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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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圣殿围攻（2）
　　克苏恩，霾母虫季风大迁徙的尾声——
　　北部丘陵，茂密的蘑菇林地中。日复一日的浓雾穿林而过，给蘑菇木带去必要的温暖和湿润，也给树林带来一季复一季的荣华和朽烂。一名精悍但略显瘦弱的本地猎手谨慎地带路前行，他循着林地盲羊觅食、求偶而开拓出来的猎径行走，尽量不去砍断蕨类的藤蔓或者踩断地上干枯的树枝，而这些痕迹，则能清晰记录有没有生物路过，路过了多长时间。如果是野兽，则还会留下粪便、尿骚气或者刮落的毛发。而如果是一队人类经过，则很难不留下痕迹。
　　相对谨慎的猎户向导，跟在后面的肋骨则显得大大咧咧的，他把投矛抱在怀里，不断歪头躲闪着低矮的树枝，好奇地寻找着隐藏在蘑菇林木后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林地动物。
　　“吉利大叔……你们这儿一般都有什么猎物？”肋骨走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一搭无一搭地和猎户向导攀谈。
　　“猎物？”那个叫做吉利的猎手随手捡起几颗盲羊粪团儿碾碎了，说：“最好当然是林地盲羊……肉多，皮子也好。”然后他向四处胡乱指一指说：“最多的还是树栖跳蛙、牛蝗、长角牛蝗……有时候能碰上四脚龙，那个不好对付，肉还难吃。”
　　“哦，也就是这些，蘑菇城的市场上倒是都常见。”肋骨像个观光客一样四处观察着说：“这些猎物都好抓么？”
　　“跳蛙下套子，拼运气，有时能抓活的。牛蝗今年特别多，雨水少牛蝗就多，那就太好抓了。四脚龙不好抓，还常有人遇见就丢了小命儿……要是几个人，当然就不怕它了。这东西肉难吃，不过皮子好，可以做刀把儿、刀鞘。骨头是药材，牙齿可以做箭镞，反正骨头和皮子比肉还值钱。但那些这都不是本事儿，真正好的猎手本事儿，是能撵上盲羊。”
　　“你能撵上盲羊吗？你本事怎么样？”肋骨随口问道。
　　“我？还行吧。现在可能是我们部族里面最好的。因为原来最棒的是我们酋长，撵盲羊的本事儿谁也比不上他，可他昨天被绿林强盗和奴隶杀掉了。”
　　“哦！抱歉，那可真是糟。”
　　“是啊，自从绿林强盗进了这片树林，我们的猎场就没安宁过。他们比四脚龙还坏——我们打猎，他们打我们，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猎物和粮食。”猎户向导无奈地说。
　　“你们为什么不打他们？打不过吗？”
　　“打过，一打就走。跑走了又回来，这一波剿灭了，又来另一波……还能怎么办？而且，北地卖过来的奴隶多数听他们的，私底下给他们消息。”猎户向导无奈地发着牢骚。
　　肋骨点头道：“嗯……这些事儿，我在蘑菇城却也有所耳闻。”
　　忽然，那猎人向导停下脚步，向空气中使劲儿闻了几下，他俯下身子，回头看一眼肋骨和紧跟在后面的五名巡防营士兵，警告说：“大人，前面路不对了。”
　　肋骨也学着他伏低了身形，凑过去往前面张望，之见前面山坳里林地深处却无端出现了一个空场，有些树木似乎似乎被人为砍倒了，似乎是一处为了躲避霾母虫扫荡而修建的临时掩体——那么也就应该是绿林强盗的一处营地了。
　　肋骨默默地观察了一番，数了数营地内挖掘的半地下掩体的数量，心中有了算计，调匀呼吸，站起来就向营地走去。那猎户向导谨慎地抓住他的裤腿儿，表示危险。肋骨却不屑地一笑，甩开他的手说：“你就在这儿老实躲着吧，我们可不是下套儿、窝弓的猎户，我们是来打仗的。”说罢，领着手下五个大兵，缓缓地走进绿林强盗的营地。
　　肋骨首先检查了空地中央闷烧火塘里的温度——凉透了。然后他的几个手下分别搜检了近处几个掩体，早已空空如也，并无异状。只剩火塘边儿立着一根木杆儿，是猎手逮住猎物挂住剥皮用的木杆子——上面还插着一个树栖跳蛙的脑袋。
　　肋骨笑了，招呼伙伴儿过来，他笑着说：“你们看……这个古怪了。”他见手下不明白，解释说：“跳蛙皮子没用，都是直接烤了吃的，所以这个跳蛙的头，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说罢，他忍不住用手一碰木杆儿，那木杆儿竟然是虚立在那儿的，一碰就倒，但倒下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四下密林中更为隐蔽的掩体中忽然冒出十几个强盗，同时有十几支弓箭射了过来。肋骨却和手下早有了戒备，他们四个人都背着塔盾，位置也早有算计，立刻用塔盾围住六个人，盾上立刻碰碰乱响，不断有长箭飞射过来。肋骨在盾牌后面不断四处张望，掏出一只甲虫腿骨的短笛，从容地吹了几响。
　　掩体出站起一名彪形大汉，他用不大熟练的、大有北地口音的通用语大喊道：“蘑菇城的人吧？你们被包围了！还不快快投降？躲在乌龟壳后面算什么英雄？”
　　“死强盗！放冷箭算什么英雄？”肋骨冷笑着大声骂了回去。
　　“你们没退路了，想活命就放下武器投降。”那大汉高声喊着，四下的弓箭却仍是射击不停。
　　“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肋骨想多套出一些情报。
　　“我是不是强盗，大爷是北地血族的沃奇！我们大军已经南下，过几天就踏平你们蘑菇城了！早点儿投降，饶你们一条小命儿，我们北地人从来直来直去，说话算话！”那大汉似乎已经将肋骨几个当成囊中之物，他们的塔盾上插满了箭矢，却完全没有反击，想必是一筹莫展了。
　　“沃奇！就算你说话算数，可我投降了，我大哥会要我命的，我可怕我大哥了。”肋骨假惺惺地喊着说。
　　“你***的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大哥又是谁？”沃奇拎起一柄黑曜石战斧，决心要下去强攻了。
　　“我大哥叫做腔骨，他应该已经在你身后了！哈哈哈哈……”肋骨大笑着说。
　　沃奇一惊，连忙转身一看，之见树林中人影晃动，再一转身，一名大汉——肉龙已经大喝一声从大树背后转了出来，一斧子迎面劈来。而与此同时，几乎每个埋伏射箭的强盗掩体都遭到团防营的突然攻击，有些强盗哼也没哼就到下了，有些想拔腿就跑，却被巡防营扔出的绳锤绊倒活捉。
　　这边儿肉龙已经和沃奇在一起缠斗了十几个来回，腔骨从容地踱步过来，找块大石头坐下，欣赏弟弟和沃奇的厮杀。沃奇虽然和肉龙在气力、招式上不分伯仲，但余光瞥见周围的团防营士兵越围越多，而他手下的强盗也大都被打死或活捉了。这局势让他心虚，手上也慌乱起来，一咬牙挥动战斧想要和肉龙同归于尽，却被肉龙从容闪开。肉龙见他魁梧的身形前冲不稳，顺手一带，脚下一绊，给沃奇摔了一个大马趴，战斧也摔得脱手，几个团防营士兵围过来七手八脚绑了个结实。
　　强盗营地的空场的火塘被重新点燃，烤上了猎户向导刚刚逮回来的几只跳蛙和长腿牛蝗，巡防营的士兵也纷纷将干粮——蘑菇饼干拿出来，在火塘炜热，使之变得松软而可口一些。腔骨站在高处看着身边火塘的烟气上腾，瞭望北方远处也隐约有一处烟雾上升，他放心地回头和肉龙说：“老二那边也平安无事，他看到咱们的烟火，就知道咱们已经得手了。”
　　肋骨擦着被血弄脏的双手，带着猎户向导走了过来，汇报说：“一共干掉了八个人，抓住九个。他们都招了，他们是三波人，第一波就是原来本地的绿林强盗，这些强盗或者自己本身就是北方过来的，或者和北佬有啥亲戚关系；第二波是他们新解放的种植园的北地奴隶，我怀疑有些奴隶是故意卖过来潜伏下来的奸细；第三波，就是那个血族的沃奇，他是特遣人员，一来就联合强盗，策反奴隶，然后劫掠村庄。”
　　“嗯，这也真厉害了。牧区派一个人来，就能颠覆咱们一个村庄啊。不用大队人马，粮食兵器还是咱们提供的……”腔骨眉头紧锁，对肋骨说：“把沃奇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满脸青肿的沃奇被肋骨和肉龙押解过来，这大汉满脸不服气地昂着头，呲牙咧嘴地摆出一副毫不怕死的样子。
　　“你听好了，我问你答，能说的，老实说，不能说的，我也不强求。但不能吹牛、说谎！说对了，我放你回去，要是说谎，我就把你剐了。听清楚没有？”腔骨用缓慢和坚决的口气对沃奇说。
　　沃奇并不搭话，只是哼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腔骨并不理会他的无理，只是按部就班地发问起来——
　　“你是血族家的沃奇？”
　　“不错……”
　　“你们家有个叫做血淋淋的帕奇？”
　　“哼……那是我家大哥。”
　　“那你排行老几啊？”
　　“第八……”
　　“哦……那你们家族应该是很强大的家族咯？”
　　“那是自然……”
　　“哈哈，我却听说苏族、牙族和黑路家族、桔槔家族才是北地大家族……？”
　　“哼……你们很快就会听到我们血族的名号了。”
　　“嗯，他们都去围攻毡毛城了，你们这些杂兵才来干这些对吧？”
　　“呸……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咱家的牧场。”
　　“你们抓走的人质呢？”腔骨厉声问道。
　　“哼……”沃奇把脸一转，并不回答。
　　“你们已经杀了人质吗？”
　　“哼……老子要是死在这儿，这村子的人质自然活不了了。”
　　“我知道，所以，我可以放你回去。”
　　“算你小子聪明。”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沃奇似乎想吹个牛，但想到吹牛会被杀死，眼珠转了转，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但又不甘心地邪魅一笑说：“你小子命大的话，会知道的……”
　　腔骨示意肉龙给沃奇松了绑，那大汉揉了揉身上的伤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自由了，似乎有些感激，于是做了一个军礼，豪气地说：“咱们改天战场上再做了断！”
　　“好，咱们毡毛城下再见了。”腔骨笑道。
　　“好，毡毛城下再决胜负。”说罢，沃奇冲北方钻进密林。
　　看到沃奇被放走了，那猎户向导赶忙过来跪谢——这样族人的人质就暂时平安了。
　　“人质都送去毡毛城了。”腔骨点头朝猎户向导吉利大叔还礼，示意他起身，客气地说：“我们还要逐个村庄过去，请你回去和族长说——我们尽快去毡毛城集结，一定会把认知都救回来的，也请你们族长和附近村庄打个招呼，我们一定会把所有人质救回来的。”
　　那猎户向导吉利大叔再次施礼，辞别了巡防营，赶回村庄去了。
　　腔骨则抓过烤熟了的跳蛙腿儿，胡乱啃了几口，招呼大家说：“列队！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