源是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少女，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一愣，下意识张口便问：“你是？”
    对方看到于漫显然也有些意外，几乎是同时也反问了一句：“这位……”
    于漫嘿嘿一笑掩饰尴尬。
    自己像跟秦远有多熟似的，还质问人家呢。
    少女看看病床上那位冷漠的人，莞尔道：“噢，我是他姐。”
    秦远闻言睨她，“陆知桐你要不要脸，谁是你弟了？”他语气中带着鄙夷，面色也十分难看。
    名叫陆知桐的少女毫不在意，走过去就把一塑料袋的零食丢到他床上，然后淡定伸出手，手指点着秦远，嗓音如银铃般清脆——
    “你啊。”
    秦远双眉拧成一条线，轻嗤不语。
    于漫被弄糊涂了，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直到陆知桐拍拍她的肩，人来熟地道：“你是秦远的同学？”
    于漫想了想，偷偷看一眼秦远，见他目光对着窗外一点儿也不在意，遂点头。
    “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挺直了腰板，像宣布着自己独特的身份，微微雀跃。
    陆知桐拖长了音调，“噢——”尾音轻轻上扬，听着暧昧，“原来我们家秦远，还有女同学的呀。”
    秦远凉凉地瞪她，“神经病。”
    陆知桐回瞪他，“闭嘴吧你，一个月进两次医院还不消停。”
    于漫看着这对奇怪的姐弟拌嘴，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慢慢的，慢慢的靠近秦远，靠近更真实的他。
    “我要出院。”少年扫了眼自己的胳膊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知不知道？”陆知桐恨铁不成钢，把床尾的栏杆拍得砰砰作响，“医生说了，你这回还伤在老位置，已经造成二次骨折。出院什么出院，这胳膊你是不想要了吗？一天天的打架打架，就不能少让人操心？你没看到爸妈都——”
    陆知桐原本还挺冷静，到后面越说越气，恨不得冲过去拧秦远耳朵。
    “烦死了，你能不能出去？”
    秦远如果能听得进劝教，十几分钟前他父母也就不会恼得摔门而出了。
    陆知桐恶狠狠撂下一句“你这样子迟早要完”，转身拉着于漫就走。
    “离这小子远点，别带坏了你！”陆知桐一边回头瞪秦远，一边又对于漫道。
    后者被拉得一个踉跄，几乎是晕头转向地被带出了病房。
    两人下了电梯，一路往医院门口走。于漫见陆知桐似在气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她，等陆知桐好不容易停下，赌气一屁股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才试探问道：“你们真是姐弟呀？”
    秦远和陆知桐，应该不是亲生的。
    于漫这样想。
    果然，陆知桐耸肩解释：“我们没血缘关系啦，如果我亲弟弟这么让人不省心，我早打他了。”
    于漫噗嗤笑出了声音，“你真好玩。”
    陆知桐给她的第一印象非常nice，爽朗大气，自然又不拘泥，熟悉得像自家人。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陆知桐伸懒腰，眯着眼睛看头顶暖洋洋的日头，任凭光晕在眸底泛开，“我只记得秦远有几个玩在一起的男同学，从来没见有女生和他走得近，你们关系好吗？”
    “于漫，”她答，随即歪着脑袋思考，眼睛亮晶晶的，“其实……”于漫想说，其实秦远并不认识自己，但犹豫了一下，没说下去。
    陆知桐摆摆手，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懂的懂的，”她闭眼，懒洋洋斜靠着椅背，舒服地哼唧，“你也看到了，那小子犟得很，现在爸妈在气头上不想管他，我过两天就得回去做兼职了。所以于漫呀，你如果有时间，帮我劝劝秦远吧？”
    于漫整个人一僵，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这胳膊，可再折腾不起了，”陆知桐缓缓睁开眼，很是无奈，“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怕他以后残疾了！”
    那天于漫跟陆知桐聊了很久，从秦远小时候的趣事说到现在。她才知道，当年自己从乡下走后，秦远的父亲没过多久也将他接来了海城。
    秦父和陆知桐的母亲都是二婚，一人带了一个孩子，组成了如今这个结构微微尴尬的家庭。陆知桐比秦远大了一岁半，在市重点高中念高三，成绩拔尖。
    那时代，叛逆的孩子心中总有一些不愿启齿的秘密，他们孤僻、执拗、暴躁，或多或少是因为父母的影响。
    于漫生在幸福的家庭，她永远没办法理解秦远的情绪，也就注定在靠近他的这条路上，会走得无比艰辛。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于漫每天都饱满而热情地去医院，再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地回家。不过没关系，她总是干劲十足的，能烦着他，好像自己也赚到了。
    秦远讨厌任何人对他说教，于漫便顺着他的性子来，不劝也不叨念，只扬着笑，屁颠屁颠给他买饭买水果。
    俗话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远再愠怒，吼了她几次没效果，也就懒了。
    于漫乐得天天跑，不过跑的这些天她也发现了，秦远的父母是真的气到撒手不管了，把他丢在医院里，冷冷清清的病房，若不是自己叽叽喳喳的，太他妈凄凉了。
    如此过了数天，秦远终于忍不住，当于漫坐在他床边削苹果的时候，讽刺道——
    “你爸妈知道你天天在我这儿当丫鬟吗？”
    于漫原本还轻轻哼着小曲儿，心情颇好，乍然听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无地自容。
    这话太过嘲讽，纵使于漫心宽，也一瞬间四肢僵硬，努力维持的微笑四分五裂。
    秦远紧紧盯着她，目光锐利，并不友善。
    对面的少女手里还攥着水果刀，指节泛白，青筋明显。
    她其实长得很娇俏，柳叶眉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皓齿粉唇，唇畔还有浅浅的梨涡。
    总之是看一眼就讨喜的姑娘。
    但没来由的，秦远反感她。
    可能跟她故意的套近乎有关吧。
    少年皱眉，却见她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故作轻松地弯唇一笑。
    “秦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那么认真的目光注视着他，像无比渴望一个期待已久的回答。
    秦远挑了挑眉。
    “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