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据敌

　　天明时分，流贼的大营中升起了股股炊烟。众多贼人忙着砍伐树木，营造攻城器具。
　　枣阳南面背靠武平山，只有北面一片坦途，流贼必然会选择主攻北门，所以城内的兵力器械都集中在北门，而且在城门前的空地上，还挖了数道壕沟。
　　县城城墙北面长有数里，城垛数千，马面四座，那座瓮城更是防守的有力屏障。
　　城墙上还有多个警铺，那些警铺长宽皆两米，三面有瞭望孔。
　　瓮城为半圆形，左右各有马面。马面即是一种墩台，在上面可以发射弓矢火铳，狠狠打击攻打城门的敌军。
　　梁钰轩在各处都布置了大量火铳手，十几门炮也拉上了城楼。到目前为止，梁钰轩已经有鸟铳五百杆，七百斤的小红衣炮四门，余下皆是弗朗机炮和虎蹲炮。这等火力，用来守一座小县城绝对够。
　　一大清早，城楼上已经忙开了，各处城墙上开始烧饭，而且兵士和壮丁们今天都有大肉包子吃，兵士一人两个，壮丁一人一个，发了几千个。
　　这包子是梁三逼着老丈人出的，老丈人扣扣嗖嗖还不乐意。不过谁让他当时嫁妆给的少？梁三只能让他承担一些军费。
　　日头高升，流贼大营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一杆大旗树起，围着大旗，乱哄哄的开始涌出一群扎着红头巾，手拿着各种武器的贼人。
　　这时，几个贼人提着刀，向着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大喝几声，那人被逼着战战兢兢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城门前，向城楼上喊：
　　“我们大王说了你们开城就绝对不伤一人。否则破了城，玉石俱焚。你们要仔细考虑，免得后悔莫及。”
　　城上的诸位将士皆是哈哈大笑。一位师爷在甲士的簇拥下朝下喊道：“浮游妄想撼树耶！念你也是个读书人，竟然委身从贼，我们父母大人不忍，你快回去吧。那流贼要打便打，我等必然让尔辈头破血流！”
　　那书生满面羞愧的退去了，那些流贼见状大怒，举弓便射，那书生刚走到半路就身中数箭，横死当场。
　　接着贼首混天王一声令下，不远处便传来了阵阵喧哗的哭声，城楼上的人看了，都是大怒，个个向着贼大骂。
　　只见几队流贼押着一大群蓬头垢面的百姓从军阵中走出，这些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衣衫褴褛，都是从枣阳附近的乡野掳获而来的。
　　那些流贼们得意洋洋，手舞兵刃驱赶着百姓向前赶去。这些百姓或手里提着或肩上扛着或推着小车，那里面装的都是泥土。流贼需要驱赶他们运土填沟，消耗城中箭矢火药。
　　每逢战斗，流贼必然以精锐老营压阵，普通流贼步兵在前驱赶着百姓消耗官军火力，再以骑步兵压上。尤其是攻城战，每战过后，尸体必然堆叠如山，血流成河。
　　流贼们驱赶着百姓，城上众人都是目眦欲裂，王咬刚大骂，“这些贼都他妈的不是东西，他妈的一群畜生！”
　　马守良有些犹豫的看向梁钰轩，不知是否开火。
　　梁钰轩面寒如冰。
　　这时，只听一声大喝，谷文谨长跪伏首，大声道：“生逢乱世，何来无辜！！！”
　　“少君，天下可有杀一人便能如愿的事！？毋庸一心慈悲，但凭两手杀孽，此时杀人即是救满城的人！应知道，地狱非空，人间太平！”
　　梁钰轩依旧冷面不语。
　　但马守良已经读出了答案。于是咬牙喝道：“准备！”传令兵们立刻挥舞旗帜，接着城楼上一片吼声：“开火！”
　　炮声，火铳声一同响起，顿时硝烟大起，披着玄色锦缎披风的梁钰轩踏在城楼上，只见苍云变色，那炮声隆隆，真如巨人的怒吼，震撼着天地。
　　那四门小红衣炮打得最远，四颗带着青烟的火热铁球远远的打入了后方流贼的军阵，在流贼军中犁出四道血肉长痕。
　　流贼军阵中的盾车被打的四分五裂，那激起的碎木片远远的杀伤了周围一片贼寇，无数流贼发出哀嚎，凡是挨着碰着弹丸的全部死状甚惨。
　　城下被驱赶的人更是尸横遍野。
　　此刻流贼一片骚乱，全然没有想到一座县城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火器，纷纷胆战心惊。
　　混天王远远看见了，又惊又怒，挥着刀对着跑回来的人大骂不止，一些老营的督战队手提利刃，对着跑回来的人就砍，流贼军阵才稳固下来。
　　城上守军士气皆振。
　　“继续装弹！”一轮炮火过后，炮手们赶紧往炮管上浇上准备好的冷水，接着用铁棍捅进炮筒内，将子铳从母镝中取出，再放上准备好的另一个子铳。
　　这几门弗朗机炮很类似整装火炮，开火前只要装上预先填好弹药的子铳即可。所以射速很快。只是由于漏气，射程不远，顶多在三百米之内。
　　流贼继续进攻，方才大炮声势骇人，但只让流贼死伤数十，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所以流贼们尚能继续进攻。
　　但这时已经没有百姓可供驱使，流贼们便躲在数十辆盾车后，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
　　此时，第二轮炮火已经准备好，流贼已经到了百步的距离，炮火怒吼着喷吐出炙热的弹丸，有的砸在地上，跳跃着杀死挨上它的人，有的狠狠砸在盾车上，顿时木屑四溅，将周围的人扎得鲜血淋漓。
　　又付出了百人的伤亡，数千流贼到了城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