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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独自一人

救世凡章 羽蛇神之眼 2846 Feb 14, 2023 1:58:58 PM

“你守护了谁?”
“你救下了谁?”
一片纯黑好似无尽深渊的空间中,两道既没有音调又没有嗓音的声音传出。
无法追根溯源,因为那声音不像人声而更像是思考时脑海中的想法,就好像是自己在想,在扪心自问。
“……”
自己在这黑暗空间待了多久了?这里究竟是哪?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那声音究竟传自哪里?
一概不知。
往“上”一看,“上方”是一片纯黑。自己没感觉脚踏实地,可以说在下落,也可以说处于静止。周围没有参照物,就像荒芜的太空一样,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此时的状态。
黑,太黑了,黑到哪怕往“下”看也看不到自己的手脚。不过,自己也根本没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就好像已经全身截肢到只剩大脑泡在营养液里,也像已经全身瘫痪只有大脑还能思考,在这无尽深渊里不知空间也不知时间,不知过去也不知未来。实际上,就连刚才观察周围时,自己也并没有做出任何类似抬头低头的动作,而是一有这个想法,就已经“看”到了周围——在这地方,似乎根本没有“上下前后左右”的概念。
尽管如此,自己也并不感到困惑或者恐惧——没有任何情绪,在这混沌之中,一切似乎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这种状态已经不知持续多久了,唯独刚才那两道“声音”响起时,自己才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声音,还会再响起来吗?
如果会,会有什么内容?
“……”
直到这时,自己才发觉,那声音所用的语言自己从未听过,却一瞬间理解了其意思。
而也就在自己脑中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那声音,果然再度响起:“你想救人,全城死伤无数。”
“你想为利更姆复仇,却连制造它的真凶都找不到。”
“你想解开伊纽尔知道你的秘密,它直到死也没有告诉你。”
“事到如今,你究竟做成了什么?”
“……”
那声音停了一下,不知为何。在这没有参照物的空间中,不知过了多久,它才再度响起——
“你,到底拯救得了谁?”
……
“!”
猛然从床上惊醒,赫尔莫睁开眼睛,便又在微弱暗淡的昏黄烛光中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他第六次这样惊醒了。
身体,早已被治疗术师们治好,没有不适的感觉,除了些微的虚弱外再无其他。
扭头一看,窗外还是一片黑暗。瓢泼的倾盆大雨声还在传来,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流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模糊赫尔莫对时间的感知。
把目光收回来,他便在圣殿客房的另一张洁白的床上看见了熟睡的斯杜提亚,也看见另外两张床上的加尔维和维克缇斯。再去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又看了看日历,今天已经是9月29日,距离那猩红之夜,已经过了四天五夜。
今天,就是留在纽特的最后一天了。车票已经买好,今天下午,就得搭列车去特米纽了。已经和斯杜提亚去跟老维克缇斯夫妇道过别,行李收拾完毕,在术师大楼的宿舍空了出来,钥匙也早已上交,得给本年度的新人让位置了。
“……”
就……这样结束了吗?
面无表情地缓缓从床上起身,赫尔莫不发出一丝声音,怕惊醒任何人。他没有立刻穿鞋,只是穿着袜子走到斯杜提亚床边。他看到,她的眉头还有些紧皱,长睫毛还在一闪一闪,呼吸也并不是完全平缓,哪怕在梦里也似乎在为什么担心。
“……”
四天前,当自己被虐得几近残废后,是她在执行完守城任务刚回来后就片刻不离地守在自己的病床边,直到三天前自己醒来。
每当自己出事之后在病床上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总是她。
“……”
无声而轻缓地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一些,盖住她的肩膀。在这寒冷的雨午夜,赫尔莫不想她着凉。
转过身,他看到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维克缇斯和加尔维。
这两个人,同样皱着眉。赫尔莫知道为什么,在猩红之夜里,与他们志同道合的伙伴死了两个,也有许多被他们看做弟弟妹妹的无辜孩子被吸血鬼或吸血致死或当人质杀死。
他们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与自己失去父兄时一样的痛苦。
“……”
久久注视着这两个在猩红之夜冲在了第一线的男人,赫尔莫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转身,无力地坐在自己床边,怔怔地垂着头,在黑暗中一个人对着昏暗的烛火苗发呆。
“……”
睡吧。
睡着了,也许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翻身上床,他盖上被子,想就此再睡去,却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精神很疲惫,身体也没有力气,却就是睡不着。
仰身看着天花板,他又一次发起呆来。
“……”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再次起身,在床前拿纸提笔写下一张便签,随即拿起皮鞋和全套正装,直到走出房间关上门后才穿戴整齐。
此时,圣殿的大厅还是一片明亮,还有一个轮值术师在这孤独的雨夜中值班,看到赫尔莫在这半夜从房间里出来也并不过问。
而在这寂静的大殿里,赫尔莫径直往他走,然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轻声开口:“可否借一把雨伞?”
“你要出去?”
对着赫尔莫皱眉确认道,看到他点了个头,轮值人也就点了点头,从自己坐着的台下拿出一把纯黑的伞,“给。”
“……”
默默接过了伞,赫尔莫刚想走,却又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转身,“那枚狮心勋章,还有殉道者勋章,可以批下来了吗?”
“遵从你的意思,已经批准了,三小时前刚准。”
对着赫尔莫点了点头,那轮值人随即掏出一个刻着一头雄狮的八角勋章,又掏出一个刻着手握圣剑和盾牌安详死去的银袍者的五角勋章,一齐递给赫尔莫。
“谢谢。”
对着那轮值人颔首,接过两枚勋章,赫尔莫随即带着伞,在轮值人的注视中慢慢地走在了大殿中间的红地毯上,走进了雨中。
大雨滂沱,每一滴雨点打在他的伞上都像是石子般发出嘭的一声,无数雨点也就代表了无数闷响,打得他连握伞都握得骨节发白。暴雨间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他感到清醒,却也感到寒冷,一如他在猩红之夜过后于天国墓园看到乔瑟夫的骨灰盒时。
由于害怕传染瘟疫,所有尸体都被采取了火葬,让赫尔莫哪怕连见他全尸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
打着伞缓缓走在雨夜中,此时此刻,街道上真正地空无一人,让他的背影看上去越发孤独落寞。
地面上,雨水打出了重重叠叠的水纹,以雨点落下的位置为中心向周围扩散,然后又被其他水纹侵蚀。暴雨的势头无比之急,哪怕他打着伞,也仍然被淋湿了前胸,感受到来自世界的寒意。
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快一年了。
在这下着大雨的半夜里,街上已经没有出租车,他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去走,走到他想去的地方,见这座城市在午夜时的最后一面。
慢慢地往南边的方向走,赫尔莫已经认定了一个目标,那个几乎改变了他命运的地方。
慢慢地走着,走着,赫尔莫的速度恒定而缓慢,终于在裤腿全湿之前走到了三十五大道六十二街第五户——也就是马提斯,那个曾经被油画折磨的小男孩的家。
暴雨中,他静静地在打着伞站在马提斯家门前。
在这里,他出了来到纽特的第一个任务,让那幅油画进入了自己体内,从此无法再使用神奇能力。
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神奇物品对普通人的影响,也见到贫穷人在突发情况前有多么不堪一击。
马提斯已经被治好,却不知道他们一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挺想亲眼看看马提斯现在身体如何,但,仔细一想,却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从钱包里拿出了五镑,然后又从口袋里取出纸笔,赫尔莫写了自己的假名之后就从门缝里塞了进去。随后,转身,迎着风、踏着雨,朝着北边,朝着市外的天国墓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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