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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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露出地平线，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席勒站在别墅的房间里，覆着繁复线条的绿色壁毯庄严典雅，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一心多用十分娴熟。
“怎么了，诺尔。”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席勒，你要有心理准备。”诺尔的口气难得的严肃低沉。
“真难得听到你认真说话，”席勒勾起唇角笑了，但他很清楚，能让诺尔认真起来，这绝不是让人轻松的事：“说吧，我们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格雷克死了。”
席勒的双瞳瞬间收紧。
“警察已经去了格雷克住的酒店，那个风流老人从来都住酒店里，夜晚也有女郎出入他的房间，只不过，昨天他的房间只有他自己，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席勒是格雷克死亡最大的嫌疑人！
“我知道了。”席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对格雷克的死你有头绪吗？”诺尔声音很温柔，但严肃低沉，他猜到，此时警方已经朝他所在的地方赶去，他们能说话的时间不多了。
“除了他的女儿玛格丽，我这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意外情报。”席勒想到这里也不由地沮丧。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就像天空突然落下了一个流星，刚好把他家砸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贯穿洞。
“我去接触玛格丽吧。”诺尔直接给了席勒自己的决定。
“虽然我和玛格丽接触不多，但我不觉得她会杀自己未谋面的父亲。”席勒低下头，即便他的麻烦来了，也不想拉别人和自己一起受麻烦。
“但是他和以往的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玛格丽出现了不是吗？那很有可能，格雷克的死因和玛格丽有关，即便玛格丽与这件事可能没有直接关系。”诺尔分析道。
“你怀疑玛格丽吗？”席勒有些困惑的问。
“席勒，我也调查过玛格丽，那个女孩在传闻里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但是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而且据我所知，昨晚她在自己家里没出去过。我也不认为那个孩子会杀人，不过中国不是有句话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诺尔回答道。
“是吗？”席勒仔细的思考的这种可能性：“诺尔，格雷克是怎么死的？”
“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还转了半圈，把心脏几乎搅碎了。”诺尔说的很慢，他现在也正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手用力的抓着皮革扶手，皮革被他捏的几乎变形。
“似乎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席勒皱着眉。
“是啊，所以感觉和玛格丽有关。据我的情报，她因为没有父亲受过很多贵族的羞辱。”
席勒回忆起那天见到玛格丽时的场景：“她没有表现出不幸的样子。”
“完美才有问题。”诺尔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可以去接触她。”席勒做出了判断。
“太好了。”诺尔轻松的笑着。
“不过，”席勒严肃的说：“诺尔，别把一个刚刚丧父的孩子当成你的猎物。”
诺尔笑了：“席勒，能不能不要光凭着想象就嫌弃我。我是不怎么对女生温柔，但也不至于冲着一个刚刚丧父的孩子乱来。”
“那就没问题了。”席勒在窗边看着已经来到院子门口的警车，轻松的笑了。
他这个人很奇怪，越是危机到来，他越是觉得轻松和愉悦，但是，也有些难受，毕竟昨晚刚通过电话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席勒先生，请你开门，警方需要你配合调查。”
一个带鸭舌帽的年轻男性来到赫梯风格的铁艺大门前，声音不大，听起来却不容拒绝。
管家来到席勒的身边，恭敬的欠身行礼，问到：“先生，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吗？”
语气中满满的担忧。
“莫斯利，开门吧，”席勒给这个头发近乎全白的老人一个安抚的微笑。
“是，请原谅我刚刚失礼了。”莫斯利说到，他眼睫垂下，对刚刚的逾越感到了一些不妥。
“不，不要在意。”席勒说到，他看着这个老人，心里那一丝不安被压下，又恢复了平常沉稳应付自如的模样。
莫斯利转身出去了。
席勒默默地站在窗边，看着莫斯利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他走到门边，对对方欠身，优雅又冷漠无缺的模样，他一直是自己优秀的助手，他这么想着，然后转身去了大厅。
他走到大厅坐下，茶几上放着莫斯利刚刚泡好的红茶，散发着温润的香气，温度刚刚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手端着杯托开始喝茶，茶水氤氲的气息冲散了心中的那一丝阴霾。
戴鸭舌帽的男性走到他面前：“席勒先生，你是巴黎最优秀的情报商，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了吧，我只是想请你去警局问几句话。”
来者
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恭维我不会有任何好处，”席勒淡漠的回答道：“等一会儿，我需要喝完这杯茶，你也要一杯吗？”
戴鸭舌帽的男性哈哈笑了起来：“不了，执行公务时喝茶，亚索先生恐怕要罚我打扫他的资料库。”
席勒唇角微微一弯，拿着杯耳将茶杯从端着的杯托上拿起，一口喝完了剩余的红茶，将茶杯放回杯托，一起放在茶几上。戴鸭舌帽的男性站在一旁欣赏席勒完美的饮茶礼仪，想着这样子请油画家画下来应该不错。
“那就走吧。”席勒站起来。
戴鸭舌帽的男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出去时给一旁的警员比了个手势，将他送上了警车。
莫斯利在院子里看着警车开远，他已经照顾了席勒先生近30年，从他出生起就开始了。他看着他数次经历波折危机，最后都一一被这个年轻的主人摆平，这个家族曾经几近崩溃，又在这个年轻的主人手里重新崛起，他看着被押上警车的席勒先生，心中难免泛起了一丝酸楚。然后定了定神，思考着现在自己能做的事。
他给诺尔先生打了电话，诺尔先生简单的回复到：“我会协助处理，不要担心。”
之后，莫斯利开始一如既往地整理花园，玫瑰经过了一夜寒雾，带上露水，开的正好。
此时的诺尔正在玛格丽的家门口，玛格丽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的车道上停着一辆不属于自己的跑车，跑车里还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
诺尔在车窗里看着这个迎面走出的女孩，这个时代的女性通常穿着露肩直筒群，戴手套，或者穿着西装套裙，这个女孩却穿着丝绸裙子，层层叠叠的薄纱，覆盖在白皙如丝绸的肌肤上，裙子外罩着一件白色长大衣，大衣面料硬挺，和柔软的薄纱绸洋装有着明显的冲突，却毫不违和。
玛格丽看到车里的男人就停下了，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男人下车，走进她。
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五官精致漂亮，但丝毫不会显得女性化，脸部线条就像雕塑家的作品，衣着考究，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身材挺拔，从下车关车门到朝她走来。举止优雅的近乎完美。但却不知为何，让玛格丽感到了一丝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和危险。
那个男人越走越近，玛格丽的身体绷紧了。
诺尔看着这个戒备他的女孩，忍不住笑了。
诺尔笑起来很好看，但玛格丽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火大，却不动声色，等对方开口。
诺尔习惯了被女性戒备，所有女性见到他都是这个反应，虽然表现出的形式各不相同。
诺尔不说话，只是颜色温柔的看着她，他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睫毛纤长，琥珀色的大瞳仁，眼角向上飞起，美丽中总有几分诱惑，虽然很多时候诺尔其实没那意思。
对方不说话，玛格丽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对方，两个人玩起了谁是木头人。
玛格丽面对有魅力的男人很有一套，她的母亲是个比蛇更冷血的女人，她在教母身边长大，教母去世之前，身边总是没完没了的追求者，她默默地看着教母身边的男性来了又走，于是她有了一个清楚却不够清晰的概念。
人，有美丽的皮相，但内在总是大同小异，对爱情，他们并不虔诚，他们会厌倦。爱情也好，暧昧也好，都是不需要去浪费心神的。
爱情很美好，但是，真正的爱情，是稀有到令人绝望的。连亲情都难免如此，何况更缥缈的爱情呢？
所以她就像她外祖母家院子里那座仿中式假山的那堆摞起来的石头，认定了爱情无情，从来心如顽石，毫不动摇，任凭对方倾国倾城，魅力无双，她都是心盲眼盲的瞎子。
诺尔等着玛格丽有些心动的表情出现，可是对方长得如同玫瑰般纯洁艳丽，眼睛却是默然的，就像橱窗里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诺尔有点丧气，不过想到对席勒的承诺，诺尔收了心，对玛格丽说：“玛格丽女爵你好，我是诺尔，诺尔·阿尔兰奇。”
阿尔兰奇是法国几百年的贵族姓氏，玛格丽有些头疼，刚来就有外交官、地产大鳄找来，现在又来了个侯爵后人兼电气公司老板，而她只想来这儿做慈善公司。
即便如此，贵族的礼仪也只能让她礼貌的回礼：“早上好，早就听说过您，很高兴能见面。”
诺尔微微瞪大了眼睛：“你听过我？”
心里微微腹诽，不是在被他甩了的女孩那儿听到的吧？
“嗯，法国近年电气产业发展迅速，我在写毕业论文时特意查了法国的经济发展与电气发展的关联，您的公司对电气产业发展贡献巨大。”玛格丽说到，她确实在大学写毕业论文时到处天南海北的找资料，她早就听闻诺尔·阿尔兰奇是这方面的天才，甚至亲自发明了电气的优化用法，当然，也听说了对方的情债册子堆起来能开个大型图书馆。
不过后者对她写论文毫无帮助，自然就被她忽略了。总不能说电气的发明
和发展和这个天才电气公司老板的恋爱史有关吧。
“你的毕业论文我看了，是那一届有关电气经济里写的最好的，不过好像没提到我的公司啊。”诺尔忍不住逗她。
席勒还是高估他了，他的坏毛病可谓万年难治。
诺尔也确实看过她的论文，那时对论文的观点颇为惊艳认同，只不过，那时看到署名为玛格丽·斯文尼，他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有一个女性化的名字，结果论文的主人还真是个女性，这也是破天荒了。
“毕竟论的是欧洲电气经济，如果细化到各个优秀的公司，篇幅就要长过头了。”玛格丽回答。
“阿尔兰奇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叫我诺尔吧。”诺尔笑着眨了眨眼，语气温柔带些轻浮却不容反驳。
花花公子总是这样，玛格丽在内心烦躁的叹息，她想赶紧结束这场社交让她赶紧去慈善公司，她今天可是有得忙。
“嗯，如果没别的事的话……”
我就先告辞了。后半句还没说出口，诺尔就打断她开口了。
“玛格丽，你真的觉得，我会没事来找你吗？”诺尔很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不禁感叹，真是美丽的孩子，如果不是来这儿的理由，他确实想和这个孩子玩一场恋爱游戏，不过现在事情迫在眉睫也没法想这些了。
“你的父亲格雷克，昨夜被谋杀了。”
玛格丽蓦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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