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收益与风险对等

对于何小平的询问，黄焖鸡红唇微启正要开口解释，一旁的游龙愣是直接抬起长臂宽袖架在了她面前。
何小平发出抗议：“难道我连提前了解的资格都没有么？”
游龙毫不客气的点头，“是的，在我没有真正确定你身份之前，我不打算告诉你过多的东西，不然你会更难露出马脚破绽。”
“那你可真谨慎。”何小平悻悻嘟囔了一句，无奈叹息。
“好了，言归正传，接下来，开始审判。”游龙挽起宽袖，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道：
“咳咳，何小平，你知道火种城里的三个特殊分别是什么吗？”
“三个？之前黄焖鸡不还说我是两个特殊中你们最需要的那个吗？”何小平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气恼，同时对眼前的三人感到十分棘手。
“这是个陷阱哦。”沙发上的黄焖鸡甩了甩如瀑长发，伸出食指的同时俏皮的歪起脑袋，嘿嘿一笑。
何小平无语，后怕的同时也在暗暗咬牙切齿……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注意回答问题，不要逃避，也不要试图耍小聪明，因为到最后你会发现这完全没任何卵用。”游龙语气沉沉提醒道。
……何小平瞟了一眼枪口指向自己的银亮手枪，悻悻道：
“我大概是知道两个，一个是从黄焖鸡口中确定过的，是火种；另一个是我对你昨晚所说之话的分析猜测，我觉得应该是拉普拉斯妖吧，毕竟你们不就是拿不准我到底是火种，还是拉普拉斯妖么？”
这期间，Coco坐到了黄焖鸡的身边，并且强装镇定，实则目中蕴含着一种无比紧张的期盼，比另外两人都要格外期待。
期待眼前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就是火种。
两名女性静静的看着这场所谓的审判，眼睛会时不时在何小平与宿灵手枪身上徘徊，但都没有要开口打断审判的意思。
这场审判意味深重。
在确认过何小平已经没有要补充的话术后，游龙看着茶几上安静的手枪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回答何小平的反问，而是直接又问道：
“十岁那年你从火种城第一医院醒来后，在医生和警局的全部询问过程中都说过你记不起来任何事情了之类的话，这是否属实？你确实丢掉了之前的记忆，对么？”
他们果然已经掌握了有关我的基本信息……何小平深吸了口气，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请回答！”游龙态度强硬的说道。
无奈的何小平回答道：“是的，我没有那部分记忆。”
“哪部分记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游龙有些较真，看起来更像是无理取闹。
“有这个必要么？”何小平露出比较反感的神色，实则是在试探。
从游龙刚刚的态度和反应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特殊点。
“很有必要。”游龙的态度依旧强硬。
好吧，看来我确实抓到了bug……心中有底的何小平翻了个白眼，故作不厌其烦的回答道：
“是的，我没有对医生和警察说谎，我丢掉了如你所问的，之前的全部记忆。”
“很好。”游龙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看来他对这个严谨的回答很满意……何小平紧绷着的神经大幅度放松了下来。
整理过面部表情的游龙继续严肃问道：“从你再次产生记忆开始，也就是你这将近8年的生活记忆里，你就从没有走出过火种城，甚至没有接触过任何有关灵术、使种、次元灵者、使徒，以及圣灵的事情，对么？”
何小平愣了一下，皱眉反问道：“这些是什么？它们都是属于火种城之外的世界么？”
“回答问题。”游龙双臂环于胸前强调道。
“好吧，除了灵术以外，我都没有接……”他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慌的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枪，见后者依然很安静，他松了口气，也咽了口唾沫。
在游龙眯起眼睛的注视下，何小平弱弱反问：“万一我接触过，但我并不知道那就是那些东西怎么办？它……不会直接开枪吧？”
闻言，惊愣之后的黄焖鸡恍然大悟，忍不住朝着何小平这个严谨的文静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游龙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换了个方式问道：“你除了从我嘴里听到过上述名词外，还从别处听到过么？”
这时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对那把宿灵手枪的判断是正确无疑的何小平认真想了想，摇头道：
“没听说过。”
另外三人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枪，等了片刻后，游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出一个新的问题：
“你真的丢失了痛觉？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医生说是受伤太严重了，全身的痛觉感应神经已经彻底坏死，所以才缺失了痛觉。”已经适应问话节奏的何小平如实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后，不仅仅是黄焖鸡朝着何小平再一次竖起大拇指，就连坐在她身边的Coco也更加激动的朝何小平竖起了大拇指，并且还夸奖道：
“何小平，你的回答很棒，很严谨！我再浅浅提醒一句哦：面对两个相反答案的问题时，哪怕你只是回答对其中一个问题，也是会受到制裁的，你的求生欲还是蛮强的嘛。谢谢你哦。”
嗯？为什么要谢我？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肯定掌握了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信息……何小平心中义愤填膺，但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无奈表情，吐槽道：
“还好我考虑的够周全，不然死了都没地儿说理去……话说，你们就不怕真的误杀我？虽然我并不这么觉得，但万一我真的是火种呢？”
“就是！提出这么危险的问题，你就不怕真的误杀他？他就是火种怎么办呢！”Coco也跟着埋怨起来，甚至她看上去比何小平这个当事人都要气愤。
“收益与风险对等，我始终坚信这句话。”游龙面无波澜的说了这么一句。
Coco狠狠“嘁”了一声。
“咳咳…”游龙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继续严肃道：
“最后一个问题，何小平，你想走出火种城么？以前，现在，或者是未来。”
何小平不假思索道：“我很喜欢这里，为什么要走出去？我没想过要离开火种城，虽然这里有时也很不安全，但我已经适应了这里。
我喜欢安静的看书，喜欢机械制造，喜欢研究我想研究的一切，我认为这里已经可以很好的满足我了，我甚至觉得这很安宁、很安逸。”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摊着手说道：“况且这里有我喜欢做的事，有我……喜欢的人，更何况博士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危险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所以我为什么要走出火种城呢？这很不科学。”
闻言，游龙三人的表情皆变得沉重起来，在彻底没等到枪响之后，他们三人眼色复杂的对视了一眼，甚至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Coco明显失落的同时，难掩慌乱慌张。
何小平见他们这个反应，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这很重要么？”
“这当然很重要！”
这次倒是那位醉心于提拉米苏的金发少女Coco表现的特别激动，嗓音高亢，且在颤抖。
她唰的一声站起身来，俊俏可爱的鹅蛋脸上挂满了愁容，那双碧蓝色的大眼睛晃动着，似蕴藏着十万火急的沉重事件。
何小平被她突然的异常反应给吓住了，眨了眨眼，愣是没理解她到底是怎么了。
在前一刻，这位被称作Coco的金发少女已经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通过重重考验的文静少年就是她不惜冒生命危险也必须要找到，并且必须要带回家的火种。
她嘴唇蠕动，委屈到想哭，但又倔强的绷住了，胸腔内的愤怒也在希望面前得到很好的遏止。
“你这是，突然怎么了？”看着甜美欢安的少女突然变得如此五味杂陈起来，何小平温柔的心脏为之触动，竟有些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他最见不得别人落泪了，尤其是女孩子的眼泪。
金发少女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目中祈求：
“何小平，不！火种先生，请您一定要跟我们走，逃离这座城市，逃离火种城这座沉沦的乌托邦！这是为你好！
同时，我也求您帮帮我，帮助我的国家，帮助我们的次元，好么？
我的祖国和子民……真的很需要您，我们不想毁灭，不想死，真的……”
说到这里，一直在心底深处告诉自己不可以哭的金发少女，看上去格外坚毅的脸蛋下却也难以掩藏那份恐慌与无助。
故作坚强的少女，睁的大大的眼眶内，泪水已然成珠帘般扑簌簌往下掉了。
她没哭，也确实落泪了。
见到这一幕，心底善良的少年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求助般看向之前大大咧咧的黄焖鸡和古井无波的游龙，但此时此刻，二人回应他的都是默然垂首，沉默不言。
这时，何小平猛然一怔，他想到了一句话，一句从凝重神态下的黄焖鸡口中听到的话。
【毕竟这事关重大，关乎着一个次元的毁灭与存在，关乎着三十六万人的安居乐业和死亡沉沦……】
沉默了许久后，Coco低下了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此时此刻憔悴模样的沉声道：
“火种先生，你从未走出过火种城，你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难道…你就不会好奇么？”
何小平摇了摇头，“至少博士从来没有骗过我，一次都没有，对于危险的事情，我的本能是不去冒险。”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怕惹得故作坚强却依然泪流不止的金发少女哭出声来。
这期间黄焖鸡想要收回茶几上的宿灵手枪，但在摸到枪的那一刻，却被游龙攥握住了右手。
在黄焖鸡的皱眉凝视下，游龙对她摇了摇头，游龙认为：如果他不是刻意假装出的情绪波动，那么此时此刻情绪处在波动中的少年，才是最接近真实的。
这是一种拥有更大风险的冒险，收益与风险永远对等！
而黄焖鸡之所以想要收回宿灵手枪的原因也正是这一点，她对眼前的文静少年太温柔了。
她害怕在这期间，在无关确认火种的问题上，眼前这个温柔、善良、执着、聪明…的文静少年会为了安抚楚楚可怜的落泪少女而说出一句善意的谎言。
这就是风险。