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成仙三更之一

荣涟子是这岐军山神的神使，所以体质特殊，能活很久，
即便是被削去头颅，做成了夜叉，也能够活下来，甚至在一眉死后重新找回自己的意识，
但陈恒不明白一点，为什么，最后她会看见自己，并且把石头给自己？
“杀了那猴子。”
漆黑的洞穴中，响起突兀的声音，
一旁的老驴瞪大驴眼，
“大，大王，这，这石头成精了？！”
陈恒看着手中的玉石，眼皮颤了颤，
这声音，是荣涟子。
“是仙人显灵，你们先出去。”
“是。”
陈恒驱散洞穴内侍卫，
漆黑洞穴里一下静了下来，他看着手上玉石，主动道，
“荣涟子？”
没有回应，陈恒皱了皱眉头，
“荣涟子，听得见么？”
这家伙，怎么说了一句话以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突然，
陈恒想到一个事情，神使，是仙人升仙后留下来的凡身。
所以，岐军山神压根不应该存在？！
可这样的话，自己在王富贵跟荣涟子记忆中看见的那个女娃，又是谁？
而且那家伙还把自己从王富贵的记忆中驱了出来，
它能干涉自己？它不是已经飞升了么？！
“荣涟子，听得见吗？荣涟子，你听得见吗？我是陈恒。”
突然，玉石再度传来声响，
什么？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让陈恒愣在原地，
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手笔的眼球睁开，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眼球瞬间长满他全身，
陈恒的熊脸没吞噬，很快便失去意识，
一轮巨大的红日将他的视线唤醒，
红日挤压着他的意识，像碾着一块砧板上的肉。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最后一个想法，岐军山神，那家伙诓了自己！
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遗失，他只朦胧间记得一个姓名，
陈恒，
我叫陈恒......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仿佛被遗忘在这片黑暗中，
只是一片漆黑中出现两个白色字样，
【陈恒】
白字缓缓消散，陈恒眼前视线慢慢清晰，
磅礴的大雪带着山风的呼啸，和着耳旁婴儿略有些嘶哑的啼哭声，
突然，似乎有人将陈恒抱起，是一个清脆的童声，
“师父，这娃娃在外面哭了一晚了，把她带进观里吧......”
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也罢，既然与我道观有缘，便带进来吧......”
······
一场冬雪后，【陈恒】被带入欢山道观中，
【陈恒】这个名字是师父取的，观里其他师兄姐都拿不准师父这次取名的意味，其他师兄姐都是常青，常欢之类的姓名。
陈恒两岁那年，他从师父口中知道了父母这个词。
他觉得有些不理解，他从没见过父母，
于是问师父，父母跟师父有什么区别。
师父说没有区别。
两岁的陈恒笑了，很开心。
再长大些后，陈恒发现观里其他几个师兄姐似乎也没有父母。
不过他们有师父。
陈恒自幼聪慧，并且仙缘过人，六岁那年便缔结了仙根。
观里其他师兄姐都很开心，说他日后若是成了仙，莫要忘了下凡探望他们，也好让他们见见仙人的模样。
后来，陈恒修了俗仙道，把那帮嘲笑俗仙道的孩童打趴下，
十三岁那年，师父说着“除妖乃我道门不二之责”，于是下了山，再没回来。
之后是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
欢山道观中十多号人，就这样慢慢不剩一个，最终只留下年纪最小的陈恒。
已经修至大成之境的陈恒慌了神，观里师兄姐修为比他低许多，可他们都不让他下山，说是师父的吩咐。
直到观里再没人阻止他下山，可陈恒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这年春天，藤蔓花草长满欢山道观的观墙外，生机茂然，
陈恒下了山，他十四，欢山道观，再无一人。
陈恒下了山后，事情突然变得简单，
因为到处都是妖，这个世界似乎突然不再是人的世界。
荒山客栈，河畔船家，闹市小巷，到处都有妖的身影。
他一路走，一路杀，欢山道观的靛色道袍也慢慢被染成了深红。
不过一路上陈恒也结交了不少道门中人，
但陈恒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这一天，陈恒同行八人，来到一座城，
整座城中都是妖，陈恒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只是感觉视线中的一切都是鲜红的，
包括和他同行的道友，他们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七个人，全死了，
突然，鲜红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突兀的人影，
那是一个一字眉老僧，他的相貌很和蔼，可陈恒见了，却莫名感觉不适。
尤其是此刻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怪异的兴奋，还透着一分贪婪，
他喃喃自语道，
“终于，等到神使了！”
陈恒心中突然涌现出莫名的恐惧，他杀光了满城的妖，可眼前这个苍老的老头，让他只想跑。
“女娃娃，你好好看看你周围，你杀的，都是人啊！！～”
陈恒下意识瞥了一眼，突然发现四周的尸体，全都是人，所有的眼睛都望着自己，
他的意识出现片刻恍惚，
刹那间，天地摇晃，层层血色天幕从四面八方向陈恒包来，
遮天蔽日的鲜血仿佛头顶天穹塌陷，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向陈恒挤压，他心中的恐惧更重了几分。
“跑！”
没由来的，陈恒脑海中出现这句话，他迅速转过身，朝与那老头相反的方向，迎着跑去。
直到，他在血幕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紧闭双眼的
身影。
那个身影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陈恒觉得，仿佛那个才是他自己？
陈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瞬间让他的思绪停滞，
诡异的熟悉感在这一刻升到了顶点，一股寒意从后背蔓延至全身，
陈恒身上冒出一阵金光，
随后那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身影，消失了。
陈恒死死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依旧回荡在脑海中，
直到眼前的血幕彻底褪去，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还在这座满是鲜血的城中。
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发现那个一眉老头正蹲在地上，头顶长满眼球，
手指不断在沾满血液的泥土上划着什么，
“壬寅，癸丑，戊子，癸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眉头顶满是眼球，随着他的癫狂大笑剧烈颤抖。
紧接着，他伸手指向陈恒所在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捉到了！捉到了！”
陈恒发现自己停在原地动弹不得，满城的血肉朝他涌来，缓缓堆积，最后将他化作一个胖娃娃的模样。
陈恒想要挣脱，随后他的头顶开始不断长出密密麻麻的眼球，让其陷入沉睡。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感觉脑袋越来越沉，被埋在地上的身子也越来越大。
直到，他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
他抬起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脑海中再度两个字，
陈恒。
那是什么？
陈恒，是什么？
“仙童！！！”
一种凄厉的呼喊将他的身躯牵动，他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光明，
“建安小儿，想杀我？你还早了五百年，哈哈哈哈!!!”
“仙童！吃了他！挖了他的眼－－”
陈恒，是人
陈恒，
是我！
我，是陈恒！
陈恒终于想起了自己，一拳砸死了身旁消瘦狰狞，夜叉模样的一眉。
随后看到自己，又冲向了自己......
漫山红叶在面前渐渐虚幻，如水波荡漾，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正是岐军山神，
她身形如云雾，躬身道谢，
“多谢仙友助我成仙。”
陈恒恍若隔世，
岐军山神似乎看出他的疑问，主动解释道，
“在下借道友之身，两世得仙，才从那夜叉的‘天机乱’下恢复神识。”
“而那血幕，乃是那夜叉天机乱修行不精所致的天乱，无法自控，也因此乱了道友的气机。”
“众生瞳已至大成境，以仙友凡俗机缘，在下不敢再称助，若是在＊＊＊＊＊中需要在下相助，定倾力而为！”
“忘我且超凡，知我方成仙。”
说完，她便飞升离开。
陈恒眼前晃荡，又回到了那漆黑的山洞......
念头一至，发现眼前界面再度变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