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成仙

　　顾修缘面对这麻将脸，很难做到情绪不躁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语道破楚秽的心机，“你不就是想让我对桃薇产生怀疑，失去对于这边的锚点，跟你回心法宗嘛，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
　　楚秽站起来，顺势一抹脸，白板顷刻间变成了红中，他竖起大拇指，“大师兄英明，老七这点道行还真瞒不过你，但你总得做出决断啊，若是打定注意待在这绝云宫了，那我也只能带着秀翡师妹回去了，从此再不叨扰！”
　　顾修缘难以决断，秀翡是真的，桃薇也是真的，他哪边都放不下，索性避开这话题，好奇问道：“你这麻将脸变来变去的累不累啊，究竟藏了几张脸皮，哪个才是真面目？”
　　楚秽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嘻嘻笑道：“不记得喽，换得假脸皮太多，早忘记哪张是真脸皮了，再说了师兄你也不戴着一张假脸皮嘛，混入这绝云宫不知有什么图谋，但中途发了癔症，真把假脸当真脸了！”
　　“替我好好照顾秀翡师妹，我想休息下。”顾修缘听见他又在旁敲侧击，心情烦躁，顿时摆了摆手，不那么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
　　“那老七我先溜一步！”楚秽将掌间的两块麻将牌放置在桌面上，叮嘱道：“若是想我了，就拿出这两块麻将牌，有字的一面合在一起，念一句词即可唤出我来。”
　　顾修缘看向两块麻将牌，只见一个红中，一个北风。
　　似乎这楚秽用红中麻将脸的次数特别多，难不成他对红中这个花色有特殊癖好？
　　“什么词？”
　　“千面万法戏鬼神，忘情忘道忘春秋！”
　　楚秽又补充了一句，“大师兄你人太实诚了，需要我这么一个精通人心的好师弟帮忙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顾修缘一人独坐，考虑了半天，还是将两块麻将牌收入衣襟的内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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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后山禁地。
　　顾修缘鼓起勇气再一次来到了那神秘的洞府前，玉扉左右两座陆吾石像同时问道：
　　“天何寿，地何极，生何欢，死何苦？”
　　“天地无寿无极，凡人以己度量揣摩，荒谬可笑；生死自然，天道轮回，何来欢苦！”他回想昨日盈真的话，复述道。
　　洞天玉扉，轰然中开。
　　巨大的青铜古树映入眼帘，它于天光的照耀下焕发出神圣的光辉，九枝八十一花栩栩如生，依循九宫八卦布置的八面玉墙也闪烁着异光，《升仙举霞经》的妙文浮现而出，好似迫不及待想要挣脱束缚一般。
　　顾修缘深呼吸一口气，再一次踏进了洞府里。
　　“练，还是不练？”他徘徊犹豫，绕着岩壁走了好几圈。
　　尽管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但仍旧难以决断。
　　若是练了，自己修为会获得极大的提升，但依照掌教真人所言，那些幻觉也会消失不见。
　　“但如果秀翡在我修炼功法后会消失，那也证明她确实是幻觉罢了。”顾修缘叹着气，不管如何，总不能一直拖着。
　　他刚要屈膝盘坐，忽然间自己衣襟里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响动。
　　砰砰砰。
　　他皱了皱眉头，刚想伸手把衣襟里乱动弹的物件拿出来，就见两道光跃出，红中与北风两块麻将牌自己飞了出来，合在了一起。
　　下一刻，顾修缘恍然大悟，自己被利用了，顿时道：“老七，你这招有点东西啊！”
　　伴随着他的话语，两块麻将牌发出小聪明得逞的笑声：“千面万法戏鬼神，忘情忘道忘春秋！老七来也！”
　　从麻将牌上长出了血肉筋骨，相互蟠结纠缠，迅速出现了骨架与内脏，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个穿着红色道袍的完整人形，楚秽笑呵呵的出现在顾修缘面前。
　　“哎呀，大师兄，别怪我老七狡猾，要不是这样，你可不会带我来这地方啊！”楚秽好奇的打量四周，不禁啧啧称奇：“看来这里就埋藏着整个绝云宫最大的秘密，有趣！有趣！”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待会儿我要修炼功法了，你说不定很快就得消失不见，我容许你再啰嗦几句。”顾修缘眼珠子一转，颇不讲述情面的说道。
　　“大师兄，你怎么也跟我玩心眼啊，是不是想通过我的反应，推算这功法该不该练？看来你内心还是对这地方有些戒备的，并没有傻到完全相信那老女人。”楚秽摇头晃脑，揭穿顾修缘的算计，颇为洋洋得意。
　　“所以你认为我该练吗？”顾修缘毫不在乎，直截了当的问。
　　“练，当然狠狠的练！这些玉墙上的经文虽然布满邪气，但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啊！不必怕，邪门歪道而已！”
　　楚秽这么一说，顾修缘反倒犹豫了，心道：“这幻觉擅长骗人，有可能是故意说反话，让我因为忌惮他放弃修炼，可不能被他误导了，这功法还是得练的，否则解决不了我的迷惘。”
　　下一刻，顾修缘立刻盘坐，直视一面玉墙，将光辉闪烁的经文映入脑海之中。
　　霎时之间，忽有仙雾缭绕四周，天籁之音萦绕于耳畔，馥郁幽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他猛地一惊，发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但见前方有一座七彩虹桥跨越茫茫云海，不见首尾，澄澈如洗的天空下，仙鹤飞掠，青鸾翱翔。
　　淌着潺潺流水的桥面上，一群披着飘带穿霞衣的仙女挪着莲步走过，媚眼如丝，动情至极。
　　“我……我这是上天了？”顾修缘见状微微皱眉，疑惑自问道。
　　此刻，一彩云飘来，踏云者乃是一身躯魁梧的金甲力士，他手捧一卷金色的绢纸，展开道：
　　“今有凡俗之士顾修缘修行有成，乃脱蒙昧而得仙躯，特奉天帝懿旨，邀于天庭，述功德，封神册，位列仙班，钦此！”金甲力士朗声颂道。
　　“顾仙人，请吧！”金甲力士示意顾修缘随他一同踏上彩云，去往天庭正式受封。
　　顾修缘刚准备上前，忽然产生一丝疑惑。
　　“不对啊，我才刚刚修炼《升仙举霞经》，怎么一眨眼就得道飞升了，这个速度太离谱了。”
　　他这一寻思，耳畔又听见了秀翡的声音。
　　“楚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可以让他修炼这么危险的功法！”
　　“无妨无妨，你可别忘了我老七的看家本领，真当我只会动嘴皮子骗人啊！”
　　顾修缘环顾四周，想要找到秀翡的踪影，然而一无所获。
　　“顾仙人？”金甲力士又问了一声。
　　他扭过去，再度看向金甲力士，却见一轮血红的巨大月亮充斥着整个天空，血月占据了视线的全部，仿佛立刻就要撞击过来，天地赫然一暗，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
　　眼前的金甲力士赫然化作浑身腐烂血肉的尸将，骷髅脸庞爬满蛆虫，腰间捆着一圈干瘪枯瘦的人类脑袋，各做喜怒哀乐状，此刻一起用极为鬼哭狼嚎般沙哑尖细的声音喊道：
　　“顾……仙……人！”
　　顾修缘猛地一惊，头皮发麻，不自觉向后退去一步。
　　“顾！仙！人！”
　　尸将见他不来，立刻伸出一只腐烂大手，向他探来。
　　那手越伸越大，隐约间呈现出一颗肉瘤大树的模样，指节为枝，臂膀做主干，这肉瘤大树浑身遍布诡异而扭曲的肉块，如蛆虫般蠕动。
　　万般惊恐之中，顾修缘一退再退，忽然一个踉跄，他跌下云海，向着万丈大地坠落而去，在失重感的萦绕下，他赫然看见了所谓的天上竟然化作了一片难以形容理解的诡异存在！
　　虹桥是一座座人尸搭成，永不停歇的流着鲜红的血液；仙鹤与青鸾长着三颗骷髅脑袋，糜烂的身躯上挂着鲜血淋漓的脏器；所谓的仙女俱是阴森鬼面，露出骇人的獠牙，像是瞧见了美味的食物，露出诡异的笑容。
　　而那仙乐化作了恐怖之物如雷般的咆哮，幽香乃是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血色的天庭，诡异的众仙！
　　整个所谓的天界，尽是妖魔鬼怪！
　　在顾修缘不断坠落的过程中，血色的云雾之中还不断有絮状的物质凝化成鲜血淋漓的鬼手，试图阻拦他的逃离，但还是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掌教果然有问题，她有大问题！整个绝云宫都有问题！”
　　顾修缘攥紧了拳头，双目怒瞪，险些要咬碎牙齿，整个人再次坠回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