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天明往泰安寺

乌黑的鲜血洒在寝殿的地面，
宁兴离看着陈恒嘴唇发紫紧闭双眼的模样，神情骤然慌乱，
“你怎么了？！”
话语未落，陈恒的身体摇摇欲坠，宁兴离连忙将他接住，
“喂！喂！谢问！谢问！”
“别晃了，再晃我真不行了......”
陈恒躺在宁兴离的怀中，睁开眼，语气虚弱道，
“咳，咳，咳......”
随后又咳嗽了几声，
“你怎么了？”
宁兴离蹙紧眉头，她想不明白陈恒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就好像中毒了一样，
陈恒苦涩咧嘴一笑，
“还不是那狗屁忌南会的降头......”
陈恒腹部的那团漆黑液团已经几乎要将白罩占满，
但更关键的是，里面还悬浮了一层浓厚的金属锈迹般的污浊，
这直接导致他的死期变成了【明日身死】，
而这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陈恒打了宋若雪一巴掌后
【命格：朱雀乘风，金形：朱雀乘风命旺夫，寻金形可得一世之利】
陈恒死死盯着【金形】两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打了宋若雪后，看见的相貌，
皮肉之下，是由金铁构筑的傀儡！
刚才应该是自己触碰到宋若雪时，让【南鸟朱目】得以生效，
【命结：南鸟朱目（掩）：神鸟朱雀之眼，辨人心，清虚妄】
不过陈恒没想到，宋若雪这幅**居然是傀儡构造的？
前面百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宋若雪这女人远不止原身谢问认知中那么简单，
陈恒有一次外出，遇到布下毒烟埋伏他的忌南会教徒，即将被毒烟迷晕时发现宋若雪出手，眨眼间便将那些邪教教徒打杀。
并且有一世，陈恒打算悄悄离开福王府时，不小心被这女人发现并带入了皇宫，才知道宋若雪原来是那狗皇帝的探子。
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危险，以后得远离。
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陈恒身形忍不住颤抖，
感受到他虚弱的模样，宁兴离将他抱的更紧了些，一阵暖意从她身上传来。
安静的世子寝宫内，月色透过寒窗，
陈恒躺在宁兴离怀中，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满心无奈。
自己体内寒气的突然加重，就是因为这个什么狗屁【金形】，
陈恒记得之前【火势】的说辞是【触阴阳】，现在变成了【寻金形】，
虽然现在又可以得这个什么【一世之利】了，
但他对这个【大梦黄粱】没有兴趣，现在满心所想只有明日解除降头，让这幅身体至少恢复到正常人的地步。
唉，【明日身死】啊......
希望自己明夜消除降头的时候能熬过去。
陈恒抬起头，看向宁兴离，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一头橙黄长发，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宁兴离似乎一直用内力催动热量灌入陈恒体内，暖暖的，
很舒服。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宁兴离低下头，精致的五官从这个角度看也丝毫不影响惊艳。
宁兴离看见他睁开眼，
“怎么样，舒服些了么？”
陈恒微笑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忍不住咳嗽几声，
“咳，咳，咳，你可不可以把手并起来，我再试试。”
宁兴离沉默片刻后，点点头，
“好。”
宁兴离将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陈恒覆上去......
······
许久以后，陈恒缓缓睁开眼，
和猜想的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无奈长叹口气。
从之前的【火势】到现在的【金形】
金木水火土，
唉，自己这一世不会要走五遍吧？
太拖沓了......
“好了么？”
宁兴离说话了，
陈恒微微点头，松开手。
“嗯，好了。”
夜色渐深，屋外虫鸣，
微风抚向陈恒的身躯，又被宁兴离隔开，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安静的默契。
陈恒心中有些感慨，他身怀瘟神命格，百世轮回间，这样的平静时刻屈指可数。
突然，宁兴离打破寂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手无论被什么覆盖，都不行，但你的双手覆盖，就不会有事，而且，我的修为甚至会得到增长。”
陈恒有些意外，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我现在离突破真元境只有一念之差了，我没有突破，也只是因为突破真元期的动静太大，在这里可能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陈恒眨了眨眼，理顺了宁兴离跟自己说这些是为了解释她刚才把手松开，无声笑了笑，
又突然意识到，
啧，真元境啊，再往上就是宗师境界了！
而整个乾国目前连一个宗师境都没有，甚至有人扒古籍，发现上一个宗师境的出现，要追溯到二百多年前的前朝了。
所以真元境就是当今乾国武者的顶点了，而宁兴离如今才十六......
啧，这种天赋，真是多少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虽然这个世界里的武道修为做不到动辄翻山倒海，一剑横挡百万师，
但真元境这种层次的强者，做到像武侠世界里，十步杀一人，片叶不沾身的程度还是可以的。
可惜，这个世界里还有得道飞升这种概念，各处道门都有各自升仙的法子，
而武道往往是没有道门传承的人修行的，又累又伤，
但以宁兴离的天赋，如果她真能突破宗师境！比之那些道门的开山祖师爷也差不了些许。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即便是武道这种拿**博的路子，想走也需要天赋，而谢问这个身体丝毫没有修武道的资质，
陈恒微微叹了口气，
宁兴离仿佛察觉到他的想法，主动道，
“等你从泰安寺回来，身体恢复一些后，我可以帮你看一下有没有修行的潜质。”
陈恒望着窗外，无声笑了笑，他目前倒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想早点把自己这个瘟神的命格给摘掉，或者抵消了。
突然，陈恒想到自己选择的命格名称，【百世成仙】
不知道此仙，是不是彼仙，
轻声道，
“对了，宗师境之上，是仙吗？”
宁兴离低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王叔没跟我说过这些。”
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郝然一笑，
“其实，在你先前告诉我带着你就可以避开福王府内阵法的时候，我就想过把你打晕然后独子把王叔救出来，只是我不知道王叔在哪里......”
陈恒抬头看了她一眼，
想到了她那时候的沉默，突然有些后怕宁兴离如果真的那么鲁莽，那自己或许就没了，
好在她也没有那么冲动，
“幸好你没做，我可以用意念引动府内阵法，你照样会暴露的。”
宁兴离低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看的陈恒有些不自在，
“等从泰安寺回来，我这身体好些后，我会想办法带你去地牢看王千行。”
闻言，宁兴离清冷五官嫣然一笑，配上她一头橙黄头发，衬托的整个房间熠熠生辉，
这似乎还是陈恒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开心的模样，
想到从泰安寺回来后，两人不免要因为王千行而对峙，心中无奈，
有意提醒道，
“忌南会，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声音太小，宁兴离没听见，
陈恒没得到没有回应，这个角度宁兴离抬起头后，他也看不起她的神情，
陈恒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他懒得去想那些事情，也没有这个力气了，
“对了，宁兴离。”
“嗯？”
宁兴离低头，看向他，
“以后，记住先保全自身，再谋他。”
“这不是个自私，只是现在这个世道，能信得过的人太少，至少，看清事情全貌，再做打算。”
宁兴离看着他，一脸认真，
点了点头，
“好，我晓得了。”
陈恒看着她，心中欣慰些许，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对了，倒是没问宁兴离跟福王到底有什么仇怨，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好开口，
按记忆力王千行的说辞，她好像是两年前难民潮被捡到的，
两年前的难民潮......
······
乾元二十一年，淮北大旱，饥民易子而食。
福王府所在的丰州，便是淮北州郡。
乾元二十二年，福王率千墨军十万出兵镇压淮北饥民，千墨军大胜，杀“敌”百万，福王建造万民殿，向上天言表“功绩”。
万民殿建造后，怪异事件不断，半载便被迫拆除，之后福王下令丰州斋戒三月。
乾元二十三年，千墨军哗变，朝廷派御林军镇压，二十万千墨军尽数消散。
后为帮助福王治理属地，朝廷派遣十万御林军，尽归福王名下。
······
福王府占地百亩，正门堪比城楼，随着两侧高逾十丈的砖红正门打开，一队车马缓缓驶出。
陈恒坐在队伍当中一架极其华丽的马车上，窝在宁兴离怀中，撩起帷裳，看向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