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画中谪仙

崇祯和韩旷齐齐看向负责此事的东厂总督赵靖忠。
赵靖忠顿时就慌了神。
李长澜看热闹般一手握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再次给酒杯倒满酒，慢慢品味着，一步一步朝崇祯方向走去。
“陛下，你还是不要怪罪他了。”
“别说是他，恐怕就连魏忠贤也不清楚，我这人体质有些特殊，不惧百毒，想用毒来毒死我是不可能的。”
说完话。
李长澜将手中酒杯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
崇祯等人见李长澜正津津有味品尝着众人精心为其准备的毒酒，似乎真的百毒不侵，面色猛地一变。
赵靖忠嘴角微微抽动。
他现在是稍微有些明白为何魏忠会对李长澜如此态度，甚至在逃亡过程中提到李长澜的时候，还带有几分看戏的表情。
一身高超武艺不论。
光是他那百毒不侵的体质，便着实不能以常理看待。
崇祯原本计划被当面戳破之后，微微眯着眼睛，右手用力握住龙椅的扶手，看上去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李长澜深深看了一眼崇祯。
“年轻就是好啊，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生于帝王之家，傲气更是少有人能比，一心一意只想干一番大事。”
“可惜，论起能力你还欠缺一些。”
“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在还没弄清彼此具体实力的情况下，表现出敌意。”
说完话。
李长澜随手将酒杯和酒壶扔在地上，不再继续上前。
他若是再往前一步，到时候大殿内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弄到最后不能收场的地步，未免有些过于麻烦。
大明本就风雨飘摇。
他即便未必会有试着拯救看看的想法，也不会再主动推上一把，加快衰败的过程。
至于崇祯内心如何。
李长澜觉得并不重要，因为他根本就不具备将想法转为为现实的能力。
“大胆李长澜，你可知光凭你今日大逆不道的话语，陛下就可定你为逆党！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韩旷指着李长澜重重地呵斥一声，极为愤怒。
李长澜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想等这群人围攻上来，然后他再弄什么反杀的戏码了。
他右手屈指凌空对着韩旷一弹。
一道内力迸发而出。
下一秒。
韩旷头上戴着的官帽被径然击飞，快速旋转着飞向空中。
等到再次掉落地面时，那顶官帽的前后两端竟是出现了一对大小半寸左右的圆形孔洞。
“区区妖术，休要猖狂！”
随着韩旷的声音响起，更多侍卫进入大殿之内。
韩旷也不惧怕，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厉声道：“李长澜，你莫非真以为谁都因为珍惜性命而畏惧你吗？为了这天下，为了朝廷，我死又何惧？！”
李长澜自是看得出来韩旷并未撒谎，说的都是真实想法。
他不禁心生感慨。
“真是难得，这早已腐朽破败不堪的大明，竟然还能出现你这种人物，倒也不容易。”
赵靖忠却是彻底没了和李长澜作对的想法。
他拉了拉正死死盯着李长澜的韩旷衣袖，面色苍白地指了指他的身后，提醒道：“韩大人，你先看看你身后。”
韩旷转过身去，瞳孔猛地一缩。
他身后头顶位置的墙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几寸深的圆形孔洞，单看位置来判断，这显然是之前李长澜所留。
如此近的距离，手中无任何暗器便能有此种威力。
岂不是说明大殿内所有人的性命，都被李长澜握在手中，几乎弹指可杀？
想到这里。
韩旷冷汗直冒，神情变得极为紧张。
他心中更是悔恨不该以毒杀，以及设下高手包围的计谋来设计除掉李长澜，就是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反而自作聪明般将皇帝陛下带入了险境之中。
他生硬地扭过头，重新看向李长澜。
“手中空无一物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长澜右手做剑指，置于胸前，然后随意向身旁一划。
大殿地面上，瞬间出现一道锋利细长的凹陷痕迹，仿佛被人以利刃重重劈砍过一般。
那些将李长澜包围住的侍卫，被吓得纷纷后退。
李长澜淡淡道：“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以你们的眼光来说，无法理解的事情，去年发生的那场大爆炸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大爆炸？”
韩旷听到李长澜主动提起那次直到如今都没个定论的事件，更是明确将自己与众人分别开来，心中忽然闪现出某個难以置信的想法。
他下意识就要否认，认为理由过于牵强。
但是当他看到负手而立的李长澜，外貌温文儒雅，再加上脸庞上那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浅浅笑意，脑海里的猜测却是越加强烈，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特别此刻正是清晨。
明亮阳光从大殿外照射进来，正好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导致其身体边缘散发着浅浅光晕，俨然是诸多书画之中的谪仙模样。
崇祯几乎与韩旷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他强忍着内心情绪起伏，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更平静一些。
“李长澜，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长澜轻笑一声，说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你觉得那场大爆炸代表着什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有你是否有与之对应的能力。”
崇祯皇帝想了想，坚定道：“朕非亡国之君。”
如今崇祯皇帝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又一手铲除了魏忠贤一众阉党，正是雄心壮志最为强烈，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
他即便心里对李长安的身份生出猜测，也仍然不觉得去年的大爆炸真如民间所说，乃是君主失德，大明王朝将要落幕，上天所给出的警示。
“也许吧？”
李长澜知道这位帝王年轻气盛，不再试图劝说，转过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镇抚司镇抚使的职位就还给陛下了，以后若无陛下亲自召见，我再也不会进入皇宫，且过些时日，我就会离开京城。”
“不过，我还是要劝陛下一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像你这样谁都防备，谁都信不过，到了最后怕是要落个无人肯用，即便有人能用，对方也不愿意为你卖命的惨淡下场。”
“身为君王，太重杀伐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李长澜走出大殿，侍卫竟是无一人敢拦。
只不过。
他飘然而去的模样，怕是再也无法让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的人忘记了。
崇祯、赵靖忠、韩旷等人怔怔地望着李长澜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韩旷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他来到崇祯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陛下，那李长澜难道真如我们猜想那般？”
崇祯沉默下来，不作言语。
他挥挥手，屏退大殿里的其他人员，陷入了沉思之中。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