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知府大人不要走

“知府大人，算下官求求您了，不要走！”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突然钻进士兵构成的围墙里，“扑通”一声跪下来。
从这个男人开始，一大群身穿官袍的官员也纷纷跪地，满脸悲戚的向蔡沭请求，请求他留下来。
“蔡沭大人，我们襄阳城易守难攻，虽然李自成号称有五十万大军，但是实际上绝没有这么多。只要您肯留下来，我们是可以胜利的！”
这些都是襄阳的基层官员，一些有财力有关系的老百姓还能够走，他们是没有办法逃的。
而且他们大多都是当地人，故土难离扎根在每一片受儒家教化的土地上。除了饥荒和战乱，没有别的东西能够说服这群人背井离乡。
蔡沭张了张嘴，还未开口。
又是“扑通”一声，本来在前面挡着百姓的一名士兵突然，转过身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就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是他抗议的手段。
“你在做什么？”
蔡阳眉头一皱，正想要训斥这名士兵。
可接下来，第二名，第三名，那些组成人墙的士兵，竟然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都跪了下来，都是一言不发，低着头沉默。
除了蔡阳带来的一千神火军，原本的襄阳守军竟然全部跪地，请求蔡沭留在襄阳城。
蔡阳目光冰冷，从副将手中抢过一把火器对准南城门的守将，沉声道：“胡成武将军，这些都是你的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布政使大人从未少给过你们一点军饷，让你们能够在这乱世中养家糊口，无需成为流民。这么大的恩赐，现在你竟然敢带头哗变？我现在有权利杀了你！”
胡成武跪在地上，摇头道：“蔡阳总兵，末将不是要哗变，而是想求蔡沭大人，求他留下来！
襄阳城的守军大部分都是襄阳府本地人，都是襄阳百姓的儿子父亲兄弟，我们答应大人，我们一定会守住这座城，保护大人的安全！”
“神火军！”蔡阳命令道。
“在！”身后的一千神火军齐声喝道。拿出手中的火器对准，面前这些守军。
和襄阳守军不同，神火军是蔡阳上任时一起调来的军队，他们只服从于襄阳总兵或者蔡沭。
冰冷的火器对准这些襄阳守军，场面变得像火药桶一般，稍微来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你们还不打算站起来吗？”蔡阳冷冷道。
胡成武咬着牙齿，硬着头皮，没有吭声。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
“总兵大人，您千万不要开枪！”
蔡阳话音未落，周围堵住南城门的数千百姓害怕了，纷纷跪下，他们害怕蔡阳真的会对这些维护他们的襄阳守军动手。
月亮庄严地大步迈向天空，南城门已经跪了上万人，有军人，有官员，还有百姓。
他们都在请求，请求蔡沭留下。
“知府大人，你难道非走不可吗？”胡成武和这些百姓，对马车上那个罪魁祸首，质问道。
蔡沭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应当道：“本官当然要走，因为本官根本就不信襄阳城的百姓能够守得住襄阳城，更不信襄阳守军能够守得住襄阳城。”
胡成武脸色有些难看，激动道：“知府大人，李自成绝对没有五十万大军，最多不过十几万，再加上有百姓上城驻防。我们一定能够守住襄阳城，末将能够发誓必与襄阳城共存亡！”
闻言，蔡沭环顾四周，指着这些跪地的百姓道：“你问问这群百姓里面那些背着行李的人，是不是想要出城，是不是今天一听说，李自成要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就连家都不顾，只想逃走？”
此话一出，果然有百姓往左右一看，见到有些人身上背着包袱，一副打算出城的模样。
“老李，你这是干嘛？襄阳城可是我们的家，你不会是想逃走吧？”
“王员外，你这带着一箱子东西是要去哪里啊？不会是想要逃走吧？”
“张大哥，我记得你不是预备役吗？怎么今天晚上连孩子都抱出来了？”
蔡沭指着百姓中几个有些慌张的人道：“你看看这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要陪襄阳城共存亡，一定能够守住襄阳城。结果该跑还是跑，你们襄阳人自己都不肯守襄阳，本官不过是学你们而已。”
此言一出，在场的百姓们一时无言以对，蔡沭走得不冤，搁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得走，他们自己都要跑，又怎么能怪蔡沭走得快一步呢？
见此，蔡沭又说道：“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前些天京师被闯王围攻，崇祯皇帝发布告示号召百姓上城驻防，可是百姓们无一响应，还主动打开城门，让人家进城杀人抄家。
李自成的兵马是不是只有十几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弃南京先来攻襄阳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是李自成真来了。你们这些胆小的襄阳百姓和京师的百姓一样是靠不住的！”
“这‥‥”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南城门统领胡成武他那略显苍凉的背影，心里莫明的一痛，沉默不语，但这种沉默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愤怒。
在场的百姓们感到有些心酸，他们很想反驳蔡沭的话，但开口容易，谁又愿意从没有杀过人的自己上城墙当炮灰呢？他们确实胆小。
蔡沭见状，继续跟着道：“你们这些襄阳人和京师人一样又胆小又可笑，只能自己逃，不让本官逃，本官来襄阳没几天，没有收过你们的钱，也没有害过你们的命，大家互不相欠。”
“不一样！”
这时，在人群外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神火军分出一条小道，蔡阳和蔡沭转目看向出声处，百姓和官兵也被吸引力注意力，一齐看去。
身穿重甲的王离昌骑着高头大马，从神火军分开的小道中慢慢走出来。
他一出现，百姓们和城防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在他们心中，襄阳城的总兵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世名将之一，大明武兴侯王离昌。
‘湖广擅用兵者，只有王离昌’这句话就是从襄阳府传出去的。
这位坐镇襄阳十几载的老将早已把自己的荣誉和这座城融为一体，成为襄阳人的精神信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